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守纪律，扬我国威！金色盾牌，保家卫国！”
老套，陈旧，但是仍旧听得人热血沸腾。
欧阳商在明媚阳光和响亮的口号声里笑一笑，朝着远方踩下油门。
“我们这次去哪？”
“首都。”
“首都？首都应该是...”
“对。万法。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万法的局长天轮，也是六局的人。当年的黑潮和妖王，他也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夏驰坐在后排看着外面满目春光，“老师你也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事，而且，你也没打算告诉我们啊。”
“但是天轮失踪了，我没有。”
“天轮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
“两天前...消息还没传出去。”
“所以连小琉璃都不知道。”
“一起失踪的还有天轮的一个学生，叫顾文远。他是医学生，跟着天轮在做一个项目，一个非常危险的项目。”
海云帆眼皮一跳。
“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不能叫杀伤性...但是规模很大是真的。”
“所以，我们...”
“放心，小海你的调令没有撤回，所以我靠这个把你暂时借调到万法那边了。杜松子级别很高，他的权限出入万法没有问题。夏驰、晴知，你们两个老规矩，暗中观察，随时支援。”
望着窗外朝着远方无限延展的路，欧阳商趁着他们不注意，又看了这四个年轻人一眼。
还算是，相当不错的四个年轻人。
今日一别，他日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希望...
欧阳商叹一口气。
希望，他们还有机会再见到。
飞往首都的飞机冲上云霄，拉出一条长长的云尾。
欧阳商踩着正午的阳光回到一院，他还有事没有处理完。博卞的实验出了好几条人命，现在那些尸体就躺在太平间，等待着他们家属的认领。
欧阳商接过朱秦递给他的名单，这位小哨兵语速飞快地唠叨，“我的天啊欧阳教官你是不知道，那个尸体有些已经烂了...真的太可怜了。就那第一具尸体，埋在坑里最底下那具，可能因为今年春天天气太好，那尸体上都生虫子了，我的天啊太恶心了...那小孩看着不大...你说说，多可惜。”
欧阳商正好翻到最后一页。资料页上，那个名叫侯建英的年轻人青涩懵懂地朝着他、朝着所有人微笑。
侯建英。
欧阳商猛地合上资料夹。他好像听到了一种声音，一院的空气里，有齿轮——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的声音。
“有人来认尸吗？”
“有啊，刚来，应该还没走呢，是他...哥哥，对，哥哥。我还见了一面呢，我跟你说，真的太巧了，他哥哥长得竟然有点像小海...没有夏驰那么像，但是五六分肯定有。”
有些事，就算欧阳商选择忘了，命运也会用另一种方式，提醒着他。
欧阳商从来不是联盟第一向导。
他从来都不是。
欧阳商把资料夹扔给他们，飞快地跑下楼梯。
这个世界是一座动物园。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优胜劣汰，物竞天择。
食物链的顶端，站着人，也站着动物。狮子、豹子、狼...
和老虎。
老虎并不是动物中的王者，狮子才是。狮子成群出现，配合默契，能够信任彼此、爱上彼此，所以狮子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老虎不是。老虎更像是动物中的神。它们独来独往，它们隐藏在高山雨雾之中，他们踩着金色的阳光，睥睨凝视着这个匆匆的人间，时光的长河和隐藏在长河里的真相就在它们脚下。
老虎不信任别人。
老虎很难爱上一个人。
韩家是很特别的一家，他们世世代代的精神体，几乎都是老虎。
韩厉的精神体是老虎，韩凌的精神体是老虎，韩凌娶妻生子，剩下来一个玩世不恭、嬉笑人间的韩泰，精神体仍然是老虎。
这只老虎前两天上树救猫，还上了晚间新闻，摄像机前凶猛的精神体笑得非常喜感，特别像一只大脸猫。
韩泰踩着一院骤然亮起的灯，如同森林的神一样巡视着他的疆土。
韩家和一院达成协议，很快要在这建立新市第一个感染病控制研究中心。
韩泰的身后跟着他的精神体，一只眯着眼睛，满带不屑的成年雄性...老虎。
老虎突然停下脚步。
韩泰突然停下脚步。
走廊里蹲着个人，脸埋在手臂里，看不见表情、看不见长什么样，就看见肩膀一耸一耸，好像是哭了。
韩泰有点尴尬，但是二十多年的教养让他拿出自己西服里的方巾，递到这个人面前。
“给。”
那个人愣住一秒，然后凶狠地抹掉自己脸上的眼泪。他抬起头，是张非常好看而且被泪水弄的稍显脆弱的脸。
老虎冲着这个人的身边呲牙。
一只长着火红色大尾巴的狐狸呜咽着钻到这个小向导的身后。
韩泰有点尴尬。
他的老虎平时很听话的。
韩大少伸出手，把方巾塞进小向导手里，“让你拿着就拿着吧...就当我借你的，你可要还的。”
小向导笑一下，那笑意非常易碎。
“我怎么还给你？”
韩泰摸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认识一下不就能还了？你好，我叫韩泰。”
“你好，”向导把手递给他，那只红色的小狐狸露出圆圆的眼睛看着他，“侯建白。”
不知道哪里的门吱呀吱呀响了两声，韩泰回头，发现他小姑从楼梯间走出来，看一看他，又看一看他胸前空空如也的口袋。
“你方巾呢？”
韩泰看看地上抹眼泪的小向导，耸耸肩。
韩厉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凑到韩泰耳边，“方巾是不能乱给的...毕竟，那可是离你的真心最近的东西。”
韩泰一挑眉毛，怎么可能？他就是见义勇为，不是一见钟情。
韩厉看着走廊另一端的尽头。
韩泰也转身去看，他看到一个英俊的男人，站在走廊的那头，讳莫如深地看着他和他小姑。
“你们，认识？”
韩厉微笑。欧阳商走过来，看了一眼地上不知所措的侯建白，又看了一眼韩泰。
齿轮转动的声音终于停止。
真正的命运，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