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哈摆摆手:“合苏将军快来瞧瞧!”
合苏狐疑地看了一眼北堂曜一行人,上前一瞧,盒子里躺着一方翠绿的玉牌,玉质看起来很差,稍微有一些冰裂的痕迹,可他却激动无比,手指微微颤抖,扑通一下就给那玉牌跪下了,口里叽里咕噜喊了一句什么,表情极度虔诚。
达哈也被他吓了一跳,看了一眼手里的玉牌,又与北堂曜对视了一眼,合苏狠狠磕了三个头以后站起身,问道:“不知达哈将军,这块玉牌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合苏将军知道它原本的来处?”北堂曜问道。
达哈被抢了话头,舔了舔唇点头:“合苏,你可知道?”
自从拥有着方玉牌,达哈也不用尊称了,直接就喊了名讳,合苏打量了北堂曜许久,问道:“敢问你是?”
北堂曜身边人说:“这是北廷的崇云王爷!”
合苏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很快平静了下来,他说:“你是兰庭的儿子?”
多年前西戎绵诸部有一个兰庭公主远嫁去了北廷,后来生下一个儿子,这些事一些有身份的西戎人也是知道的。
达哈一拍大腿,大叫说:“难怪我总觉得你的身份很熟悉!原来你是兰庭的儿子!”
两人是两种表情,达哈很快就放过了这个话头,抱着穷奇玉牌看啊看,合苏则是不是打量着北堂曜,北堂曜和他对视了一眼,他却很快就撇过了头。
达哈得了穷奇玉牌,急着跟塔南邀功,站起身要送北堂曜出去:“辛苦九王爷了,待我去回了塔南大人,自将金银珠宝送到府上。”
北堂曜摇了摇头,半分不动。
达哈一愣:“九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北堂曜喝了一口茶:“既然验证过了,达哈将军还是将穷奇玉牌还给本王为好。”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达哈将军可以问一问合苏将军。”
达哈立马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合苏!你背叛了塔南大人!”
合苏连连摆手:“这说的什么话,我跟他根本不认识!”
北堂曜噗嗤一笑:“达哈将军误会了,我与合苏将军在今日之前根本不认识。”
达哈回身,瞪着北堂曜:“那你是什么意思?”
“穷奇玉牌多年前随着吉玛公主的失踪而下落不明。”北堂曜淡淡地说道:“达哈将军不好奇本王是从哪里得到的?”
达哈看一看合苏,又看一看北堂曜,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合苏却反应了过来:“难怪我总觉得你长得......很像......”
合苏的年纪比达哈大一些,二十多年前吉玛不知所踪的时候,达哈只是个十来岁的小伙子,当然是见不到年轻高贵的吉玛公主的。
而合苏作为玉面军的一员,当然是见过年轻的吉玛的。
“你有一些......像吉玛。”
达哈一惊:“怎么可能!吉玛公主二十多年前不就已经——”
“本王还有一些疑惑,相信合苏将军能解开我的疑惑。”北堂曜只顾着合苏,将达哈晾在一旁,后者大怒:“来人啊!把他给我抓起来!”
如果北堂曜真是吉玛的儿子,更不能让他活着了,塔南大人已经快掌握楼烦的大权,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差错!
不能!
门外守着的亲兵立马抽出刀冲了进来:“达哈将军!”
达哈大声笑了两声:“我不管你是不是吉玛的儿子,就凭你冒犯我,足够你死在这了!”
合苏皱眉,看着达哈的亲兵。
北堂曜却丝毫都不紧张,站起身说:“我有些话要问合苏将军,达哈将军太吵了,请他出去。”
说着走到一边,身边两个死士站了出来,冲着达哈的几十个亲兵冲了过去!
死士之所以为死士,就是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
逍遥楼这些人和浣剑十八骑不同,每一个都是北堂曜亲自挑选,亲自送去培养的,忠诚无比,个个以一当十,不一会儿,这几十亲兵便都死伤过半。
达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声说:“你......你要做什么!塔南大人不会放过你的!不会的!”
北堂曜摇了摇头:“捆了,带下去。”
“合苏!合苏!你个狗娘养的,就站在一边看是不是!”达哈挣扎着,破口大骂:“我今天的下场,就是你合苏明天的下场!你给我记住!你这草原上最下贱的鬣狗!鬣狗!”
合苏瞪着他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北堂曜捡起地上的穷奇玉牌看了看,对合苏说:“如今只剩下合苏将军,刚好本王有一些疑惑想问一问将军。”
合苏的反应比他想的还要平静,这大大出乎了北堂曜的意料。
合苏点头:“你问。”
“合苏将军知道江央吗?”
合苏布满大胡子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个怪异的神情,应该是有些激动,又有些难过,随即眼眶都红了:“她......很多年前就不见了。”
不见了?
北堂曜问:“到底江央是谁?”
恩济庄的杨姨娘说过,江央是送嫁队伍中的一名婢女,因为贪图富贵,冒名兰庭顶替入宫,后来成为北廷的兰妃娘娘,也就是北堂曜的生母。
可是杨姨娘忽然被杀了,所有线索也随之中断。
北堂曜不得已才亲身到楼烦来查真相。
“江央是吉玛。”合苏抹了把脸:“吉玛是她的,封号,意思是纯洁,江央是她的名字,是小名。”
“什么?”北堂曜一惊:“你说......江央是吉玛公主,是楼烦王唯一的女儿?”
“对。”合苏点头:“许多年前,吉玛公主忽然就不见了,王派了许多人去找,找了好多年,只听说流落到北廷。”
具体的事合苏知道,但是他不能多说,他有些警惕地盯着北堂曜:“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江央这个名字?江央是她的小名,如果不熟的人,她只会告诉别人她叫吉玛。”
“难道你真的是吉玛的儿子?”合苏被自己的猜测搞糊涂了:“可是我方才问你是不是兰庭的儿子时,你没有否认!”
北堂曜问:“兰庭又是谁?”
“是绵诸的公主,和吉玛是表姐妹。”
北堂曜点点头,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请合苏入座以后,他说:“那我给合苏将军说一说。”
“半年前,本王在北廷的恩济庄见到了一个从西戎来的老妇人,她告诉我,她才是绵诸嫁来北廷的兰庭公主。”北堂曜说着,回忆了一下杨姨娘的形貌:“她说送嫁队伍里有一个叫江央的婢女,在去皇宫前一晚上,迷昏了她,冒名顶替兰庭入宫,当了北廷的兰妃娘娘。”
合苏一惊,北堂曜接着说:“北廷的兰妃娘娘就是本王的生母,这方穷奇玉牌,也是她给我的。只不过兰庭说这个本来是她的东西,是江央偷走的。”
这叙述起来有些乱,可合苏还是听懂了,他哑声说:“你是说......江央跟着兰庭的送嫁队伍到了北廷,嫁给了景怀帝?”
北堂曜点点头:“不过江央怎么会顶替了兰庭,这点我始终想不明白。”
按照杨姨娘的说话,江央是自私又贪图富贵的,可是从良太妃和小时候敏勤贵妃的口中,兰妃不是那种人,令北堂曜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阴谋。
合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想头困在陷阱里的猛兽一样来回踱步:“兰庭说谎!她在说谎!江央不是那种人,不是!”
合苏突然大步走到北堂曜面前,很是激动:“你不要相信兰庭的鬼话!江央是个好女孩,她是草原上最美丽的一阵风,怎么会是那种坏人!”
北堂曜挑眉,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本王懂事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所以......”
所以他也不知道江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合苏忽然泄了气:“是啊......是啊......”
他看着北堂曜眉宇间,隐隐约约还能找到江央的影子,可是北堂曜像景怀帝更多,这一点相似太过缥缈,好像水里的月亮,稍微一碰就碎掉了。
“你需要什么?”合苏冷静了下来,问道。
北堂曜绑了达哈,又持有穷奇玉牌,这意思太明显了。
北堂曜说:“楼烦赞普已经过世,如今的楼烦是塔南当家,我前些日子来的时候,听达哈说塔南正在和玉面军主力对峙。”
“这楼烦本来应该是我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