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台在煌煌灯光里闭了闭眼,又睁开,想想,到底是往人心肝上踩了一脚,哪能就这么算了。
第19章 (上)
苏云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才在书房找到了宋臻。
宋老板正站在书桌边打电话,一手拿着听筒,一手按自己的鼻梁根,唇抿着,眉蹙着,对方说了好一阵,他才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先看看,别去惊动。”
苏云台没敲门,是直接走进去的。宋臻向来不避忌他,在帝王令这儿苏云台能随意走动,就是宋老板的书房,也是要进就进,要出就出。
有好几回,丁弈到帝王令来交代事儿,就看见苏云台坐在宋臻的私人电脑前打游戏,桌上文件被他推开老远,摆了一桌的吃食。最险的一次,宋老板有份确认过的标书落家里了,让丁弈去帝王令取,他不敢进老板的书房,只好请苏云台去找。当时苏云台正坐在饭厅里专心吃小龙虾,个个红亮油润,浸着汤汁儿,撒着小葱花儿,他站起来擦擦手,走进书房,没过一分钟,就见他用两根指头拈着份文件出来了。
丁弈欢天喜地捧着走了,递到宋臻面前。
宋老板翻了翻儿,没少东西,又闻了闻,脸立马沉了,问丁弈是不是吃了饭不洗手的。
丁弈也凑上去闻,一股子小龙虾的腥味儿,只好苦着脸说是苏先生在吃呢。
宋老板闻言,瞪了他好一会儿,才说,拿出去晾晾。
丁弈瞧着他逐渐消气的脸,心惊肉跳,他想赶明儿要是这俩人掰了,苏云台一个就能叫墨令行天塌了。
挂了电话,宋臻拿了酒杯转过身,一看,手一抖差点没把酒泼了。
苏云台站在他身后,外套已经脱了,正挨个解衬衫扣子,一身紧绷绷的皮肉隐约露出来。扣子解完,又把裤子拉链拉下来,踩着裤脚一点点往下蹬。他今天穿的是低腰内裤,白色的,细窄窄的两道边儿挂在胯上,腿侧的肌肉随着动作绷紧再松懈,显出点颤巍巍的紧张感。
宋臻靠在桌沿上,晃着酒杯,冰酒石发出绵软的钝响,眼前景致不错,再好的酒都没这个人醇、烈,馥郁得叫人心头酥痒。
他几乎立刻就想进入他。
苏云台蹬掉裤子,连袜子也一道蹬了,露着两条长腿走过来,包在内裤里的性器不大舒服,他自己用手拨了一下。走到跟前,苏云台环住宋臻的腰,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嘴角。
一双玲珑的眼儿含着湿气,苏云台微微眯着,以眼神示意宋臻手里的酒杯。
宋老板低低笑一声,喝了口酒,酒杯往桌角一放,伸手托住他半片臀肉,隔着不料轻轻重重地揉,掰开臀缝碰一碰,又给他阖上。吻顺势压在苏云台唇上,舌头挺入口腔,连着没咽下去的酒液一块儿渡过来,这酒辛辣无比,一路冲下,所向披靡,烫得苏云台粗粗喘了一声。
一吻过去,宋臻揽着他腰,问:“和赵敲敲喝多了?”
苏云台摇摇头,只伸手从酒杯里拣了颗冰酒石,这玩意儿铅灰色,皂石做的,质地圆润,摸起来却冷冰冰的。他捏在指尖玩了一阵,随后扯开敞着的衬衫,按着冰酒石从脖颈滑到了前胸,在乳`头上转了一圈,这一刺激,这一小粒红点立马就起了反应,硬茬茬地挺在胸口。
宋老板眼神一暗,拨开苏云台的手,低头用舌头卷住了,凶狠地舔乳`头上残留的酒气。
情动得太快,须臾之间就磨得人将将爆发。
宋臻喘着气,唇舌移上来与他湿吻,问:“宝宝,怎么了?”
苏云台贴紧了身前精壮的身躯,想了想,还是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宋臻倏地松开他,硬掰起苏云台的下巴,眯着双黑沉沉的眼睛,“故意什么?”
苏云台说:“摄影棚太黑,我不是故意踩小为的。”
话一出口,气氛凝滞,谁都没动,宋臻细细描他一副漂亮的眉眼,俄而露出个笑,紧接着手松开,人往后撤,他拿了酒杯坐进椅子,只和苏云台说:“先出去。”
第19章 (下)
苏云台稍稍愣怔,手还圈在人腰上,眼睛迷瞪瞪眨了眨,才听清楚了。他松开手,去捡了衣服裤子,逃似的跑进浴室。
进了浴室也还在喘气,身体将静未静,胸口也不太舒服,隐隐约约的钝疼,这感觉就跟手上沾了竹子的刺毛似的,看不见摸不着,你不碰就好好的,你碰一碰,就抓心挠肺地难受。
书房传来轻轻的“咔哒”声儿,宋臻关了门。
苏云台没回头看一看,深深呼吸,嘴里还留着刚刚那口酒的味道,辛辣甘冽,直通到胃,将原先零星一点的失落和不痛快烧得更炽盛。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衬衫大敞,情欲未退,一副造作的媚态,不光彩,不体面,这么狼狈,这么难看。
恍惚之间,他一拳打在了镜子上。
洗完了澡,书房的门还紧闭着。
苏云台没理,擦着头发自顾自去睡。何阿姨可能是知道他今天回来住,床上铺了他的睡衣。苏云台掀了身上的浴巾,滚进睡衣里,滚进床铺里,鼻子撞见熟悉的柑橘和琥珀的气味,他闭了闭眼睛,浑身一松,躺着睡着了。
过了半夜,宋臻才进了卧室。
苏云台迷迷糊糊觉出床另一侧陷下去一点,循着多年来的本能,刚要翻身靠过去,猛地一清醒,顿住了没敢再动。老话里说输人不输阵,这事情还没翻篇。
往日里气势极盛的人,躺上床了也存在感极强,苏云台再睡不着,他故意将呼吸放得很慢很长,眼睛却睁得溜圆,望窗外的夜空。这几日温度虽在走高,但天上积了云,时不时就下一阵雨,夜里看着也不通透,明一块暗一块,显得斑驳。
身后的人动了动,突然叫了他一声,“云台。”
呼吸一滞,就露了行迹。
宋臻侧过身,从背后贴近苏云台,紧实的胸膛抵在他后背上,问:“睡不着?”
苏云台没回答,仍望着夜空。
宋臻伸出手,按着他腰侧,一路摸到脖颈,不紧不缓的,最后张开五指,插进他头发间。头发洗过,但没吹,还带着点湿气。
“云台,靠过来。”宋臻吻他的后脑勺儿,“这样睡觉要头疼的。”
苏云台忿忿咬着牙,死死地,磨着枕巾摇摇头。那手却不容拒绝,将他往后揽,带他靠近身后的热源,靠进一方安稳里。心头那点躁动又跳出来,抑之不住,挥之不去,他猛地一翻,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等看清楚了,才发觉已经伏在了宋臻身上。
呼吸拧成一团,两个人互相对视。苏云台轻轻喘着气,突然哽了一声,浑身蜷缩,一头扎进宋臻颈间,那地方暖得几乎叫他融化,眼泪也被逼出来。大势已去,他狠狠咬住宋臻睡衣的领边,“头疼就头疼。”
宋臻笑了,声音在黑夜里勃勃震动,他伸出手,像安抚一匹小马驹似的,从脖子一直摩挲到他后腰,“头疼你不难受啊?”
苏云台打着噎回嘴:“不难受。”
吻细细密密落在他额头上,手还在他后背抚摸,苏云台闭上眼,心头那点忿忿和不甘被奇异地磨下去,整个人好像畅快了,也通顺了,熨帖了。
临睡前,他又和宋臻说了一句“对不起”,没头没脑的,他自己也没弄明白是为了哪桩事情。
这一觉睡得倒不错,醒来时耳边有细细的声响,像是有人压在嗓子在唱戏。
苏云台睁着睡眼四处望了一圈,发觉自己仍躺在宋老板臂弯里,他身量不轻,压一晚上必定不轻松,忙不迭要坐起来,又听见轻细的唱戏声。
唱的是“火烧眉毛,且顾当下”,细听听,好像还是他自己的声音。
苏云台仰起头,瞧见宋臻手里托着个平板,现在唱戏的声儿没有了,换了一阵大笑。他狐疑,支起上半身凑过去,屏幕上有江酹月,还有那洋行老板。
见人醒了,宋臻说:“老钱把粗剪出来的片子发给我看看。”
苏云台这一惊不小,他不知道掐屁股那一段儿有没有剪进去,急急去挡屏幕,“你不要看!”
“我早晚要看见的。”宋臻捉着他手腕,往被子底下按,眼睛还盯着屏幕,没多久,又说:“我记得剧本上没这个动作。”
声音里不大听得出情绪,苏云台半个脑袋藏在薄被里,絮絮叨叨地解释:“是演戏……我那个角色就这个样子,人家可能没留神,太入戏,顺手一带就碰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