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秦旧事+番外(46)

“大人,罪臣知罪......”

“罗大人一介小小转运使,运这原土做什么,背后之人还要大人从实说来才好。”申有为让衙役把证物送下去登记收好,问道。

“罪臣罗恒,是元启七年的进士,祖上出身荥阳罗氏,祖父是罗氏第二十一世孙。”

他这样一说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荥阳罗氏,可不就是荣王妃的母家。

“族长之命,臣不得不从啊!”

堂上的人都是浑身一震!几乎所有人明里暗里都朝卫瑜鸣投来目光,这还是多年来荣王和四皇子之间的争夺第一次被摆上官面上!

卫瑜鸣微笑道:“罗大人,你是说荣王妃指使你放手让过这船?”

罗恒把头磕在地上,声音闷闷的:“是,四皇子英明......”

“这事可得有证据才好。”卫瑜鸣继续笑,语气倒是听不到什么起伏,罗恒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力:“雁过留痕,自然......自然找找是有的。”

这事牵扯太大,申有为不敢下判,口供让罗恒和周山按了手印,暂时将这两人收监在鹤州大牢,便喊了退堂。

卫瑜鸣心情当真是极好,临走前冲卫瑜鹔拱了拱手:“堂兄可要去本宫那里坐上一坐?”

卫瑜鹔手压在惊鲵剑上,闻言道:“臣还要去面见陛下说明事情的原委,只能辜负四皇子相邀了。”

卫瑜鸣当然是不在意的,与他一齐出了门:“不妨事,你我兄弟许久未见,找个时间一定宴请兄长一回。”

卫瑜鹔颔首,向他拜别后,便翻身上马往行宫去了。

此时晚霞大片大片挂在天边,给整个鹤州城洒下万丈橙光,卫瑜鸣现在的心情哪里是一个好字能形容,张仕达跟在他背后两步,卫瑜鸣比划着那夕阳余晖,轻笑:“听闻此街名谓洒金,当真十分贴切。”

街上都是步履匆匆,急着归家的百姓,熙熙攘攘十分热闹,张士达笑道:“洒金街这名字取得名副其实。”

微风拂过,暖暖地十分醉人,卫瑜鸣背着手,望向天边挂着的新月,吟道:“新月已生飞鸟外,落霞更在夕阳西,好意境。”

张仕达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余光轻扫四周,压低声音说:“殿下必能......得偿所愿。”

他稍稍抬了抬下巴,长出了一口气,笑得高深:“但愿如此,借张大人吉言。”

第三十九章

鹤州私铁案牵涉两个皇子,淑妃知自个儿也养着皇子,稍不注意就引得皇帝瞩目,半点儿不敢多说话,推说病着,连侍药都不怎么去了。

皇帝生气吗?皇帝自然是气的,听完卫瑜鹔说的话,要不是翻到底下前朝印章,差点又把八宝格上这只汝窑彩瓶摔了。

卫瑜鹔跪在他身后两步不言不语。

“你以为如何?”

卫瑜鹔斟酌了一下言辞,沉声说:“臣不敢妄言。”

“哼。”皇帝冷哼:“朕还没死呢!就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冶铁?冶铁做什么?他真当天下人不知吗?!”

“以为将这事搬到鹤州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

“朕的好儿子,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将手里的瓶子放下,那汝窑的彩瓶做得精巧,和黄花梨木做的八宝格架子轻轻一磕,发出清脆的声音,皇帝嗤笑一声,声音有些苍老:“瑜鹔,你是不是也觉得朕该立储了。”

卫瑜鹔想了想,说:“储君英明,自然能再保我南朝二十年安宁。”

元启帝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脸上浮出一个笑容,道:“你与你父王,不同。”

齐王是个悍将,勇武却无大心机,是个豪爽又心思单纯的,没成想生了个文武双全性子沉的儿子,也真是意外了。

“朕啊,现在也不知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了,但是太平盛世生出来的儿子身上少了虎狼之气,以后怎能坐稳这万里江山?”

元启帝这些年生的儿子不少,只可惜活下来的只有三个,卫瑜鹤才三岁,估计是指望不上了。两个大的虽尚算优秀,却都有不足,荣王鲁勇狂妄,四皇子性子阴鸷,怕是都做不好一任明君,他才拖了又拖,对他们的那些个手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成想争斗得竟是要起对方的命起来了!

两只虎崽的爪子终于还是磨得锋利了。

“他们两个都不如你啊,瑜鹔,你若是朕的儿子,朕约莫十年前就立储了。”

元启帝这话说得吓人,卫瑜鹔把头往地上一磕:“陛下这话说得折煞臣了。”

“倒是让你紧张了。”元启帝居高临下打量他,意味不明地笑笑,最后叹了口气:“罢了,他们争斗得也够久了。”

*

卫瑜鹰还在襄州修养,那一百鞭子打得当真不轻,皇帝谕旨就下来了,将渝州、青州、颍州三郡都划给了他,加上他封王时给的两个州府,现在荣王一人大约捏着南朝五分之一的国土。

他越听越皱紧了眉头,果然,宣旨的羽林卫统领又接着说:“即刻前往驻旗戍守不得延误。钦此——”

想起昨晚手下告诉他鹤州的事败露,怕是皇帝要责怪下来,他已想好应对之策,结果今日竟是分封了土地,将他远远打发出去了!

那羽林卫的统领是卫瑜鹔手下的一把手,见卫瑜鹰迟迟不接旨,笑着说:“王爷是高兴坏了么,请接旨啊。”

卫瑜鹰一抬头,那双眼睛摄人得很:“肖统领可否告知本王,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朝堂上下炙手可热的荣王殿下,一下子被打发到封地去了,皇帝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要立卫瑜鸣为储君。

可他和卫瑜鸣争了这些年,怎么可能拱手把位置让给他!

肖止戈手里捧着明黄的圣旨,见荣王自顾自站起了身子,倒是让这年轻的统领有些诧异,这荣王也有些太过胆大了!

他说:“王爷此言差矣,陛下的意思不是很明白了嘛。”

“本王那四皇弟又在父皇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了吧,烦请肖统领快马加鞭去鹤州替本王递一道折子,过几日便去给父皇请安。”

皇帝的意思很清楚了,就是不要他再在面前晃悠了,争储这一役,是卫瑜鸣赢了!肖止戈笑道:“王爷,这事臣下做不到,真做不到,陛下的意思很明白了,您还是莫要做徒劳的挣扎。”

“肖止戈!”卫瑜鹰本就强压着怒气,这下彻底怒了,右手捏一个鹰爪冲着肖止戈咽喉而去,肖止戈本就是个练家子,往后平滑一步避开,堪堪避开了他的攻势。

“王爷,臣下是来宣旨的,您当真要如此?三思啊——”

“你与卫瑜鸣皆是狼子般的阴险毒辣,谁人不知你家中与周氏的关系,少在本王面前装模作样!”

他这一声喝,周围的亲兵都抄起长矛,几十个羽林卫也抽出了刀,肖止戈看看院子里的情况,心下一叹,他说:“王爷,微臣好歹是御旨钦差,死在您这院子里传了出去,不太好吧。”

诛杀皇帝派来的钦差,罪名与造反无异,但卫瑜鹰当真是生气,站直了身子说:“本王只是让肖大人递一道请安折子罢了,何时要肖统领的命了?”

“食君禄忠君事,臣,当真做不到。”

卫瑜鹰一扬手,几百个亲兵又向肖止戈一行人逼近一步。

“住手!”

那边传来一声娇喝,众人纷纷望去,那女子站在垂花门外,身后跟着几十个甲胄兵士。

是荣王妃罗氏。

卫瑜鹰见她来,面上闪过一瞬间的异色,等肖止戈再看过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罗氏提着裙子急急奔过来,看这些卫士的长矛还冲着肖止戈他们,又是一声怒喝:“本王妃让你们住手没听见吗!”

这些亲兵都面面相觑,更有几个看向卫瑜鹰,后者扬了扬手,亲兵几个收了攻势,后退了两步。

肖止戈给罗氏行礼:“下官见过荣王妃娘娘。”

“肖大人有礼,这事本王妃知道了。烦请肖大人回去告诉父皇,我与王爷即刻前往青州驻旗,万请父皇保重身子莫再动肝火,待年下我二人再进京去叩请父皇母后安。”

卫瑜鹰急声喝止:“王妃!”

罗堂燕瞥了一眼卫瑜鹰,伸出双手接过了肖止戈手里明黄色的圣旨:“荣王府接旨。”

她落了孩子后身子一直不好,要跪下,肖止戈忙使采菲采薇扶住她,笑得温和:“臣多谢娘娘明白事理了,其实驻旗哪里是什么坏事呢,您说是不是?时候也不早了,臣回去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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