顾以舟的工作室一角有一张餐桌，南佳恩赶到的时候，他的桌上铺满了点的餐。
桌子上摆了两副碗筷。
南佳恩走进去，顾以舟抬眸瞥了她一眼，随后问：“食堂人很多吧？”
“是挺多的……”南佳恩点头。
“知道人多还去。”
“我饿哎……”她一脸无辜。
顾以舟道：“一点公众人物的警觉都没有。”
她不满地反驳道：“公众人物怎么了？不管，我要生活的自由。”
顾以舟沉默了半晌没说话，薄唇轻启的瞬间似乎放弃了想要说的话，他挥挥手道：“以后实习期不用去食堂了，就在我工作室里吃。我等会儿跟李主任说一下。”
“哦。”南佳恩低低地应了一声，情绪十分低落。
顾以舟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他道：“下午医院没有上午这么忙，我带你去住院部考察一下。”
南佳恩一直没说话。
她的脑回路还停留在刚才那几个小护士说的话上。
“不想去。”她说。
顾以舟道：“这是工作。”
“我不想见那些小护士。”她抬起头，一双水灵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
闻言，顾以舟沉思了片刻后，放下筷子，道：“院里是有几个护士挺美的。”
南佳恩：“？？？”
她是觉得她看到好看的护士内心受挫了吗？开什么国际玩笑。
再好看能好看得过她？在颜值方面，她从来都是不虚的。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
“我只是不懂，大家怎么都这么喜欢从别人的嘴巴里去认识一个人。”南佳恩道，“用眼睛不好吗？用心不好吗？”
“在娱乐圈这么多年了，还在乎这些风言风语。”顾以舟的声音淡淡的。
他的情绪总是很淡，仿佛没有任何一件事能掀起他内心的波澜。
南佳恩睁大眼：“我在乎！”
“既然在乎，为什么当初要进娱乐圈？”顾以舟直视着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就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要把你卷进去，根本不给你逃脱的机会。
时间仿佛追溯到很多年之前，炎热的夏日，高考之后的蝉鸣。
进这个圈子之前，想过这些吗？
回答是否定的，她没想过。
当初一腔孤勇，什么都没有地闯进这个圈子里，单打独斗，也从没想过能走这么远。是阴差阳错进了这个圈子吗？倒也不是。
演员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梦，就像医学对于顾以舟来说，也是割舍不掉的情分。
她记得那时候她和顾以舟所有的争吵，还有吵架之后的冷战、僵持，以及最后的分道扬镳，时间过去很久了，可回忆却很深刻，她没忘，细枝末节都没敢忘。
不甘心啊。
每次提到顾以舟这个名字，她都觉得不甘心。
因为在这场懵懂的爱恋里，她是被抛弃的那一方，南佳恩一直都这么觉得。
顾以舟说：“娱乐圈就是这样，你早该知道了。”
“我知道。”她固执地说，“，可是，八卦是八卦，谣言是谣言，为什么这么多人议论一个人，都喜欢带着自己的感情色彩和偏见？然后添油加醋变成莫名其妙的东西，他们难道不知道说话不负责任对于话题中心的人是一种伤害吗？！”
顾以舟轻笑了一声：“他们知道。”
南佳恩惊讶地望着他。
“可是，他们快乐。”
她一点都不喜欢顾以舟把一切都看穿的样子！
顾以舟道：“又听到自己的什么谣言了？”
“不是我的。”南佳恩低头，“是你的。”
顾以舟的身子一僵。
南佳恩道：“她们说你是衣冠禽兽……”
顾以舟：“……”
她尽量隐藏自己幸灾乐祸的模样，毕竟前面埋了这么长的伏笔，她得好好欣赏一下顾以舟吃瘪的样子。
她可是演技炸裂的当红小花旦，骗骗顾以舟的本事还是有的。
可惜顾以舟却像是个没事儿人似的，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没劲。
南佳恩失望地垂头丧气。
“兴许，不是谣言。”他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轻描淡写地吐出了几个字。
不是谣言？什么鬼？
然后，在南佳恩的惊慌失措中，顾以舟微微抿唇，道：“衣冠禽兽。”
闻言，南佳恩哈哈大笑起来。
顾以舟眉头一挑，目光冷峻，想要杀人。
南佳恩笑得前仰后合，眼泪恨不得都要掉出来了，她夸张地摆摆手，说：“说你性.冷淡我一定是信的，但说你衣冠禽兽……哈哈哈，不可能！”
天知道她有多希望顾以舟是个衣冠禽兽。
她笑着笑着，逐渐发现了情况不对劲，果然，一抬头，就对上了顾以舟臭得发黑的脸。
他咬牙道：“吃你的饭。”
南佳恩赶忙收敛笑容：“哦。”
“下午不用去住院部了。”
“真的不用去了？”南佳恩喜笑颜开。
刚想歌颂伟大的顾博士，冷不丁听到他说：“既然你这么开心，那就在工作室待着吧，正好我还有几十份文件需要修改和打印。”
南佳恩叫道：“顾以舟，你这是公报私仇吗？！”
他眯起眼：“是。”
南佳恩：“你……你你你！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顾以舟继续吃饭：“衣冠禽兽，是没有良心这种东西的。”
靠！真的是禽兽本兽了！
祸从口出！南佳恩肠子都毁青了。
*
朱麟眼睁睁地看着南佳恩跑了一天的腿，到下班时间了，他整一天的工作都人给抢了。
这种极度不安全的感觉袭来，朱麟觉得而自己有必要和顾以舟进行一次意义非凡的谈判。
朱麟痛斥顾以舟不懂得怜香惜玉，顾以舟的眼睛离开显微镜，转而看向朱麟，问道：“受虐惯了？”
“不不不，老大，我不是因为自己的工作被抢走了变得游手好闲而悲伤，是因为，你对南佳恩真的太吓人了……”
虽说他平时正常的工作强度就是这样，但好歹人家南佳恩是个女孩子啊，而且还是个大明星，怎么着也不呢让她遭受这样的待遇啊，说出去，顾博士的面子还往哪儿搁啊。
尽管顾博士丝毫不在乎自己的面子问题，但身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小助理，他必须要提醒老大回头是岸。
“哪吓人。”顾以舟道。
“你不能让她做这么多事吧……”朱麟悻悻地答。
顾以舟放下手中的试管，道：“你平时的工作量远超如此。”
“话是这么说……可人家是个女孩子哇。”
“她是来实习的，又不是来旅游的。难道我还要给她准备一个电视和一张沙发？”
朱麟：“……”
不谈了不谈了！谈崩了，老直男！
*
南佳恩在医院里忙碌了一天，回到家的时候腰酸背痛，比拍戏还累。
光跑腿就算了，顾以舟还要让她去看一些专业的医学知识，恨不得摆出了高考之前的那副架势，愣是要她把自己熬成学霸。
怎么可能？如果当学霸那么容易的话，那那些课外辅导班不早就全倒闭了吗？
她想撒丫子不干了，走之前顾以舟还把她喊住了。
“明天上午提前半小时报到。”
“干嘛？！”
顾以舟道：“明天上午我有一场讲座，你也要去。”
“我也要去？”
“当然，实习期你就完全是我的助理，一切跟我的行程来。”
南佳恩欲哭无泪：“顾以舟，你是吸血鬼吗？”
她的腰腿简直酸到不能动了好吗？怎么一点可怜她的年头都没有啊！这个人是魔鬼吗？！
跟于晓曼抱怨这些事，于晓曼的嘴里也没半点安慰。
“你以为搞医学研究的人成天这么闲吗？开玩笑！”
南佳恩反驳：“哪里是忙，他就是折腾我！资本主义剥削劳动人民的丑恶面孔你知道吗？就是顾以舟那样的！”
打倒顾以舟帝国主义！
农奴翻身把歌唱！
想是这么想，第二天她估计还是得乖乖去做牛做马。
南佳恩洗完澡就往床上奔，争分夺秒地准备睡个好觉，明天再起床和顾以舟斗智斗勇。
晚上九点，Colin按照惯例又来给她发消息了。
说起Colin这个人，她没什么好感，也不会讨厌。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都是同行，有机会就合作，没机会也没必要闲聊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