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北山把谢望翻过来,操了没几下谢望就射出来。他浑身脱力,微微发着抖,抬脚就踹。晁北山抓着他的脚踝,眼睛还是红的,却还是那副逞强的样子,竭力掩饰着情绪,俯身抱紧了他。
谢望动了真怒,骂他:“你搞什么啊?”
晁北山不说话,谢望就更生气。他想推开晁北山和他好好谈一谈,可对方用了很大的力气,谢望没有办法推开他,只能被他紧紧抱着,根本看不见他的脸。谢望在这焦灼的气氛里越来越烦躁,最终爆发出来:“任性能不能分个场合啊?刚刚你爸妈要是听到怎么办,就这么着急着做?等一下会死吗?多大人了做事儿能不能过个脑子,能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晁北山终于忍不住哭出声了。他比任何一次都要委屈、无助,脆弱和卑微像一个定时炸弹,被那些口不择言的恶语点燃了引线。他失声痛哭,哭到整个房间里都是他的声音,抱着他的手臂是抖的,胸膛也是抖的,谢望很快就感觉到自己肩膀上湿了一大片,凉的,应该也是苦的。眼泪砸在他身上,谢望感到心疼又自责,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晁北山截住了话头。
“你、你总是这样。”晁北山哭着说,手轻轻捶打在谢望的背上,“收我礼物的时候要把我当孩子,现在又要我像个大人一样,我到底怎么办你才高兴?谈恋爱也是,不是我想年龄小啊,我已经在很努力地很努力地去扮演一个成熟的男人照顾你了啊,你还要我怎么办?为什么还要划清界限,不愿意再往前走一步呢?”
谢望低声道:“北山......”
“哥哥,我到底、到底要怎么样,”晁北山近乎绝望地说道,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要听不见,散在空气里,淡了,“哥哥才能多喜欢我一点点啊。”
第七章
谢望在那哭声里感到真切的心痛,晁北山在竭力给他欢愉,而他一直以来回馈的却是痛苦。
他太自以为是了。谢望总觉得晁北山年纪还小,说的那些喜欢、爱都是三分钟热度,不会长久。同时他又太高看自己了——谢望以为他可以处理好和晁北山的关系,可以让双方都从彼此那里获得想要的,其实搞得一团糟。感情从来都要是对等的,说到底,还是谢望有着被社会浸染后的成年人的共通劣根性,自私又贪心。
他既想得到性,又舍不得分给对方关心和喜欢,凭什么呢?就凭晁北山发了疯似的喜欢他,就凭他上完床把对方一脚踹开下一次勾勾手就能让人回来吗?晁北山付出了多少,而他又做了什么呢?
就因为晁北山喜欢他,就活该低他谢望一等吗?
谢望心里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情绪找不到出口。他有很多话跟晁北山说,可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怎么说。谢望从小伶牙俐齿,做了律师更是雷厉风行,从来没有这么哑口无言、优柔寡断的时刻。
晁北山还在哭,谢望捧着他的脸给他擦眼泪。他眼睛已经红肿了,看起来有点滑稽,但谢望笑不出来。悲伤和无措在那双眸子里太透明,看一眼就能与那难过共通,扎得人心很疼。
谢望亲了亲他的脸,冰冰凉凉的,全是泪。谢望品到了咸苦的滋味,开口的时候嗓音很哑。
“北山,给我一点时间。”谢望说,“好吗?”
晁北山小心地搂紧了他,点了点头。
“不是想去看电影吗?”谢望哄他,摸了摸靠在自己肩膀上毛茸茸的脑袋,语气很温柔,“我们周末就去看,望哥给你赔罪。”
*
快要跨年了,街上人很多。情侣牵着手眉目都含情,小孩子拽着气球跑,偶尔撞到人就奶声奶气地道歉,做了个鬼脸又跑远了。
商场里为圣诞节做的装饰都还没拆,到处挂着圣诞树的挂件,还有金黄的星星。不少店铺里还有戴着圣诞帽的店员,柜台上的小黑板上写着大大的“Merry Christmas”,粉笔的痕迹被蹭掉了一些,显然是前几天写上去的。
谢望在costa买了一杯咖啡,又转身钻进喜茶排队。店员七手八脚地忙活,足足等了四十分钟才把新品递到谢望手上,谢望咖啡都已经快喝完了。他有些懊恼,把咖啡杯子丢进垃圾桶,拎着奶茶走出店门给晁北山打电话。
晁北山一接起来就很着急,听起来喘得厉害,大概在跑:“哥哥,你别急!我两分钟就到!”
谢望笑了:“慢点,我在电影院门口等你。”
谢望乘电梯到了电影院取票,刚拿到手就看见晁北山远远地跑过来了。他穿着谢望给他买的那件大衣,头发用啫喱揽上去做了个大背头,跟他平时的气质差别很大,英俊的脸毫无遮挡地展现出来,耀眼得像个明星。谢望看见不少小姑娘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面无表情的,等错过身立刻回头看,和旁边的闺蜜兴奋地掏出手机偷拍。
看起来是个酷哥,可一见着谢望就又变傻了,站在他面前像个罚站的小学生,低着头红着脸说道:“我来晚啦。”
谢望握了一下他的手又很快放开,安抚地笑了笑:“没事,我刚来没多久。”他把奶茶递给晁北山,果不其然看见对方馋得咽了咽口水,眼睛亮晶晶的,“给你买的,喝吧。”
晁北山把吸管插进去,先递到谢望嘴边上。谢望对甜品一直不感冒,但还是低头吸了一小口。晁北山看着他的嘴唇包着吸管,焦糖色的奶茶从他唇齿间滑过去,下意识避开了目光。谢望推了推,示意自己不喝了,晁北山这才塞进自己嘴巴里,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
甜死了。好开心。
谢望选的电影,是个喜剧片,口碑不错。检票的时候站在他们前面的是一对母子,小男孩大概只有四五岁,捧着一大盒爆米花,甜腻的香味飘得到处都是。谢望皱皱眉,偏过头的时候却看见晁北山眼睛都直了,盯着爆米花移不开目光,不禁笑了,低声问道:“想吃吗?”
晁北山大概觉得有些幼稚,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下还是摇了头:“不吃。”
谢望却拉着他径直走到柜台边,点了大份。晁北山高兴坏了,又不想表现得那么夸张,接过爆米花的时候掩耳盗铃地开口,但明显底气不足:“其实我不怎么吃零食的。”
谢望哪能看不出他心里那些小心思,也没戳穿他,忍不住笑了。晁北山“嘿嘿”笑了两声,抓了两颗塞进谢望嘴巴里。谢望吃进去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舔了一下他的指尖,镇定地往前走,余光瞥见晁北山闹了个大红脸,以为谢望看不见,偷偷吮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笑得像个傻子。
真的是个笨蛋。谢望想。
看电影的时候晁北山试探着牵他的手,谢望没躲,任由他和自己十指相扣。电影笑点挺多,但也有些地方并不好笑,偏偏晁北山笑点极低,有好几次都是全场只有他一个人在笑。谢望觉得可爱又觉得丢人,无奈地扶额,侧过头去看他的脸。男生毫无察觉,专注地看着荧幕,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侧脸也明暗交错,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里熠熠生辉。
看完电影晁北山还是很兴奋。他知道谢望的时间有多宝贵,对方几乎算得上工作狂,每天都在加班,周末更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律所待着。可谢望主动提出陪他一整个下午和一个晚上,他现在正一个人占据着谢望,这个认知让他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晁北山总是想碰一碰他,可人来人往,两个大男人无论是牵手还是拥抱都显得不合时宜,只好假装自然地搂了搂他的肩膀,指尖却紧张地蜷缩在一起。
谢望看了眼手机,翻了会儿大众点评,又拿给晁北山看:“去吃火锅吗?就在楼下。”
晁北山哪会有意见,只要想着他们在约会脑袋就无法正常思考,拼命乖巧地点头:“好啊好啊,听哥哥的。”
谢望低头笑了笑。
直升电梯等的人太多,谢望又是个急性子,看了一眼就决定坐扶梯下去。晁北山自然跟着他,两人正要离开,其中一个电梯在这层停下来,门打开了。谢望已经转过身,刚要侧过脸和晁北山说话,就听见背后一个声音传过来,语气十分惊讶。
“谢大?”
谢望回头,看见小刘惊喜的脸。
从电梯上下来好几个熟人,全是所里的律师,有男有女。大概是个聚餐,几个人穿得都很休闲随意,见着谢望主动打招呼:“哟,这不是谢大吗,这也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