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些许的血腥味,倒像是泄愤的撕咬。
灰发付丧神最终无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任由那个蛮横的少女随心所欲。
他憎恶的不是她,而是明知这是错误的、却一直在纵容她,无法真正对她造成伤害的自己。
又是这样。
无论’那个人’做了什么,自己都会轻易地对她妥协,原谅她所造成的伤痛。
“请您不要再这样做了。”付丧神说,“我是忠于您的,主。您无需这样试探我。”
然而,□□的黑长直少女却在长谷部熟睡之后,像是自嘲,又像嗤之以鼻地独自轻笑了一下。
她在他耳畔低声呢喃:“可是啊压切,除了汝,吾还想要这个时之政府。”
所以,不久之后,’压切长谷部’这柄刀又被那个黑长直少女赐给了另外一位审神者。
然后依旧是在长谷部对’新主人’逐渐放下心防之时,黑长直少女率领着她的军队,踏平了那个本丸,并命令那柄以’主控’著称的刀剑付丧神,亲手向她献上自己主人的首级。
一次又一次。
这个魔王,她没有心。
所以才会做出这样天真而残忍的事情。
就像是一个小孩子用自己玩偶的使用权,来换取其他孩子手中的巧克力,之后再在拿回自己玩偶的时候,收取那些未支付的利息。
长谷部就像是被困在蛛网中的飞虫,无法挣扎。
越挣扎越窒息,无法解脱。
“求您放过他。我没把他看作我的主人过,我会出现这个本丸只是因为您的命令啊。”他曾经痛哭流涕地恳求过。
“放过我吧,主,我求求您。我只想侍奉在您的身侧,不想再称呼其他人为主人。”他也曾心如死灰地发誓过。
“我恨您。”他更是这样斩钉截铁地对她说过。
可这些都无法阻止魔王的’游戏’。
恨吗?
恨!
所以为什么不离开?
为什么不跳刀解池,一了百了?
因为……
无法割舍。
他爱她啊。
在灰发的刀剑付丧神绝望到快要崩溃的时候,他质问那个人,为什么不将自己也转化为属于她的溯行军的一部分。
同他其他的同僚一样,变成与围绕在她周围的其他千千万万柄刀剑相同的样子。
那时,黑长直少女刚刚攻下了时之政府的大楼,正忙着命令溯行军和检非违使清点那场战争的战利品。
“因为汝是压切啊。”她自然而然地随口答到:“吾在英灵座上的千千万万年,都只带了汝这一柄刀。吾又怎么会让汝被黑暗侵染成那种丑陋的模样。”
她是在乎他的。
这就够了。
这个答案,就可以抵得上长谷部一直以来所追求的一切。
Dear Lord,please forgive me.
I confess my sin.
Her word is my only redemption,
And my love is like a hell.
自此而始,长谷部不再挣扎反抗,而变得越加顺从。
一板一眼地执行她的每一个命令,一丝不苟地达成她每一项心愿。
“真是个乖孩子呢,压切。”
想听到更多她的赞扬。
于是他冷眼看着自己一个又一个的’主人’在自己的刀刃下哭嚎咒骂,最终了无生机。
想要更长时间地陪伴在她的身边。
于是他刻意博取每一任’主人’的信任,装作忠诚的样子,只盼望她能早日接他’回家’。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坏掉了?
不过那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事情吧?
长谷部握着曾让他感激万分的黑田大人的头颅,恭敬地递给了只披了一个绣有织田家家纹的红披风的黑长直少女。
“有什么感慨么,压切?”少女并没有接过那个头颅,反而笑嘻嘻地问面前的那个灰发付丧神。“毕竟是故人相见,吾可是给你们留了充足的告别时间。”
长谷部微微叹了一口气,他随手扔掉了那个死不瞑目的’前主’的尸骸,俯下身抱起了看似与这血流成河的场景格格不入的黑长直少女。
“您这次来得实在是太慢了。我还以为,您准备再次抛弃我了呢。”
付丧神凝视着少女那不曾被血污弄脏的脸庞,然后低下头,在她的唇边留下了一个温柔缱绻的吻。
“我很思念您。”他补充地说道,把怀中几近□□的少女抱得更贴近自己。
“嘻嘻嘻嘻嘻嘻……真~好~呢~压切~”坐在长谷部的手臂上,唯我独尊的黑长直少女餍足地笑着。
她抬头凑到眼神空洞的长谷部的耳边,咬了一下他的耳垂,不容置哙地宣誓着自己的主权。“不会抛下汝的。汝是吾的刀,汝只能属于吾。其他的人,就通通都杀掉吧。”
“好啊。那么,下一次,您还想要把我送给谁?”
曾经令人不安的话语,如今却变成了他向她吐露爱意的肺腑之言。
两个人的声音随着时空转换器的光芒,渐渐从日本战国的天正年间消失。
只留下简陋破败的姬路城。
生灵涂炭、尸横遍野。
割舍不掉的羁绊。
无法逃离的爱恨。
那就这样吧。
等到上帝清算我们的罪孽的时候。
至少我还是可以陪您一起下地狱。
魔王,是没有心的。
认真的人就输了。
所以从打刀付丧神以’压切长谷部’之名存在于世的那一天起——
他就早已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