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同人)【润旭】完美世界(29)

作者:我是一颗赛艇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这柄小刀并没有刺伤他的内丹,但眼下他的身体无法自行恢复,血液大量的流失,挣扎的动作使伤口扩大。失血和剧痛造成了一阵眩晕,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血已经止住了,人还躺在地上,只是已经身处一片开阔的空地。星斗满天,朗月当空。

他眼前神厄浮在半空,无形无象的灵力以她为中心延展开来,片刻后,她缓缓落地,拎着棠樾的领子,往一个方向掠去。

她似乎也颇为狼狈,衣襟上有一小片血迹,不知是谁的。

棠樾昏昏沉沉道:“你救了我……”

“嗯。”

“风息呢……”

“不知道,可能已经死了。”

神厄下手没轻没重,他受的伤还没好,又被她提着领子叮了咣铛一阵拾掇,几乎又眼前一黑,半晌才喘息道:“风息……风息怎么了?”

“他受了重伤,但他坚持独自拦住那个魔,让我们先走。”

神厄很快就到达了女娲偕天阵的出口,那是一处断崖,出口便在悬崖的巅峰。

她的身影忽然在悬崖前面停滞住。

前面已经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峭壁上负手而立,缁衣在劲风中猎猎作响。

神厄轻轻将棠樾放下,双手间神力飞速积聚,在她身侧形成一阵隐含湮灭之势的风暴。

“风息在哪?”她一字一句道。

“他嘛,”老者回过头,笑眯眯地拧开瓶盖——“死了。你们就不该将这一片的阵法破坏掉,本来还堪一战,解封之后就没什么噱头了。”

他说着把杯子转了过去,给神厄展示他的战利品——

保温杯里泡着一片血肉模糊的银白龙鳞。很小的龙鳞,显而易见是从一条还没成长起来的幼龙身上活活拔下来的。

神厄的呼吸似已停滞了。

仿佛像是一声轻微的叹息,那股灵力风暴在她掌中慢慢消散,下一秒却已在老者身畔两侧凝成两面扭曲的空间,随着她双手合十向中间合拢压下去。

那是极度凝结的灵力,将整个空间压缩为万顷气墙,誓要将中间的人碾为碎屑。

老者神情逐渐严肃了起来,身形乍然扭曲化为尘埃,下一刻却又面色发青地在不远处现行,依旧没能脱出两侧扭曲空间的桎梏。迫不得已,他只得用双手抵住两面气墙,与之硬碰。

伴随万丈高楼轰然坠地的巨响,气墙寸寸崩碎,扭曲的空间恢复原状。

神厄闷哼一声,被强行调用灵力带来的反噬逼得后退了一步。

那老者脸色也不好看,但他却纵声长笑起来:“女娲后人,你不该在此时与老朽硬拼。如今的你还剩下几成战力?”

神厄稳住步伐,又抬起双手,冷然道:“不剩几成,灭你足够。”

眼见又是下一场火拼,遥遥天际忽然有一道金光啸空而来,直射他颈项。

老者狼狈向一侧躲开,那支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凤翎羽箭却长了眼一般,早已预判了他的动作,不偏不倚地穿透了他的保温杯,将之钉在他身后的地上。冷水撒了一地,浇灭了箭上火苗,连带着那片染血的鳞片也掉了出来,躺在软啪啪的触手和碎肉间。

一道同样着黑衣的人影已在他眼前飘然落定。黑衣人没有看交战中的二人一眼,而是径直走到在重压下勉强喘息的棠樾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然后嘲弄道:“本座一日没跟在你身边喂奶,你就落得这个熊样了?”

棠樾有气无力,出于礼节半睁了一只眼,看着他的后妈。

不是我菜,我被对面针对了,能理解吗?

还没来得及解释,旭凤就飞起一脚把他踹到起飞。他险些被这一脚踹得吐血,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毫无还手之力地掉下了悬崖。

再次失去意识之前,伴随着下坠的风声,他听到旭凤在悬崖上面漠然道:“踢走这条黄鳝。今日你我单独叙旧,改日本座再领孩子登门向大长老讨压岁钱……”

*

“你把人家儿子弄丢了,天后爷爷会把我们做成铁板烧的。”

两个时辰前,风息坐在生了苔藓的鼓槌上托着腮帮哀叹。

“天后不是对他不好吗?”

“也就是一般程度的不好,你就算养条泥鳅养了一千年也会舍不得它死掉的。”

神厄抱起了比她腰身还要粗一圈的鼓槌,又缓缓放下。

自从清晨发现棠樾在雾中走散,他们已经击过几轮鼓,显然,棠樾不是走散,而是出事了。

她冷然道:“如果我的力量没被禁锢,这片土地已经被我夷为平地。”

风息:“怒伤肝,怒伤肝……话说女娲后人不都是普渡众生那种吗,你咋这么凶呢?”

神厄慢慢地坐在了地上,神情渐渐变得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我只是……”她默默地垂下头,很久后才道:“从来没有人给我买过糖,摘过花……你们陪我逛街,我不想你们死。”

风息从鼓槌上跳了下来,拍了拍屁股上的苔藓,灿然一笑道:“那我们就去打败邪恶的魔王,把大公主救出来。偕天阵拆了就拆了吧,反正也不一定就关着什么邪恶的东西。”

神厄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虎虎生风站起来就要走。

风息在后面喊道:“哎别急走!”

他将身上外袍脱了下来,抱在怀里,笑着朝她走过去:“有些人嘴上说得狠,身体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他走到离神厄三尺远的地方,忽然停下了脚步,强作镇定地“哎”了一声,最终还是满脸通红地把衣服扔给她。

神厄将那件犹有余温的外套接在手里,就见那人叼着灯油的耗子一般从她身边溜了过去,留下一句欲盖弥彰的自辩风中凌乱:“我那个,我……我不是舔狗。”

如果他们没有选择分头拆阵,棠樾的龙头可能已经被大长老打烂了。神厄那边的第二个阵眼在一个隐蔽的鼹鼠洞里,她掏出里面的灵石砸碎,忽然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呻吟。

神厄顺着方向看去,就看到了正在努力补刀的大长老。

休眠造成的后遗症果然要命,减了她一半的实力去,赤手搏斗时还好一点,她勉强能在近身搏斗中挣个不落下风。

结果打着打着,阵法被那边的风息彻底破坏了——特殊时期,她的灵力恢复地极慢,比大长老慢得多。就在她无力招架的鬼头刀虚影迎面劈来时,一道银光电射忽地而出,将她撞飞,自己却躲闪不及被砍中。

银龙痛吟落地,在地上翻滚几圈,变回一个半身浴血的少年。

风息半个后背都被血染透。但是有灵力傍身的龙都很能苟,他在地上只喘息了一瞬,一翻身又爬了起来,言简意赅道:“你们先走,我晚点就来。”

她带着棠樾飞掠而去,只听到身后平地掀起滔天巨浪,片刻后雪白的水花崩碎在地,一声幼龙负伤的怒吼传彻夜空。

而她只能一直向前,没有机会回头。

棠樾被旭凤踹下去后,神厄也跟着从悬崖上一跃而下。不知下落了多久,她忽然觉到一阵重压,流动的水波携带着泥沙打在她的脸上。

迷阵的出口竟然是黄河的河底。

棠樾不知所踪。

她在百米开外将脸朝下漂在水里的棠樾捞起来时,全身都在脱力地颤抖——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枚已经冰凉的鳞片,沾着血肉,却没有了余温。

天际已经近亮,这一跃竟然跃过了大半个夜晚,又是一天,又是新的黎明。

隐隐地黑暗中,她坐在岸上,连身上的水也懒得烘干,只是低着头,回想着封州城里的一大把糖画和一朵野花。

她有点想哭,抽着鼻子抖了半晌,无助地将那片被体温捂热的鳞片贴在脸颊上。

忽然之间,她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神厄猛地回过头,就见一个人举着手正要拍她肩膀,被逮个正着,又若无其事地放下:“你俩出来啦……看啥呢这么好看,来来,给我过过眼。”

风息完好无缺地站在她面前,干笑着看着他,一只手擦着大腿,一只手藏在背后。

神厄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呆呆地伸出手。

风息傻眼了。

他慌慌张张地一把将龙鳞夺了回来,又快速地将一大把柔软的东西塞她手里,尴尬道:“这个不好看,别看了……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啊。我刚被冲到下游了,找你们的路上顺手摘了两朵槐花,你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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