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一念(10)

苏冶瞥了蚊子一眼,有些无奈地说:“你就那么高兴…”

“嗯!”蚊子用力点点头,低头看着手机,脸上抑制不住的开心。

真像没长大一样。

苏冶摇摇头,眼前人的笑意却像连绵的枝蔓,不知不觉间也爬上了他的唇角和眼眸,沾染了新叶香气。

过了两天,欣然出院了,苏冶带来两条白身红鳍的金鱼。红色的尾鳍舒展开来,像蝴蝶翅膀一样。

苏冶说这鱼叫蝶尾,答应过欣然,等她病好了,就送给她。

欣然喜滋滋地道谢接过,看看蚊子,又看着苏冶说:

“有鱼哥哥,我跟姐姐还要去植物园,你也去好吗?”

苏冶笑着答应。

蚊子看着欣然点点头:“那下次我们一起去。”

“下次是哪一天?”欣然满眼期待地问道。

蚊子一愣,转而恢复了笑容,说:“等我出院的时候。跟你约好了,一定会带你去的。”

欣然心满意足地点头,跟妈妈离开。

蚊子心中黯然,希望这个“下次”早日成真。

医院一隅的墙外栽种着几株垂丝海棠,枝条纤长舒展,浅绿的叶隐匿于粉红的花丛间。正是花开的好时节,一片粉霞如绣似画,说不尽的温柔缱绻。

这日,蚊子无暇欣赏美景,像入学考试一样,惴惴地应对着三位医生,一位社工的提问。

对于活体器官移植捐献,伦理审查是至关重要的环节。匹配成功后,提交申请和相关资料,需要伦理委员会进行评判。

首先要确认的是捐献双方的关系,是否具有身份资格,特别是要防止买卖器官的情况发生。有违法中介会找到匹配的人,设计和伪造双方的亲属关系。

蚊子和苏冶需先接受隔离审查,确认身份的真假。

审查中提了不少细节问题,比如两人所上的学校,高中班主任的名字,还有中学时期的好友姓名等。

蚊子一一作答,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心血管科的李医生问起:

“那捐赠人苏冶高二转学后,你们就没再见过吗?”

蚊子摇摇头:“后来见过面的。”

“什么时候?”

蚊子垂眸不语,片刻后说道:“高二的时候。”

高一结束后,苏冶妈妈因为工作关系,带着苏冶搬到S市。分隔两地的蚊子和苏冶偶尔通过短信联系。

直到有一天,蚊子发短信给苏冶,却一反常态地迟迟没有收到回复。

起初,蚊子以为苏冶是有事耽搁了。

当天晚上看着手机屏幕,抱着一连串疑问入睡了。

第二天课间,蚊子不时拿出手机查看,还是没有新信息。

她的手机调成了振动模式,总是留意着衣兜里是否有响动。

终于有了新信息。

蚊子激动地点开,居然是垃圾短信,瞬间泄了气。

杨羽涵瞥了眼心神不宁的同桌,问她:“你怎么了?”

蚊子摇摇头,过了会试探着问:

“你说,如果一个人突然不回你短信了,那是为什么?”

“不想理你了呗。”

杨羽涵理所当然地脱口而出,蚊子皱眉吃惊:“啊?!”

“也可能丢了手机。”

杨羽涵给出了另一个答案,蚊子叹了口气,双手托住自己的脑袋,摇摇头。

杨羽涵八卦地问她:“谁啊?苏冶?”

蚊子立刻直起身,矢口否认:“没有!不是我!我随便问问。”

“也是,苏冶怎么可能不理你。”

杨羽涵耸耸肩不再深究,蚊子再度叹气。

第三天,蚊子给苏冶发了短信,问他是不是手机丢了。

消息石沉大海。

蚊子脑中闪过各种猜测,他离家出走了?被外星人绑架了?去海边被浪卷跑了,被鲨鱼吃了?

第四天,依然没有未读短信。

蚊子想要打电话,可几番犹豫就是按不下拨通键。

原来,人与人的联系可以这么脆弱。

第五天,放学后,蚊子被杨羽涵拉到音乐教室听纪书言演奏。纪书言除了擅长小提琴外,还喜欢打架子鼓,机缘巧合下加入了学校的乐队。

不经意的时刻,蚊子的手机持续振动。

她拿出手机,看到跳出的“查无此人”四个字,愣怔了片刻。

心跳漏了一拍,她快步走到教室外,按下了接听键。

“喂…”

“是我,放学了吧?”

熟悉的声音传来,蚊子平复了心绪,说道:

“嗯。怎么了?”

“我这几天有事,抱歉…没及时回复。”

“没事!”蚊子故作轻松地说:“我还以为,你手机被偷了呢。”

那头传来一声轻笑:“没有。”

乐队已经开始演奏,只听苏冶开口:“你那是在放音乐吗?”

“是纪书言他们在演奏,你听。”

蚊子话音刚落,就回到音乐教室,继续开着手机。

乐队主唱沈然的声音低沉入耳:

“Look at the stars,

抬头看星光点点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看它们是怎样为你争相闪烁

And everything you do,

你所做的每件事

Yeah, they were all yellow.

都带有青涩

I came along,

我随你一路走来

I wrote a song for you,

写下这首歌

……”

蚊子悄悄走出教室,问他:“听到了吗?”

“嗯。”

苏冶带有鼻音的低低一声应答,划过蚊子的心尖,有一圈波纹转瞬无痕。

蚊子顿了顿,试探道:

“你…没什么事吗?”

“没事。”

苏冶语气平平,蚊子却莫名有丝疑虑,再度问道:

“真的?”

“难道会骗你?”苏冶轻笑着反问。

蚊子还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苏冶继续说:“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好。拜拜。”

蚊子回到音乐教室,听着乐队的演奏,思绪早已飞远。

心中有团被压的风,困在茫茫白雾中,四处乱窜,急欲找到出口。前行不了,后退不得。

如果犹豫不决的时候,要怎么办?

有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蚊子无法忽略,无从躲避,必须面对。

蚊子做了决定后立马向表姐求助,肖可没有说话,蚊子猜想她会反对,再三保证道:

“我不会有事的,一定会小心。可是我一定要去,不然不会安心的!我不想后悔。”

肖可皱眉启唇,却没有说出口,神情纠结了片刻,扬起唇角,用力拍了下蚊子的肩:

“好!我答应你。”

蚊子喜出望外,感激地抱住表姐:“谢谢表姐!”

“好了,谁让我是不靠谱的姐姐呢。”

“才没有,是最好最贴心最美的姐姐。”

“切!就你会说。”

肖可嗔笑着揉了下蚊子的头发,感叹一声:

“毕竟…想要见的人,不管怎样,都要去见才行。”

在肖可的帮助下,蚊子买了去S市的车票,从Y市乘火车的话要大半天的时间。学校周六的补课是去不了了,只能拜托肖可帮她请病假。

至于父母那边,肖可出马说朋友的弟弟是上届状元,机会难得给蚊子传授点学习经验。周末就待在她那里,和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学习。

第一次独自去那么远的地方,一路上各种心情混杂缠绕。

有些害怕,有些期待,有些紧张,有些彷徨。

如同窗外略过的风景,有诸多念头生起,却无法一一分辨。

傍晚时分,蚊子出了火车站,买好回程车票后,给肖可打电话报平安。肖可叮嘱了几句,说等她回Y市的时候,去车站接她。

挂断电话后,蚊子调出一个电话号码,凝视片刻,终于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

她不自觉握紧了手机,等会要说什么,还未来得及多想,就听到电话那头低沉的声音传来:

“喂。”

蚊子微怔,没有应答。

“蚊子?”

看着黄昏的天空,流云舒卷,染上了暖橙色。蚊子定了定心神开口:

“你现在在哪?”

那边沉默了须臾,问道:“怎么了?”

有风吹动,云梢缓缓流动。

蚊子似有笃定地说:“苏冶,出什么事了?”

“出事了对吗?”蚊子继续问他:“你……可以跟我说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双方陷入了一场无声的拉锯。

蚊子感到握住手机的左手手心出汗了,忍不住咬着右手食指,等待云散风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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