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姨冒红了脸,“你这是干什么!”她低声说:“快拿回去。”
“外国电影里都这么演的。”
亮子认真地说:“小费,tips。”
“……”阿姨干脆拿看神经病的眼神瞧着他。
“你不信么?我这就搜给你看。”
亮子说着掏出手机。阿姨连忙逃开了,这不仅是个神经病,还是个装洋味的小土鳖。
作者有话要说:每章都回复好感动TvT
第17章 探病2
“怎么会有这种事?”小土鳖攥了把被塞回来的小抄,嘴里复喃一边出门一边重念,“还有人不要钱?怎么会有这种事?”刚出门,撞上匆匆解手的早餐店客人,让一让道,也不理对方看怪人的眼神,从容自若地一脚跨出门去。
亮子拽了柜上摆好的粥点潇洒自得地从医院急诊入口进门,绕走进住院大楼,转楼道里,脚步匆匆。他一时没注意,眼睛平视,不防直直地跟斜廊里出来之人撞上满怀。
“对不起。”
那人步履比他还要匆忙,视线也不转一下,离开之前抛下一句给亮子:“B41病房往哪走?”
“B41?”亮子费解诧异地瞧人,把手胡乱一指,“那边。”
“谢谢。”
这个少年转脸道谢,亮子看清他的五官,一张正值年少青涩的脸相。上身穿着敞怀的黑色夹克,白衬衫休闲长裤。
“往这直走能到吗?”夹克少年说。
“可以。”亮子说,心里想,我他妈也是头回来能知道个鬼了。少年不疑有他,略微侧脸对视一下当做回应,撒腿大步往那走去了。
亮子看着人的背影愣了愣,也不禁停下,那双黑仁白目的眼睛他感觉熟悉,仿佛似曾相识,对视时像一条高速旋转的黑水涡一下把人吸进里面。但说熟悉也不熟悉,却回想不起来。
亮子侧头边走边心想,能记起来才他妈的见鬼了,搞不好是当初哪个砍过的家伙亲戚来。他除了初回拿钢棍把敌人打到残手血流满地的头夜整宿整宿睡不了觉,打那以后,一丁点有关愧疚的噩念都不曾再扰他半分半秒。
他在直行电梯前停脚,稍稍撇过眼神,不见那名少年的身影。电梯楼层下降缓慢,一层接一层,叮一声,门开了。一大群人从电梯内急流涌出,转眼间一片空寂。亮子仍在沉思,对面一个长腿细腰的女生实在看不过,叫他一声。
“先生,先生。”
亮子仍无反应,低垂着头。
女生撇撇嘴,翻个白眼准备按拢梯门。
“我操。”亮子一锤手掌,所有人吓一跳,他浑然不觉地直挺起上身笔直走进来电梯厢门。
“他妈的那儿是一楼骨科治疗室。”亮子笑了,在电梯门关拢的最后一秒往外望去一眼,“像只无头苍蝇地乱转呢吧。”他似乎看见夹克黑色少年的身影在楼层之间团团穿梭拉人问路。
夹克少年一脚跨出了玻璃大门,在空地里停步,抬头望向四面环楼,微眯眼睛。幢幢白影如同四座庞然幽灵巨山包拢,一扇一扇小窗半启,他按着脖颈转转头壳把手摸进裤子插兜缓缓地沉思。
“高敬良?B41?”他想,“应该没记错才是。除非鲁叔叔给的情报不确。”
他摸着裤兜的手机,觉得这4医大得实在过分,摸索一阵准备给掏出裤袋打电话鲁滨确实。一手刚握着一支手机,一手撑在窗框边沿,就见身边三人拎一袋子片从门里走出。
一家三口一个妈妈,一个包裹似熊般保暖胖乎的小男孩,一个爸爸,他的目光一下子被三人吸住了。对方的妈妈似乎同样瞧见到他,瞥了一眼,也不在意,扭头手里不停给小孩儿套针织线帽。
“叫你调皮。”妈妈说,“好在手没大事,下回还跟不跟人打架了?”
小孩也有些委屈,找爸爸说理:“是对方先挑衅我的。”冤枉巴巴地把脸挨紧爸爸裤腿边说,“我还不能回手了不成?”
“嘀咕什么呢?”妈妈柳眉一竖,火山口就要爆发,爸爸见状,健壮有力的臂膀一下人举起来架到脖颈上。小孩刚才还阴云密布浓眉紧皱的小脸被这个举动惊惹得瞬时笑开朵花。
“打人当然不对。”爸爸瞟眼妈妈,慢条斯理说:“正当防卫就没事,人不自强难道还等人强你?”
“……”妈妈不知怎么地就脸红了,拍一下爸爸的手说,“小虎跟头说这些。”
爸爸强健有力地把小虎在肩头逗趣似的颠了两颠,沉沉吩咐一声:“坐紧了。”小虎大叫:“云霄飞车——。”
“小点声,小点声。”妈妈忙督促说,“真皮。”
爸爸捏捏小虎胖乎乎软嫩嫩的小手,稍侧脸对妈妈自豪一般说:“男孩子皮点不算什么。我小时可被称为村里头号皮娃。”
“你还自豪。”妈妈嗔怪,“孩子跟头不做个榜样。”
“小虎像我,我当然乐得自豪。”爸爸得意地笑说,“你瞧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跟我无一不像的。”
“臭脾气也跟你像得一模一样。”妈妈叨念一句,猛不丁爸爸弯腰,把妈妈脸颊亲了一口。妈妈愣得红了脸,嗔不出一句话,爸爸拍拍小虎肉屁股点点说,“小虎,给妈妈亲口。”
“妈妈辛苦了。”小虎乖乖地给妈妈脸上打个爱意十足的小啵。
妈妈红晕渐染,粉嫩的颈脖领里红通通升起了一团。爸爸洋洋自得地说:“瞧,这就是我的儿子。小虎,是不?”
“瞧,这就是我的儿子。”小虎也扬扬地把头一仰,“爸爸,是这样不?”
“……”
“……”
黑夹克少年渐渐看得入神,那几人走远了,他仍像黏在对方身上一般眼光紧紧地附着而不曾离开,仿佛那是如何弥足珍贵,不容轻易抛却的历史美景。电话突然烫手,鲁滨的声音从方型宽屏机的那头传来。
“小思?”鲁滨说,“有什么事么?”
被叫成小思的黑夹克少年把手从搭着的窗框上拿下,低咳一声,他便是韦思。
“我想确认高敬良的病房。”韦思仍望着人走门空的花园,说:“是B41吗?”
鲁滨正看着电脑,冷光照在他的脸上,他闻言把椅子一抽,身子顺势从椅上下来,说:“是B41。找不到了么?”
韦思几分不好意思,便无吭声,把视线收回了低语对鲁滨说句:“我还有事。”便想要挂断。不料鲁滨赶忙在那头唤他。
“找不着问问护士。”鲁滨想想,笑说:“你老爸前脚刚走。你是专挑他不在的时候来么?”
韦思一言不发,嘴唇抿得越来越紧,他一只揣在袋中的手力道渐重紧握成拳。见他不说,鲁滨也几分明白,心知肚明父子俩的关系不善。
他一只手抓着窗玻璃看向窗外雾茫茫的世界说:
“他心也都为你好。”一顿,又说:“血缘这东西很奇妙。父子俩没什么坎过不去。”
“知道了。”
少年清冷冷简短回应,鲁滨听见他话里的生疏冷淡,将话暂且放下,刚要说一声:“那就挂了。”电话那头的韦思猛不防地开口:
“我俩那哪是坎。连坎也没有。”
趁鲁滨愣神的当头,韦思啪地挂断电话,转向玻璃大厅径直大步走了进去,也不犹豫。一步也不再停顿。
韦思在电梯直行上行内升到三楼,一脚迈出叮声中,转也不转直接走向B41的病房。在护士病房外称体重的小胖子被这阵疾风卷得重心不稳,险些偏掉。
“小心点。”小护士扶住他,把身子一侧望向体重秤表说:“高敬良,你再站上称一次。”
“对不起。”阿良小声说,不由地晃两下终于站定了。
“怎么又轻了呀?”小护士瞄一眼皱起眉头,侧眉朝阿良挑一下说:“干嘛总说对不起?你又不欠我。”
“对不起……”
“你……”
小护士被气笑了,低头把怀里小册子一翻,阿良垂首不瞄也知道那册里记录他们住院的几个每天基本生命体征数据。小护士怀里捧着册本扫两页。
“每天都瘦?”小护士抬起头推推他说,“走,咱们回病房去。走廊里人多。”
阿良腼腆笑笑,小声说:“瘦了就好。”
“身体健康最好。”林小护士脸圆圆小小,才二十岁,像实习的,总挨资格老的护士骂。她当着面儿不好发作,垂脸一声不吭的。等前辈们走了,小姑娘的本性冒尖跳出来,开头时喜欢拿阿良当出气棍,见阿良好欺负,慢慢的,小林倒是也几分变怜悯了,年龄又相近,拿他当好友对的每天嘘寒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