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即苦笑一下,转移话题:“现在家里出了事,我哪里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说到这个,八卦的NPC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小芳怎么样啊?啥时候能醒过来?”
迟蔚摇头叹息:“不知道啊,医生说可能三五天,也可能永远都不会醒。”
方婶磕瓜子的手顿了顿,也是满脸惋惜:“哎,那丫头……”
迟蔚附和着:“是啊,太可怜了。方婶,您说,咱村里很有一个乱砸人脑袋的大块头吗?”
方婶挑挑眉毛:“你信吗?我方小萍在这村里这么多年,可从来没听过什么大块头。”
迟蔚拧着眉:“可小芳多温和的一个姑娘啊,跟谁都没仇没怨的……”
方婶摇摇头:“我上次不跟你说‘因爱生恨’了吗?”
迟蔚朝她凑近了些:“你是说柱子哥?他跟王大妈当晚一直待在家,没有出过门啊。”
方婶哼了一声:“柱子是她儿子,她的话能信?”
说着她压低了声音:“那天晚上我看见柱子朝小溪那边过去了……”
迟蔚一惊:“真的?这可是重大线索,您告诉警察了吗?”
方婶迟疑了:“没有啊,其实那天太晚了,看得也不是太清楚。再说了,这都是多少年的老街坊,我没事说这个干嘛?万一不是他,我跟警察说这个不是得罪人嘛……”
迟蔚皱了皱眉。
方婶又补充:“虽然那天晚上我没看清,可是柱子跟在小芳后面也不是头一回了。之前小芳跟刘小军约会,他也在后头跟过。我看啊,十有八九是受刺激了……”
迟蔚想了想,又问:“方婶,您知道的事儿最多了。那您知不知道当年的事儿?”
方婶愣了愣:“当年?你是说老赵的事儿?”
迟蔚点头:“我婆婆没细说,我只知道个大概。”
方婶脸色微沉:“要说你公公那可真是个能干人,当年竞选时要是刘建国没有出黑招,那厂长根本没他什么事儿,矿上人都服他。”
迟蔚嗅到一点矛盾的苗头:“所以刘厂长跟我公公关系不好?”
方婶:“那倒也没有,老赵那个人正派又豁达,没选上也没计较,天天还是照常卖力干活。”
她顿住,回忆了一下:“就是有一次,他们几个矿上的骨干开会,不知道为了什么,几个人吵了起来。老赵那么个和气人,那天难得地发了老大脾气,把刘建国和宋玉强他们都震得没话说。后来么,好像也消停了,大家见面也都客客气气的。”
“那——那次矿井坍塌?”
说起这事儿,方婶眉宇间罩上了一层浓重的郁色:“那可是个大事故。那些年矿上的安全措施没现在这么好,一个不留神就要出事,阎王催命似的,谁也拦不住……我男人也是在那次……”
她说着抹了抹眼睛,摇摇头:“唉,都是命!”
这时迟蔚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她跟方婶伸头张望,正瞅见自家门口围了好几个人,不知在围观什么。
迟蔚赶紧往家走。
“迟蔚,你的酱油!”方婶喊了她一声。
迟蔚很想转头回一句“不,是你的酱油!”奈何这酱油还真是她的,于是接过酱油。
方婶却没回小卖部,而是跟她一道走过去看热闹。
迟蔚走近发现那是两个人在自己家门口扭打成一团,周围几个村民正在围观。
“柱子哥,刘小军,你们怎么了?”迟蔚看清楚打架的人是谁后,忍不住喊了声。
柱子哥人高马大,比较壮实,但毕竟是个残疾人,少了只手动作不方便。
刘小军身材瘦弱,但到底四肢健全,成年男子发了狠,弱鸡也有几分战斗力。
于是这俩人扭在一处,一时竟也难分高下。
迟蔚看到赵翊是围观群众之一,过去问他:“这是怎么了?”
第058章 冷山(十一)
赵翊不动声色地看着地上难解难分的俩人:“他俩早该打一架了。”
不知道其他吃瓜群众是不是也是抱了这个想法, 这都好一会儿了也没人拉架。
这时刘小军被柱子哥一只手臂勒住脖子, 憋得直喘粗气, 他逮住个空档一偏头,张口狠狠咬在柱子哥手臂上。
柱子哥疼得闷哼一声把他甩了出去, 抬腿照着刘小军的肚子就是一踹。
刘小军捂着肚子半天站不起来,柱子哥还想过去再踹一脚,一个身影扑过来把他狠狠朝外一推, 随即朝他脸上狠狠揍了一拳。
“爸!”刘小军见来的人是刘建国,底气立刻足了起来, 捂住肚子站到刘建国身后。
刘建国那张平日里看着挺和气的圆脸此刻满是狠戾,他瞪着柱子哥:“你这是想干嘛?”
柱子哥被刚才那一拳揍得不轻,偏头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我想干嘛?你怎么不问问你儿子,他想干嘛?”
刘小军从刘建国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我咋了?我就是要跟你讨个说法,为什么要害小芳?”
柱子哥一听这话, 立刻就想冲过去打他, 吓得刘小军赶紧又缩了回去。
刘建国到底是当惯领导的人,训起人来颇有几分气势,他厉声喝止了柱子哥:“你先别动手。”
随即狠狠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到底怎么回事?”
刘小军紧张地握紧拳头:“我听方婶说, 小芳出事的那天晚上,她看到柱子跟在我俩后面。而且他之前也拿砖头砸过我, 肯定是他!”
柱子哥整张脸覆上一层寒霜,扭曲的烧伤疤痕看起来更瘆人了:“我要砸也是砸你, 我怎么会害小芳?”
刘建国视线在周围人身上扫了一圈, 正看到拿着酱油的方婶:“方小萍, 你确实看到了?为什么不告诉警察?”
众人视线一下子聚到方婶身上,一个大妈附和着:“是啊,今早我去她小卖部卖盐的时候也听她说了。”
另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叔也开口:“我昨晚去买烟时也听她说了。”
方婶有点尴尬地搓了搓手:“那什么,我是看到了……但是也没有看得很清楚,就没敢告诉警察……”
刘建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线索还是要通知警方,不要在村里到处说。”
然后看着自己儿子:“查案的事情有你什么事?给我回家老实待着去!”
说着准备带儿子回家。
柱子哥拦在他俩面前:“刘厂长,你先等等,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刘建国有些防备地盯着他:“什么事明天回厂里再说。”
柱子哥却不依不饶:“我想知道当年的坍塌事故是咋回事?”
刘建国脸色变了变:“什么坍塌?”
柱子哥沉下一张脸,目光像两把小锥子似的死死钉在刘建国脸上:“就是小芳她爸出事的那次——我听说那个矿井已经是快要报废了的,顶子薄,里面可采的矿也不多了,为啥还要让他们下井?”
刘建国愤怒打断他的话:“年轻后生胡说些什么?那怎么会是个废井?是废井老赵他们会不知道吗?是废井我会让他们下去送命?我是厂长,出了事也要担风险的!”
他整张脸气得通红,张嘴急喘几口气。好容易平复下来,恶狠狠地瞪了柱子哥一眼,伸出手指指着柱子哥的鼻子:“你管好自己的嘴,以后不准胡说八道!”
然后挥手让围观群众散去,自己拉着儿子回家了。
柱子哥冷哼一声,回了自己家。
众人见没热闹可看,也都散得差不多了,只有方婶还抱着那瓶酱油呆呆站在原地。
迟蔚从她手里接了酱油:“谢谢你啊方婶。”
方婶愣愣跟她对望,眼神散漫空洞:“真是废井?”
迟蔚不明所以不好作答,只好随口应了句:“也许吧,谁知道呢!”
方婶眸光闪动,默默转身离开。
“除了围观人打架,你还打探到了什么没啊?”回家后也到了做完饭的时间了,迟蔚一边打水洗菜一边问。
赵翊坐在灶台前生火。
如今他的技术也进步不少,没多久就把火生了起来。
他们现在一起挤在昏暗狭窄的小厨房做饭,一个生火,一个洗菜,一边“闲聊”,这感觉就像是寻常人家的小两口似的,温馨默契。
当然——如果聊天的话题也能温馨一点就更好了。
“王大妈今天不在,我就跟柱子搭话。他正好也很关心小芳的病情,就问了我几句。刚聊没多久,刘小军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