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遥妹妹客气什么!”她笑道,更是亲自引了王太医,走到易星遥面前。
“王太医,请吧!”江梧柔就站在一旁,看着那女子露出的半截藕臂,看着那细细听诊的老太医,看着他皱纹渐生的脸上浮现的惊喜之色。
“易姑娘这是有喜了啊!”
有喜?易星遥心中一惊,诧然之后便是满满的惊喜。那双柔荑,悄然不知中抚上了自己的腹部,那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的存在。
她便欣喜地望向了孟祁玥,却发现男人的脸上,不是初闻江后有喜时的欣慰和激动,而是难以置信和防备。
“太医,劳烦您再诊断一次,朕要准确无误。”他嘱咐道。
易星遥的心,开始惶惶不安。他这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皇上,易姑娘确实有喜了。”太医再次诊断之后,如实回禀。
江梧柔的心里已经愤怒到了极致,可她依旧笑意盈盈,风情万般地挽上了孟祁玥的手臂。
“皇上,你答应臣妾的话可还作数。”
孟祁玥只是轻轻忘了江梧柔一眼,便把视线放到了易星遥身上。
此刻的易星遥,害怕极了他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捂紧自己的小腹,下意识地欲走,却被门口的侍卫拔刀拦住。
“易星遥,没有朕的允许,你不得离开这儿半步。”他站在高台之上望着满眼祈求的她,内心也在挣扎。
不是真的讨厌这个孩子,只是时机不对呀!
寮国屡屡犯羌国边境,两国交战,只是迟早的事情,她在这个时候有了孩子,肯定便再不能一门心思杀敌救国。事关羌国苍生,他不能自私。
于是,他便张了口,道:“太医,备药吧!”
那观望良久的大夫,想了再想,才明白了皇上说的,是何药。皇命之前,他不得不从,可是经过那浑身僵硬的女人面前,他还是忍不住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孟祁玥,他也是你的孩子,你一定要这样吗?”易星遥红了眼睛问他。
“朕承诺过柔儿,一生只与她有子,啊遥,他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来。”无情的言语,像是刺在易星遥心上的一把剑,顺带撒了一把盐。
她抚着疼到窒息的胸口,跪在地上,低声请求:“可是皇上,是您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我求求你,我不要任何的功名利禄,也不告诉他他的身世,我求求你,皇上,放了他。”
“不-可-能。”她涕泪俱下的请求,得到了孟祁玥三个字的冰冷回复。
坚决如此,他定是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的。易星遥便沉了眸,用快如闪电的速度抽出了侍卫腰间的佩剑,直朝江梧柔刺去。
第十二章 啊遥,乖乖喝药
江梧柔吓得尖叫,捂面后逃,又怎么能够快得过她的剑,眼看着那剑就要刺上她,孟祁玥却突然出现,庞大的身躯将江梧柔遮掩在身后。
见是他,易星遥只能猛然收回剑,孟祁玥身上只开了一个小口,可她却被自己的内力重伤,摔落在地,影卫层层而上,将她包围在其中。
“易星遥,你竟然敢公然刺杀皇上,刺杀我……皇上,杀了她!”江梧柔吓坏了,气急败坏地躲在孟祁玥身后直嚷嚷。
易星遥却悠悠笑了,捂着开始翻腾的心脏,泪水横流。
孟祁玥走近了已经无力反抗的她,蹲下身,抱紧了她,却无法抑制她浑身那样剧烈的颤抖。
“皇上,我求求你,放过他。我会把他送出宫,他不会是任何人的威胁的,皇上,我求求你。”她的小手可怜巴巴地揪住了他的一片衣角,依旧不死心地在他怀中哀哀祈求。
可孟祁玥的话,直接浇灭了她那么最后一丁点儿的希望。
他甚至眼含笑意:“啊遥,听话,乖乖喝药。”
王太医的药已经煎好,有宫女小心翼翼地送上,他便就手接过。
他以碗抵开她紧闭的牙关,整碗药,不费吹灰之力就被灌下去。她的身上湿粘一片,药水,汗水,血水,全都掺和在一起。他似乎都未察觉,只是依旧紧紧抱着她,等着药效发作。
心好痛,还有腹部那里,也已经开始隐隐做疼,冷汗湿透了她的衣衫,那种钻心的疼痛,扯着她的五脏六腑,像是要把她分尸一样。
她隐约感觉到了腿间的湿润,尽力地一抬眼,便看见了满目的鲜红。
她用尽浑身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挣出了他的怀抱,蜷缩在地上,用婴儿般的姿势。
她没有在低喃,甚至都不再呻吟,只是感受着还在簌簌流下的鲜血,感受着她的那未成形的孩子,一点一点,就这么离她而去。
她的血,湿了大块地板,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目光望着这个疼痛到极致的女人,却又无可奈何。
孟祁玥跪坐在地上,望着几尽气绝的她,却再没有了靠近她的勇气。
易星遥被送回清荷宫时,他没有跟来,只是一向高大的身影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显得太过孤凉。曹忠有些担心地朝他望去,他却只是挥了挥衣袖,吩咐道:“下去吧,清荷宫那边有什么消息,记得第一时间来告知我。”
曹忠便颔首退下,夜半回来之时,孟祁玥还在。
“她还活着的吧!”万籁俱静的夜里,他的声音显得嘶哑而深沉。
“血已经止住了,性命也无忧了。”曹忠如实禀报,顿了顿,又接着说:“那孩子,也彻底不在了。”
孟祁玥半晌沉默,而后,曹忠才听到他一声极低的回应:“嗯,朕知道了。”
第十三章 易星遥,别忘了你的承诺
第二天,孟祁玥去看望她的时候,她还在睡熟。
他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她,这一刻,望着她苍白憔悴的睡颜,他却能感觉得到,她瘦了不少。这一刻,他也才感觉得到,她到底是个人,还是个女人……
大概这样的注视太过凝重,易星遥竟然悠悠转醒了,一看到是他,身子不由地一颤,眼神里是显而易见的恐慌……以及那并不显眼的丝丝恨意。
“醒了?就先喝药,把身体养好。”明明应该是关心的话,经他之口说出,也只像是清冷的命令。
易星遥别开了眼,转头的那一瞬间泪水成流。
不爱,所以无视,所以无情。
孟祁玥知道她怨他,便软了态度,对着那清瘦的背影道:“再睡一会,休养两天,等身体好一点了,我带你去看江枫眠。”
易星遥不答,她咬紧了被子,才把所有的呜咽声吞下肚里。
恰好有宫女端了药前来,被孟祁玥接过。
“啊遥,来,喝药。”
又是这一句,它杀死了自己的孩子,现在又来折磨自己吗?
心里的怨气像是寻到了一个难得的突破口,她半起身,反手打掉了他手里的药:“我不喝!”
“易星遥!”孟祁玥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了,倒不是因为滚烫的药洒落在手掌的疼,而是他们之间那道,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如此不可逾越的鸿沟。
“易星遥,别忘记了那天大殿之上你的承诺。”他像是要捏碎她的下巴那般,双目喷火地警告她。
易星遥呆呆地望着他,那双依旧干净澄澈的眸子此刻是一片冰山雪地,不悲不喜,不怨不嗔。
孟祁玥失神地收回了手,有些懊恼自己不受控制地再次伤了她时,却看到她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
她说:“皇上,承诺过的话,我一直都记着。什么时候你需要剑出鞘了,说一声便是。”
孟祁玥顿觉无措,半晌,才悠悠道:“如此,甚好。”
他只觉得这屋里太过压抑,令他呼吸不畅,于是便没做多留,离开了。
这一次,他果然说话作数,带她去见了囚在深宫的江枫眠。
除了脸色稍稍欠佳,她一直挂在脸上的清雅微笑倒是很难让人怀疑她之前遭受的酷虐。她简单地回应着江枫眠的问题,然后未等孟祁玥催促,便告辞着离开。
她藏起了自己所有的悲喜,也藏起了自己偶尔一露的锋利,她俨然把自己当作了一个傀儡娃娃,极尽心力地应着他的每一个要求,除了……他的触碰。
那大概是小皇子快3个月的时候,好久没有碰女人的孟祁玥望着她突然来了欲望,可是在他的手才碰到她的身体之时,她便不可自抑地一阵轻颤。
那副极致顺从却又诚惶诚恐的模样,让他觉得好笑,却又觉得莫名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