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做这件事情到底是出于什么本意,我只知道,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逼我向他求证,非要听他亲口说出,没错,满月是我女朋友才肯罢休。
白宇漫不经心的抬头看看我,然后再次把注意力放回手机上,神色淡然的吐出五个字。
“后天有手术”
“好吧”
我悻悻的收回啤酒,明明没使多大力,在酒瓶落地的时候还是溅出来不少。
“装太满”
我自我圆说到。
白宇表现极其清淡,像是早就习惯了我这种自以为是的行为,嘴角微微一勾,继续看着手机。
满月走后我们放开了不少,说的话题越来越广,喝的酒也越来越多。白非、程伟哥和白宇谈论着我并不感兴趣的股票以及投资项目。而我和老三就像被家长抛到一边的熊孩子,当然我是负责照顾小的那一个。
喝醉的老三抱着我一把鼻涕一把泪,显而易见,他是被元月伤着了。
本以为他哭两声也就没事了,没想到在我说完:月亮只应天上有,那些被老天眷顾的男生才能得到时,老三哭的更凶了。
并且痛哭流涕的问我,他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不能被老天眷顾。
在我讲了无数个答案后,甚至连老天爷睡着了没看到你都编出来了,但老三依然不满意,而且越哭越来劲。最后我给老三叫了一碗麻辣烫,然后对他说:
“我的少爷啊,这些年被你伤过的女生不少了,他们在背后这么哭的时候,你干嘛了。怎么算也该轮到你为别人哭会儿了,就当是赎罪了。来吃了它,保你辣到没心思在意那些乱七八糟。”
老三果然不哭了,眼巴巴的看着我,似乎想着如何串联起麻辣烫和失恋的关系。
“你别拿你那套来糟践他”一直没说话的白宇突然说道,清淡中又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怒气。
“维小朵,你这幸灾乐祸的小人。我这么难受,还让我吃这破麻辣烫。”老三冲我嚷道。
我冲他撇撇嘴,心想,这么听他的,怎么不抱着他哭呢。
“哥,”
我实在害怕老三在抱着我哭,更害怕我这价值不菲的白色运动外套再也不能见得世面,眼下,我只想脱离此处找地方拯救下它。
可能是安抚老三太专注了,转过身才发现程伟哥和白非都没在位置上,我只能硬着头皮转向白宇,示意他照看下老三。
很显然,傻子才会等到他拒绝。这不,没等他开口我就率先溜之大吉。
有些事,有些改变如风和日丽下平静海面上突如其来的巨浪,你来不及躲避,就被淹没在一片汪洋里。
小酒馆的卫生间建在整座房子的最里测,在此之前必须通过一条狭窄但装修复古的长廊,长廊内灯光极具艺术气息,昏黄但很雅致,适合有情人用来谈情说爱。
之前我一直认为让它经久不衰的是老板多年积攒的生意经,现在看来,这极富情怀的装潢定也铸就它的一部分。
我一边欣赏着,一边往里走,然就在拐角处,两个人的谈话声终止了我的脚步,我停下来,靠着墙边的暗角里,就连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如果可以,我宁愿继续留在外边被任老三折磨,就算牺牲掉这件衣服,也在所不惜。
“程伟,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就说什么,那么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听仔细了。我喜欢你,不是心血来潮,是一见钟情,非你不可的那种喜欢。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们一个机会,给你一个机会。”
“白非,对不起,我现在真不想考虑这件事。”
“是不想考虑,还是不敢考虑”
隔着距离,我都能感受到白非咄咄逼人的气势,要不是接下来的对话,我想我肯定会过去,帮着她说服程伟哥。
“白非,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知道你喜欢小朵。但你很清楚她心里的人不是你,你更清楚如果你让她知道了,你们之间就什么都不是了,所以你是不敢,对吗”
“……”
如果程伟哥在此时否认我也会把刚才的话当成白非心血来潮开的一个玩笑,然而,程伟哥的安静似乎比今晚的夜都要漫长。
至于接下来他们说了什么,争辩了什么,我的耳朵里始终都在萦绕着那句,我知道你喜欢小朵,我知道你喜欢小朵,我知道你喜欢小朵。
程伟哥喜欢我这件事,比白宇不喜欢我更让人难以接受。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过去揭穿白非,告诉程伟你也喜欢他”
白宇不知何时过来的,他站在我身后,刻意压低的嗓音尽显魅惑。
“管好你自己”
若是搁在以前我定会因此跟他理论一番,但此时我连为自己辩驳的心思都没有。
“维小朵,你到底什么意思”
白宇转手拉住我,他的力气足到完全可以让我的后背与坚硬的墙壁来个零距离接触,但下一秒我却被他另一条胳膊揽住。
“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句话该我问你,维小朵,是你到底要干什么。这段时间你处心积虑给白非制造那些本就无望的机会,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回想起来从小到大,白宇对我从来都是这么刻薄,每一句话都像开刃的利剑准确无误的刺在我的心口上,而刚才那个深情款款温润如玉的男生仿佛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就是这么个人,却幽居在我心里多年。而另一边就在不远处,那个从小到大把我捧在掌心对我百依百顺拿我当宝一样珍视的人,我一边理所应当的接受又一边实实在在的伤害着。
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我的人生不需要其他人,不需要同学,朋友,甚至同事。因为这条胡同以及这条胡同里的人所给我的,就已经足以支撑我整个人生。
如今看来,那些想法不过是我的异想天开。
我爱的人爱着别人,而我一直认为会与其至亲至爱一辈子的哥哥?不,或者是朋友?
我妈常说我执意妄为,如今我信了。
至于那些曾经发生过,我曾执意要守住的永远,不过是停留在了转身之后的瞬间。
突然,好想回家。
“白宇,我想回家”
我不记得说这句话时有多楚楚可怜,可就在昏黄的光线下,我看到他眼里的怒意渐渐被探寻、挣扎、不解、困惑代替。与此同时,一直紧紧握住我的那只手也松缓随之柔和起来。
就在我以为他要放开的我时候,突然,身后的胳膊猛地往前一带,猝不及防我整个人趴在他的胸前,不等我有任何反抗,他便附上了我的唇。
冰凉的触感中极具霸道的侵略。
我贪恋的同时更多的是害怕,只能任由他吻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让我直到程伟哥和白非离开,我才在他的意犹未尽中挣脱。
“白宇你疯了,拜托你好好看清楚,我他妈不是满月”
“维小朵,五年前的那天晚上我没有喝醉,我知道我亲的是谁。”
“你说什么”
我以为是酒精使然,让我产生了幻听。
“我说,我没喝醉,我知道我亲的是你,”
白宇说完,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摸索着拿出一颗烟,没有抽,而是放在手中来回翻转。
“名字,名字是,是我故意叫错的,因为我不确定你心里的人是不是我”
在他说完这一句后,怎么想我都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我为此流过的泪,伤过的心,还有吃过的那些麻辣烫在此时全部集结成怨。我猛地推开白宇,气愤的跑了出去。
原来,我们都曾背负着秘密度过了无数个漫长且孤寂的暗夜。
那晚,我们并没有因此散去,只是用沉默代替了原本的嬉闹。各自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看着无关紧要的人谈笑风生。
在后来,桌上的酒越来越少而我嘴里的话越来越多,我不记得最后我到底喝了多少酒,说过什么话。只记得第二天醒来时,头依旧昏昏沉沉,嗓子眼的灼烧感就跟马上要燃气一场大火似得。
白非推门而入,递给我一杯白水还有两片不知名的白色药片。我接过它们,仰头喝下。
“昨天你受什么刺激了,搞得跟要生离死别似得”白非看着我问。
“说实话,除了现在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之外,其他的事情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重新倒回原来的地方,揉搓着脑门做冥想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