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知道当马后炮了？那你之前怎么不想方设法在南城落户？现在跑这来骂，话都讲不清的人还好意思你！”母亲声音尖锐，就要刺穿整个走廊。
“家属们小点声！”
众人推门进来，顾希睁开眼，第一眼看到母亲，父亲和在乡下住的奶奶紧随其后。
“小希！”林敏梅惊喜地喊道。其他人也都围过来。
“终于醒了！快，去叫医生！”奶奶推了推顾松明，示意他赶紧去。
“怎么样，难受吗？有什么感觉没？”林敏梅俯下身来，给她倒了杯水，在床沿坐下。
顾希轻微地摇了摇头，正想开口，医生大步跨进来。
“醒了就没事了，只是身子骨虚弱，多补补。”
“谢谢医生！”奶奶说道。
她看着医生离去，突然想起了什么，表情痛苦，泪滴顺着脸颊滑下。
林敏梅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唠叨着说：“自找的！还敢不敢惹那帮社会上的混子？”
顾松明拉一下她的手肘，“说什么说？人还躺着呢，不能等好了再说？”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他，“顾松明？就是你这样不管她！要不然会有今天吗？作为父亲你上心了吗？生了跟没生有区别吗？”
“我怎么没管过？她的生活费我不是每个月都给？之前在南城上学的学费不是我交的？”
“你就只会在家里发威风，在外面还不是跟个什么一样？大气不敢吱一声！要不然怎么会连户口都迁不过去？”
两人越吵越凶，顾希皱了皱眉，别过头去，闭眼。
“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要吵去外面吵！”奶奶上前一步，阻断了两人的口水声。
她继续在病房里趟了两天，这两天，家里的人都来看过她，唯独没有见到小姨一家。
父亲见她没事了，便回去上班了。这两天，顾松明和林敏梅，没在顾希面前对过话，他们眼里早已没有了对方，陌生得像两个路人。
她后来才知道，她出事那天，林敏菊大出血，被莫沉送去医院，幸好保住了孩子。林敏梅骂遍了与这件事有关的所有人，最后决定辞工，租房亲自带顾希，直到高考结束。
宋北，还好吗？她很想有人告诉她宋北的消息。
在她苦求之下，母亲同意她见一面莫沉。
“见他干嘛？那个莫沉也是个混子！你是不是受他影响？”林敏梅一开始态度坚决，绝不让她见他。
“跟他没关系。”
“那你见他干嘛？”
“他救了小姨的孩子，我感谢他。”
林敏梅倒吸一口气，心里一团闷云还没散开，她不是没问过顾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顾希什么也不肯说，她只好道听途说，也想问问莫沉知不知道这些事情。
想是这样想，嘴上却还是不肯饶人：“还轮不到你来感谢。林敏菊也没管过你对吧？你在外面干什么她都不知道对吧？我给她的钱你用过没有？”
“跟他们没关系。”她指这件事情。
“行行行，随便你干什么！但我也先说清楚，你也别怪我说得这么狠，你得清楚你现在在干什么，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下次再敢出去见什么人，小心我打断你的腿！”她拿出手机，给莫沉打电话。
那天夜里，她失眠。
莫沉说，刀疤险些丢了命，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余明被捕，坐牢。
“宋北受了伤，不严重，缝了几针。他来看过你，在你昏迷的时候。”
她看着天花板，无声落泪。
第14章 chapter 14
学生时代的人们并不是整日与书本死磕到底，该早恋的照样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变着花样秀恩爱，想考985的除了研究考题也会在午饭间谈论自己的偶像，人们依旧擅长在自己的世界编着别人的故事，用自己写好的剧本去套路别人的人生，以为这就是世人钟爱的舞台剧。
顾希不理会那些流言碎语，照样每天上下课，做题，看小说。只是，她一回学校，就跟老师申请换座位，此刻她正坐在最后一排，靠窗户的那一边。
午间几个女生在教室外叽叽喳喳。
“你们看，那个，红色衣服那个，我听说她被……”
“什么呀，她好像是跟班里人的哥哥搞上了，但是老街那边有人看上她了，她男朋友就把别人捅死了！”
“捅死了？太吓人了吧？”
“别说了别说了，这种人幸好我不认识。”
“就是啊，她男朋友的妹妹肯定恨死她了？”
“为什么啊？”
“杀人了诶，坐牢了呀！”
“怎么我听说的跟你们的不一样啊？”
魏奇亮刚从食堂回来，“瞎逼逼什么啊？都他妈给老子滚回你们自己教室！”
“怎么，自己做的事还怕别人说啊？”胡琦从楼梯口走过来，声音回荡在楼梯间，“本来就是，她和余欣闹掰总是事实吧？不然干嘛换座位？她有一次还穿男人的衣服来学校呢。”
他想驳回去，身后传来一句：“让一下。”顾希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
“你没事吧？”他见顾希嘴唇没有血色。
“没啊，闲得慌，尿多。”魏奇亮无语，做了个请的手势。
往前走时，她顿了顿，余欣正迎面走过来。她继续往前，不看她。
顾希走后，那几个女生也散了。
“你继续说，你怎么听到的跟我们不一样？”其中一个还在问。
“就是那个女的是无辜的，是她那个朋友，知道她哥哥喜欢她，故意把她送进去的！”
“为什么啊？”
“哪有什么为什么？嫉妒呗，人家长得那么好看，听说还很会读书。”
……
晚自习，班主任规定了课间下去跑步，她习惯一个人跑，离开了人群，月光忽明忽暗，照得人们的影子也时隐时现，快到终点时，余欣叫住了她。
“顾希！”
她放慢脚步，却没停下来。
“你也觉得是我，对吗？”余欣跟上来，随着她一起跑，“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我哥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屋里还有其他的人，我更不知道那个刀疤是什么人！”
可是顾希越跑越快，余欣停了下来，大喊：“你在怀疑我对不对？顾希，你有没有把我当过朋友？我哥哥已经坐牢了，我爸妈早就不认他了，他们把一切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可是，这几天，我没办法专心学习，我受够了她们那些话！顾希！你要是怀疑我，你就说出来，骂我一顿，你这样逃避，是不是从来没把我当过朋友？”
她忽然停了下来，转身。
“逃避？”她冷笑，一步步向前逼近，“余欣。”她叫道。
“一直在逃避的那个人，是你啊。”
余欣怔怔地看着她，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不清楚你哥要干什么，我知道你也是受害的那一个人。”她深吸一口气，“可是，有一点你没说，你哥想借着你生日向我表白，对吗？”
她每说一句，就往前走一步。
“你只请了我一个人，但是你知道我不可能喜欢你哥。”
“你也知道你哥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但是余欣啊，你让我和你哥单独但在一起的时候，”她笑靥如花，站定在她面前，“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很久一段时间，她们就那样静静地面对面站着，上课铃响了，余欣终于开口，表情无奈：“说白了，你还是怀疑我。”
“是。”
她没想到顾希的回答这么肯定，眼泪一下子流出来，她拉起她的手，说道：“顾希……我们不吵了好不好，我们还能回到之前的对不对？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顾希看着她，没抽回手，只是说：“余欣啊，我是个很自私的人。”
“我不允许我的朋友对我有一丝一毫的看法，我也不会允许自己对朋友有一点点的怀疑。”
“所以，余欣。”她将手抽回，“是我的问题。对不起。”
她说完，转身往教学楼走去。
余欣是红着眼回到教室的。周曲曲见了，也没多说，递了包纸给她。
顾希在草稿纸上画圈圈，做物理的时候算错了好几道。桌子上乱乱的，看得她莫名焦躁。于是开始整理，一本一本地整理好，突然看到了宋北的笔记本。手一顿，将它打开，突然好想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