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燃丝毫没了顾虑，她明白，想要从眼前这个男人口中知道她要的答案，必须用他可能感兴趣的内容去交换。
“……所以，你们是隐族？隐士？”
谈子江也不绕圈子，直接把这两个名词说了出来，这是他从灵烁儿口中听到的。
如果不抓住现在这个机会，就会溜走。
“嗯。”
灵燃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
“……所以，烁儿母亲的那双眼睛，也并非一般的眼睛——至少，是作为一个隐士的眼睛，对么？”
“是，并非一般的眼睛。”
“我明白了。”
谈子江开始组织心里想说的话。
“是这样的，灵女士。可能对于你们来说，这样的一双眼睛的确不一般，可对我而言，当头手术时，它就是一对普通的眼睛——从开始到结束，手术也非常地顺利，甚至可以说，比我以往任何一场眼睛移植手术，都还要容易——还要快……”
最后那个“快”字，让谈子江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与其说“快”，不如说是……似乎除了“快”，他也找不到其他更贴合当时情况的词语来形容。
“……就这样？”
灵燃不敢相信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这完全不是她来之前想象的。
“是的，就是这样。我也有提出过，事先熟悉下要移植是双眼，可被拒绝了——说是当天会把眼睛带到手术室……我只是医生，接了病人的委托，就全力以赴让手术成功，所以，其他的也没想那么多。”
谈子江一脸真诚地讲着。
“那——那个孩子呢？灼的眼睛安到她眼眶时，那个孩子一点反常都没有么？”
灵燃还是无法相信。
“是的——没有，焕这孩子当时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
谈子江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那是一个普通小孩！”
灵燃至今都不明白，一个普通人类的孩子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地方，若不是为了奋不顾身就这个孩子，灼也不会出事！
这样一个普通人类的小孩，竟然受得住灵氏最强大的双眼，这不是天方夜谭么！
“是个普通小孩，所以一切都很普通。”
谈子江并不觉得这个孩子有什么问题，除了有一点。
“那——那这个孩子，在换上我妹妹双眼之前，一直是没有眼睛的么？我是指双眼一直是瞎的么？”
灵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是。”
谈子江此刻脑子里想的正是这一点。
“什么？！”
灵燃异常震惊！
“那个孩子——在换上灼的眼睛之前，是有正常双眼的，对么？谈医生。”
“是的，的确是这样的。”
望着眼前的女人脸上近乎惊悚的表情，加上自己心里的那种怪异感，让谈子江觉得有些胸闷。
“……疯子……”
灵燃从喉间压出两个字。
“简直就是疯子……”
“什么？”
谈子江以为在说自己。
“……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没说你！”
这一切的一切，都跟灵燃事先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喔……你没事吧？”
谈子江有些担忧地说道，一天两次见面，都让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情绪似乎不太对。
想到烁儿那孩子，谈子江终究有些放心不下。
“我没事……谈医生，那你为什么会进入隐校？是因为那双眼睛在那个孩子身上，还不稳定么？”
“……或许吧。但至少目前来看，一切正常——只是炼不放心，所以希望我能过来这边，如果有个万一，也可以第一时间照顾到。”
谈子江想上前安慰一下烁儿的大姨，可又觉得不太合适，毕竟不熟。
“……好。”
即便都是亲耳从当事人口中听到的，灵燃还是保留疑问。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怎么就那么轻轻松松地就移植到那个孩子的身上了呢？！
“你——真的没事么？”
谈子江起身，靠近了一些，关切地询问。
“——我没事，谈医生，谢谢你。我该走了……”
该问的也问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走了，灵燃缓缓起身。
“……”
谈子江略觉局促不安。
“对了，谈医生，不要对烁儿这孩子提起我来找过你。”
灵燃离开前，不忘叮嘱一下。
“好的，我明白。”
谈子江点了点头。
“也不要跟这个孩子提起，关于那双眼睛的任何事情——包括她的母亲……”
灵燃深深蹙了蹙眉，补上了最后几个字。
“……好——我答应你。”
谈子江郑重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心里并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想来是不想让孩子受伤。
“烁儿这孩子——从来都不知道她父母是谁……”
灵燃转过头去，又弱弱一句。
“……”
谈子江却当场说不出话来。
“对了——”
已经走到门口的灵燃忽然转头。
“那个孩子，我是说焕，有对你说过什么么？”
“没说过什么——这个孩子，很少过来……即便过来，也是帮她日常检查下眼睛。”
谈子江说了谎，直觉告诉他，眼下，并不适合和盘托出。
“喔……”
还是习惯性地原地消失了。
“……”
虽然明白，可看到这样一个只见过两次的女人，在自己眼前消失，谈子江多少还是有些惊愕。对着门口一个人杵了好久，才慢慢回过身，走到自己的位置，轻轻地坐了下去。
*
“谈叔叔！谈叔叔——”
一路小跑过来的灵烁儿，眼瞅着已经看见医务室的门，于是加快了步子。
“……”
听出这个声音是谁，谈子江刷的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感觉跨步到门口来瞧。
“谈叔叔！”
灵烁儿一脸笑容地冲了过来。
谈子江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扶住了因为惯性还在往前冲的孩子。
“烁儿？你怎么来了？”
忍不住望了望身后，并没有任何人跟着。
“嘿嘿，刚下课，我就跑过来了！”
灵烁儿冲着眼前的男人轻松一笑。
她是为上午的事而来。
刚刚下课，灵烁儿以为自己的大姨会像上午一样，等在教室门口，殊不知，压根就瞧不见她人影，于是琢磨着赶紧跑来医务室，跟谈医生解释一下。
“先顺顺气——我给你倒杯水！”
谈子江莫名觉得有些心疼，不敢再去看一脸笑容的孩子。
迅速转过身，去给孩子倒水。
“喝吧，温水。”
语气里难掩的温柔。
“谢谢谈叔叔。”
灵烁儿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还要么？”
谈子江温柔地问。
“不了，谢谢谈叔叔。”
灵烁儿又是嘿嘿一笑。
“好——坐吧，休息一会。”
谈子江转过身去，把空了的水杯轻轻放在办公桌上。
“谈叔叔，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怎么高兴？”
灵烁儿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兴致并不高，满腹心事的样子。
“没有……”
听孩子这么一问，谈子江赶紧挤出一个微笑——也不知能不能过关。
“喔——谈叔叔，我来就是想跟你说下，上午我大姨带我过来找你，并没有什么大事——你别心里去。”
灵烁儿边说边留意着眼前男人的反应，再细微的表情也不错过。
“我是指——可能你会觉得我大姨的态度，并不怎么友好……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跟你还不熟，所以可能会让人觉得有些冷淡……希望谈叔叔你不要介意……”
“我不会介意，烁儿！你不说我还没有意识到……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咯。”
谈子江温和一笑，看着孩子，真诚地回应。
“真的？”
灵烁儿显然有些意外。
“真的。”
谈子江朝孩子点了点头。
“叔叔也是这样的，对陌生人讲话，也可能不会看起来那么热情，但并没有任何恶意。”
可能怕孩子不信，又长长地补充了一句。
第122章 恭喜你
“喔！那就太好了！谈叔叔，我还担心了好久，怕让你不舒服，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