薜荔听的似懂非懂,她知道织银是把银线织进布里,可妆花是什么却不甚清楚。
还好小刘妈妈没有在这方面多纠结,略微带了一句,就开始琢磨要给薜荔做成什么样的衣服。
薜荔把略大的黑布袄脱下来,只穿着主腰和裤子让小刘妈妈量尺寸。量完也不着急穿好衣服,挨着小刘妈妈坐下,看她摆弄布料。
屋里烧着暖融融的炕和火盆,冷是冷不着,看新鲜才是要紧的。
这几块尺头都是裁衣服剩下的,若是给其他人做衣服,不是这少了个袖子,就是哪缺了个裤脚,剪碎做成鞋面也可惜了这贵重料子,这才让薜荔捡了便宜。
谁叫她连八岁孩子的正常身高都没达到呢?
想通了这一点,薜荔也就蔫了,老老实实的穿上衣服开始跟着小刘妈妈学做衣服。
薜荔老实了,可其他人的火却压都压不住,嫉妒的眼珠都红了。凭什么她能跟着小刘妈妈住大房子?
牛盆儿坐了好几天的台阶,愤愤不平的看着小刘妈妈的屋子,嘴角都要掉到地面上。就算是正月里的寒风都没有让她心里的妒意平息下来。
她成为了李夫人院中的小丫头,薜荔也成了。更过分的时候,李夫人和小刘妈妈明显更喜欢薜荔。
牛盆儿清清楚楚的记得薜荔从李夫人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攥着一个鼓鼓的酱色荷包。
凭什么。
之前长辈夸的一直是她牛盆儿,说她模样好,性子好,懂事,将来肯定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而对薜荔,却都闭口不谈,说也只说她命苦。
现在这丫头到没皮没脸的住进了小刘妈妈的大房子,不干粗活累活,自己却住的是十六个人的大通铺,扫地倒马桶擦东西什么都要干。
她配么?那待遇,也是薜荔能享受的?
想到这,牛盆儿颇有些不屑,嫉恨和恼怒在她心里直打架,让她被北风吹着都不觉得冷。
不能在这么下去了。
牛盆儿下定了决心,她是时候要给薛薜荔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一点苦头尝尝了。她打开了箱子,把自己身上最值钱的东西藏进了袖子里,静静的等着小刘妈妈和薛薜荔离开屋子的时候。她趁机偷溜了进去,把簪子放进了那个有着黑布袄的箱子里,又赶紧跑了出去。
等第二天,牛盆儿装着不知道这件事情似的,满屋子里的找簪子,借着同屋人的口口相传,直接把事情捅到了小刘妈妈那里。
“你说薜荔偷了你的簪子?”小刘妈妈放下账本,颇有些惊异的看着下面跪着的丫头,“你怎么发现被偷的,说个详细上来?”
薜荔则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给小刘妈妈研墨,那人的言语让她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她倒也想知道,自己这一天到晚和小刘妈妈寸步不离,这牛盆儿姐要如何耍花招。
作者有话要说:
^^
第4章 牛盆儿口误道螺钿
牛盆儿哭哭啼啼地看向小刘妈妈,眨眼间泪水便滚落了下来,万分委屈道:“我和薜荔是同村姐妹,关系甚好......”
薜荔的头顶缓缓浮现出了一个问号,她没等牛盆儿说完,插嘴道:“是指你害我被后娘毒打,然后你在一边看热闹的关系好吗?”
牛盆儿的表情瞬间扭曲了一下,勉强撑着楚楚可怜的状态,回避了这个话题,“这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但小刘妈妈想必通过我和她的言语,已经我和她早就认识,进府这几天里也经常私下见面,沟通,我.......”
“不,你等等......”薜荔上下打量了一下牛盆儿,心里琢磨着这姐的智商在进府之后怎么直线下降了,“你真的确定是我和你经常私下见面沟通?”
她进府之后别说私下见面了,就连单独出屋的机会也只有去抬水的那一次,其他时候和小刘妈妈寸步不离,睡觉都是对床。
就这个智商,原身为什么能一次又一次的被她坑?
薜荔陷入了怀疑,牛盆儿却被薜荔的话彻底激怒,“薜荔妹妹,你如今攀上了高枝儿,不想认我这个姐姐我不怪你。可之前我给你带点心糖饼,送你尺头布料,你竟一点也没有记得吗?就这样一点都不认了?”
牛盆儿的话语带上了颤音,眼泪由小雨点晋级成了大瀑布,“小刘妈妈,青天白日可见,我对她事事用心,可她趁机偷了我的簪子,还想在这里污我清白名誉,我......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小刘妈妈靠在椅背上,一脸的古怪,慢条斯理的拿起个白瓷茶杯,吹拂着水面上茶沫,“是这样啊,你看我也不能只听人一面之词。既然你说薜荔和你经常私下见面,薜荔,去,把和盆儿同组的小梅红叫过来。我也来问问其他人。”
薜荔“唉”了一声答应下,转头哒哒的跑了出去。
牛盆儿目瞪口呆的看着薜荔离屋的身影,心里像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这和她想的事情发展.......怎么不太一样?
之前还在村子里的时候,只要她和长辈一说,不管是她娘还是隔壁的叔婶,都会连问都不带问的相信她。像什么把偷地里苞谷的事情推到薜荔身上害她一顿打,都是家常便饭,就算是她嘴上还沾着苞谷的须子,长辈们依旧也只会怪罪薜荔。
现在她不仅做了证物,还花心思想了这么一大堆说辞,这时候,小刘妈妈怎么不像她娘和隔壁叔婶一样的信了她呢?
牛盆儿心乱如麻,小梅红和她一组做工,整日子里在一起,她又好结个朋友,更是一刻都不分开。只要小梅红来了,那她之前的谎言就都会被戳穿。
要怎么办?
牛盆儿额头上逐渐渗出了汗水,心跳声像雷电一样敲打在耳边,她猛地扑到了薜荔的箱子上,把这个榆木做的大箱子整个翻了过来,拿着层叠衣服上的一根金头银脚簪,对准小刘妈妈,“这就是她偷我的那个簪子!就在箱子里!您看,您到现在还不信吗?”
小刘妈妈冷哼了一声,把茶杯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你是第一次进我的屋子,我之前从未让你进来过。你怎么能如此精准的找准薜荔的箱子,拿出这个簪子来?”
这段话语冰冷的泼醒了牛盆儿,她看着小刘妈妈绷的紧紧的脸,脑中飞快转动着,连忙开口道:“因为薜荔的箱子是用便宜榆木做的,而您的箱子上嵌着一朵宝相花螺钿,我一打眼就能看出来......”
“但我箱子里的宝相花螺钿是箱子内部的。”小刘妈妈没让牛盆儿把话说完。她抬抬下巴,示意着牛盆儿看向身后的箱子。
牛盆儿呼吸急促,缓缓转过头去。
她身后两口箱子,一口乱糟糟的盖在一堆衣服上,一口则安安静静的矗立在柜子旁,虽然状态不同,但唯一相同的是,都是素面黑漆的。
是了,螺钿的确是在箱子里面的。她为了确认哪个箱子是薜荔的,挨个打开看过,看到螺钿的时候还停下来仔细端详了一段时间,记忆特别深刻。
牛盆儿再没说话,彻底的偃旗息鼓,深深的把头低了下去,整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小刘妈妈一人的声音,
“把衣服收拾好,看到薜荔的时候只说你和她在开玩笑,别说漏了嘴。娘的院子你肯定是待不了了,过道那的茶房还缺个烧水的丫头,你回头收拾铺盖过去吧。”
薜荔怀揣着一股怒气找到了小梅香,唬的正在擦柱子的小梅香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要被叫过去骂。结果听薜荔这么一二三四的说清楚了事情后,小梅香反倒立起了眼睛,怒道:“她竟能干出来这种事情?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亏我和她住了这么长时间。”
两个小姑娘在一起气愤填膺的数落了牛盆儿半天,才返了回去。
不过这个时候,牛盆儿已经不在屋子里,只有小刘妈妈正埋头算账本,见薜荔来了,还赶紧让薜荔也过来帮着一起算,好像无事发生一样。
薜荔不太清楚怎么回事,只是看着小刘妈妈的表情,揣度着大概是没事了。便给了小梅香一个眼神,蹭到了小刘妈妈面前,试探着问道:“妈妈,牛盆儿呢?我把小梅香叫来可不能白让她跑一趟啊。”
小刘妈妈笑着看向了薜荔,“我找就是白跑啊?”
“当然不是。”薜荔大着胆子上去腻歪小刘妈妈。又是给她捶肩膀,又是给她说好话,才从小刘妈妈嘴里掏出来了正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