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没有任何触觉,摔到地上也不会觉得疼,但他觉得他哥应该是接住了他,并打算把他夹带出宫。
他要做什么?旭凤已经很久不知道天帝在干什么了,因为他向全魔宫下了禁令:除非润玉率兵打过忘川来了,否则任何人禁止在他面前提起那傻逼的事情。
在无知无觉的黑暗中封印了不知多久,他的触觉首先恢复了。五感消失的怪快,恢复的却很慢。
他感到自己躺在床上,一双微凉的手正努力地脱他衣服。他的外袍和上衣已经被脱了下来,现在那双手开始脱裤子,脱到内裤了。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呻吟出声,但他肯定是被那人摸得硬了。
想都不用想这是谁的手。虽然他们搞在一起的时间不长,而且距他们天天搞也有一段时间了,但胜在搞得量多质优,莫说屁股,整张鸟皮都已经记住了他。旭凤只是纳闷,他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情趣了了?卖身救母就卖身救母,蒙蔽五感做什么?
难不成他哥搞了条黄鳝?还是外面正被他叫了一众熟人热情观战?
想到着他两腿努力并了并,却被那人冷硬地分开。那人托起他的腰身,将最后一件遮盖从他身上扯了下来。
旭凤动弹不得,只好老老实实躺着等日。
然而出乎他所料,下一刻他没有迎来侵入,而是被扶着半坐起来,又被人一件一件套上了衣服。但不是他之前穿的,新的衣服质料更好,触感更为细腻。
随后他就又被扔在了那里。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一左一右架起来,扶着穿过弯弯绕绕的回廊,在一个房间坐下。
似乎有人在他头上捯饬什么。他开口道:“我兄长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问了也是白问,就算有人回答,眼下他也是个聋子。
又过了不知多久,他开始能听到人声,但声音依旧模模糊糊,还很微弱。他听见有人走进来,是天帝。天帝道:“退下吧。”
润玉似乎是走到了他面前看了两眼,没有作出任何解释,动作温和地牵起他的手就走。旭凤不知他在搞什么,只得顺从地跟着站了起来。
润玉走得不快,他跟得也不勉强。随着一路走走停停,他的听力逐渐恢复,只觉越往前走,人声越是嘈杂,但听不清楚具体在说什么,只听得出是有说有笑,还有乐声。
当他被牵着手一级一级踏上台阶时,他终于忍不住把手从润玉手中挣脱出来,侧过头,双目没有焦距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做什么?”
润玉没答话,但是强硬地把他的手强了回来,微微抬起来牵着。旭凤看不到他的脸色,但能从自己被带得微微一个趔趄的力道中猜出他哥现在肯定面无表情。对于这个姿势,他心中有了一个不妙的预感,于是又在他手中挣扎起来:“说话!装什么哑巴?”
润玉平淡道:“噤声。不要逼我在这里上你。”
旭凤瞬间就怒了,“你拿这个威胁我?建兰法会上一脸要被强了似的往后躲的是谁?来来,你就在这里上,谁不上谁是没种的孙子!”
他嘴上虽然夸父逐日,手上却没敢再乱动,因为他终于意识到他哥似乎有点不对。可以理解,他能犯病,他哥凭什么就不能犯病了。
见他老实了,润玉也不再恐吓,攥着他的手紧了紧,带着他继续一级一级拾阶而上。
他的眼前渐渐出现了一点光,等到他们停下时,他已经完全看清了自己身上的鎏金凤袍,和方才经过的路。
两人齐齐转过身。旭凤看了看下面表僵硬地千篇一律做喜庆状的众仙,又转过头看他,道:“你把我母神从里面放出来,条件就是和你成婚?”
润玉平视前方道:“你也可以一走了之。我不逼婚。你不同意我的条件,我也不会杀了她。礼成之前,你随时可以反悔。”
旭凤气笑:“你要娶亲弟弟,还是现任魔尊?”
“看来六界只有你不知道我要在今日迎娶新天后的事情。”
旭凤震惊道:“什么??”
旭凤忽然想到三日前的一桩小事——那日午后,魔宫门口反常地鬼鬼祟祟围了一帮子魔将,在外面偷窥他,一个个欲言又止。
旭凤道:“你们做什么呢?”
一个胆大的站了出来,干咳一声道:“尊上,天……那个帝……”
“上一个在本座面前提起天帝的人现在还在忘川河里泡着。怎么,你想去陪他?”
“不是,那个谁说他要……”
“他要出兵魔界吗?”
“没有,但是他说……”
旭凤打断道:“他只要不来魔界,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魔将道:“不不,不行的,这次那个谁……”
旭凤:“滚。”
魔将满面愁容地滚了出去。
想到此处,旭凤不怒反笑:“当初你怕别人拥我继位,二话不说就将我打入魔界,如今又来表演痴情人设,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润玉道:“天界任何一人都有可能是魔族所化,我没有得力心腹,又信不过任何人,你待在魔界还周全一些。”
旭凤冷冷道:“你永远都有理。”
润玉注视着他道:“你不喜欢吗?”
旭凤心里想着“不喜欢,滚”,话在嘴边滚了几滚,终究没舍得出口。这个“不喜欢”指代不明,可以代表“不喜欢做天后吗”,“不喜欢我的蒙眼普雷吗”,“不喜欢大婚时的大场面吗”,但当时他自动翻译成“不喜欢我吗”。
他摸了摸肚子,觉得他哥在装瞎,十分伤心。这一伤心就泄了骂死王朗的锐气,气势慢慢软了下来:“我没有不喜欢,你瞎了才看我不喜欢……”越说声音越小,最后黯然道:“兄长,是你不喜欢我。”
润玉柔声道:“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呢,旭凤想,妈的以前和老鸨见了嫖客似的看见我就笑,现在一起待了这么长时间,只见捏着嗓子装温柔款款,一共没给过笑脸。
一个人除非患了面瘫,看见了喜欢的人,当然会对他笑。
天帝双手交叠,左手指尖一颗一颗盘着腕上的珠串,颇有耐心地看着他:“考虑得如何?”
旭凤茫然低头,“就在这里上”的气势也没了,他扫视了一圈下面瞩目的众仙,恹恹道:“好吧,哥,我是你的了。”
润玉点点头,转过头对着众人,牵着旭凤的手高举,朗声道:“自即日起,旭凤官复原职,仍为火神。大婚之日,礼毕之前,火神旭凤为吾旭阳,为吾君子。”
天帝登基之时,一般是已有了伴侣的,因此天帝天后往往是一起封,少有今日这样天帝封天后的局面,不像大婚,倒像是封官。
后面的话是“礼毕之前,xxx为吾明月,为吾淑女。自礼成起,为吾妻子,为吾后。”不过既然是娶老弟,想必是要改改。
“自礼成起,为吾兄弟,为吾妻子……”
已经彻底神隐的司仪见润玉停顿下来,忙高喊道:“天帝天后互换信物。”
旭凤无精打采地把鸟毛掏出来,往他手里一塞。润玉郑重地收了下来,然后托起旭凤一只手,在他腕上一点,一道银光自他指尖泄出,霎那间化作一枚扣在中指上的戒指和一只手镯,二者以松垮的银链相接流光溢彩,绚丽非凡。
旭凤恼羞成怒地抠了两下,死活拽不下来。这件饰品的禁锢意味有点强,存在感也有点强,他愤慨道:“凭什么我给你的是男子发簪,你给我个这么娘的东西?”
话音未落,司仪又高声道:“天后加冕。”
润玉点点头,却并没有去取司仪呈上的改制凤冠,而是双手取下自己的垂旒冕冠,高捧于眉间,肃然道:“……汝为吾后。”
旭凤:“???”
下一刻他将帝冕系在了旭凤的头上,凝视着他的双目道:“亦为吾王。”
旭凤:“!……?”
润玉颇为满意地点头,然后转向云雾缭绕的阶下,对着人潮道:“自今日起,见吾后如见吾,神位同尊,同称陛下。”
这件事估计是早已议过了,不知他怎么说服的众人同意这个扯淡的想法,下面不但没有嘈乱质疑,而是山呼海啸一般,齐齐赞曰:“愿天帝陛下与天齐寿,愿天后陛下武运昌隆”。
唉……旭凤戴着那顶特殊的帽子,隔着一层珠帘呆呆地看着润玉,心里想,还是没有对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