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陶杳的肚子已经显怀了,五个月大的孩子在母亲的肚子里踢蹬着。
陶杳原来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他的牵绊,偶然一次在书房见无意中见了密信,才知道原来燕殊一直顾忌着自己。
她从来就不是菟丝子,况且燕王府守卫森严,她一直在府中也出不了事,今日午后,便拉了燕殊,坐在软榻边,与他说起这事。
“我和孩子都很好,如今赫连靳逃回大周,边疆情况紧急,若是大夏因我和孩子有所损失,大夏百姓受大周奴役之苦,那我孩子岂不是成了罪人?”
她孕中一向娇蛮,这回认认真真与他说话的模样,让燕殊只抚着她的肚子不讲话。
陶杳知他固执,捧了他的手,让他摸着她肚子上鼓起来的小包,“我知你担忧我和孩子。”
“谨之,虽然你顶天立地,像是一座大山,可以作为我和孩子的依靠,但是我能感觉的出来,你很缺乏安全感。”
“从成婚那时候便感觉到,只是想着我能一直伴在你身边,很快还有我们的孩子,有些事便会渐渐消去。”
“如今,大夏的百姓需要你,若是我和孩子成了绊住你的石头,大夏有所损失,我岂不是成了大夏罪人?”
她一向不喜欢这么慷慨的成全别人,只是家国大义面前,她微不足道,且愿她身边的男人解开心结。
燕殊将她搂在怀中,“赫连靳来夏一趟,总不会是为了逃回去,他必定已经达成了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到现在我都还没想到他最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他不敢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吧,他一个人放在京城里。
燕殊摸着妻子肚子上鼓起来的小包,轻轻抚了抚那调皮的孩子,说来这小家伙来的还真不是时候,若不是因着他,他便是悄悄带了杳杳出京,也无人发现。
可这会儿,杳杳打着肚子,他又怎么舍得她坐车劳顿,且一路上变数颇大,便是他也不敢保证,能够安安稳稳的将人带出去。
想到这,燕殊眼底闪过一抹冷意,若不是那晚贺钦朝多嘴多舌搅和那这一摊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杳杳身上来,他如今怎么也不会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
那天午后,燕殊到底还是没有告诉陶杳,他为何总是小心翼翼的护着她,为何总是不让她进宫。
陶杳能够感觉的出来,燕殊和太后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甚至隐隐有一个不该有的猜测。
嫁入燕王府这么久以来,陶杳也多少知道的点燕王府长辈的事。
燕殊的父亲和母亲是在他十五岁那年突发疾病而死,这是所有人都统一的口径,至于为何会夫妻二人同时身亡,真正的真相没人知道,便是燕王府中的人都对此缄口再三。
老王爷则是因为骤然承受丧子之痛,原本就不大好的身子突然垮了,不到半年也郁郁而终。
不过一年的时间里,燕殊先是丧父丧母,随后祖父也仙去。
而让陶杳发觉不对劲的是燕殊的祖父老王爷曾收用一胡姬,所以没有给其名分,却一直压在燕王府中,再老王也去世之后,燕殊去了边疆,深居宫中的太后竟然召见了这个从来没有被燕王府对外承认过的胡姬。
陶杳得知那胡姬被灌下鹤顶红之时,可是惊了好一阵子。
太后虽然说是先老王妃的亲姐姐,可先老王妃已经故去几十年,没道理太后会为了已经过去几十年的妹妹,处置了老王爷收用的胡姬。
陶杳当时便觉得好奇,又见燕殊对太后没有半分尊敬,甚至存了隐隐的厌恶,一开始觉得他是因为太后插手了燕王府的家事才这样。
后来觉得并非如此,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太后虽然已经苍老,但仍然可以看出他的那双眼睛和燕殊的极为相似。
陶杳可没少看些狗血电视剧,心中当然也敢大胆乱猜,故而,太后便是燕王府几十年前姑姑去的老王妃这样的推测,她也敢随意猜。
只是,到底是没证据的事,陶杳你也只敢在心中八卦。
次日,朝中传来圣旨,命燕殊即刻出京镇守边疆。
燕殊对着那传旨公公沉默了许久,直到那公公两股战战,才接下那道圣旨。
当日,一整个下午,燕殊都带着燕王府的幕僚关在书房里。
陶杳虽然一直都想让他去边疆,但这时候真遇着人要走了,又是各种舍不得,午时连饭也用不起,一直到了傍晚,盼着人回来了,又别扭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燕殊将沉默的小王妃抱在怀里许久,才细细嘱咐道:“府中一切,本王皆已安排妥当,杳杳要记得,你怀着身孕,莫要出府,不管是什么人来,皆闭门谢客。”
陶杳点着头。
燕殊又说道:“影留给你,记得,莫要离开他的视线。”
“燕十一和燕九……”
“你带走,我身边有影侍卫够了,你出门在外,需要用人。”
“杳杳……”
“你带走,莫要让我担心。”影留给她,她受着,可燕十一和燕九都是他用惯了的人,说是他的左右臂膀也不为过,她整日待在府中,又有一众是为保护者,用不着那么多人。
到底是拗不过她,燕殊之后无奈的点头。
陶杳看着燕殊的神色变得严肃,整个人也沉静下来。
“太后传召,皆当不知。”
此八字若是穿车去那便是大不敬。
陶杳眼睛略微瞪圆了,燕殊扶着她的腰再说,“太后必定会与你为难,如今你怀了孩子,她便是心中有气也不会朝你撒,且等我归来。”
陶杳认真点头,又把他剩下嘱咐的东西一字一句都记到心里。
末了,娇娇靠在他胸口,一言不发,却很是依赖。
燕殊一声长叹,也舍不下怀中母子。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若是有人说他今后会耽于儿女情长,燕殊必定嗤之以鼻。
可这时候,对着怀中母子俩,他是恨不得把人缩小了,塞进兜里揣着走。
晚间,陶杳难得没有挑这挑那,十足乖巧的将肚子填了个饱,然后挺着个大肚子指挥着丫鬟们给燕殊收拾明日行装。
燕殊倚在软榻上看兵书,时不时被她软软的声音吸引,心中那软了一块的地方塌陷的越发厉害。
次日一早,燕殊吻了吻小王妃,没舍得将她叫醒。
陶杳醒来的时候,身旁的温度已经凉了,想到要好几个月,甚至要一两年时间都见不到燕殊,眼角便有泪滴簌簌而下。
第46章 掉包
燕殊走后没几天,太后果然下旨要召见陶杳。
陶杳记得燕殊那天与她说的话,被燕殊留在燕王府里的人也几次被他耳提面命,绝对不许让陶杳进宫,连出府也不要。
太后派来的太监站在燕王府外干瞪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站了半个时辰,燕王府的人就是不让他进去,他想了想又灰溜溜的夹着尾巴回了皇宫。
太后知晓此事,慈宁宫自然又是少了一套茶具,可她也的确奈何不得陶杳,更何况她如今肚子里还有孩子。
当年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胡姬,已经惹得燕殊不快,太后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候燕殊阴鸷的神情,还有对她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些年她好不容易把双方的关系修复了些,太后实在不敢犯当初的错误。
如今,陶杳要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出点儿事,太后用膝盖想也知道,她怕是绝对不可能挽回孙子的心。
太后终究还是妥协,而在半路上的燕殊从急报上得知了此事,休书一封回京,直接送进慈宁宫。
见了那封信,慈宁宫刚送来的新茶盏又是碎了。
燕殊在信中直言不讳,若是陶杳在他离开这段时间出了点事儿,他回京定然来慈宁宫质询。
质询二字像是一道惊雷劈在太后脑门上。
她从小到大养尊处优,便是当年被夺回宫中,也被先帝宠着,后来又生下儿子,一路高歌成了太后,如今乍然看这毫不客气的两个字,气急之下竟昏了过去,又恰巧被明成帝遇见,当即请了太医。
明成帝不可谓不怒,他对太后是有真正母子之情的,他看不惯燕王府,除了燕王府权倾天下之外,还始终嫉妒着已逝燕王始终惹太后惦念。
明成帝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母后原来是他人的妻子的事,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他只知道,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一股怒气直往他脑门上冲,也终于明白为何他想与那时还是燕王世子的先燕王做朋友,他为何看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