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造反的未婚夫(103)

卫珩在西北,可不就是土皇帝么。

看来这卫珩不仅有将才,还有极出色的政事才干。

石相称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说不定还真不为过。

——这种想法,在阳佟无进到元庆城时,越发在脑海里生了根。

整个元庆城十分繁华。

而与他到过的其他边陲之城不同的是,元庆城繁华的十分规整。

路面上盖得不知是什么,不是石头不是木材,却平平整整,极为坚硬,怎样踩也不会凹陷,更不会留下鞋印。

街道两旁,铺面林立,然而同样十分规整,每家铺子前都清扫的十分干净,还摆有专门丢掷污秽的小桶,走在街巷内,只觉十分舒心。

阳佟无在寻皮毛贩子时,偶尔发觉,这元庆城的粮食,似乎都是同一价钱。

他拉了一位过路人询问,正巧是拉了粮食进城的庄户,他道元庆城所有粮食都不得私自贩卖,须得拉到卫大将军设立的粮食收购处交付,府城以同样的价钱收购,又以同样的价钱贩出,也就避免了有讨巧没良心的商人囤积居奇,否则吃亏永远是平头百姓。

阳佟无又在街面上走了许久,越瞧越是心惊。

他发觉了一件极重要的事儿,那就是,这元庆城的百姓,精神头甚至比皇城根底下的百姓还要足。

西北边疆,向来被人视为是最苦寒之地,犯了罪的囚徒,大多都是被流放至西北。

但他这一趟来,却瞧见了与他曾想过的全然不同的场景。

阳佟无忽地又想起了今晨用早膳时,那些过路人们与他说的话:

“幸而你是今载来的,倘若再早上一两年,或是好几月,可瞧不见这么好的府城,更别说有皮毛卖于你了。”

“这话又是从何讲起?”

“你不知道,早先卫大将军还未来时,莫说是元庆城,满西北的皮毛生意,都握在那几个大家族手里,人家可不会卖于你。你要是想要便宜的皮毛,就只能自己入草原一户一户地收,要是不慎被察觉了,啧啧,可没你好果子吃。”

“那卫大将军?”

“卫大将军来了后,那些子跋扈专横的老家族,还妄想给卫将军苦头吃,哈哈,你瞧瞧阳家的下场,如今啊,霸户们可都被管的服服帖帖的,哪还敢在卫大将军面前造次。”

......

虽然素未谋面,但阳佟无已经对这位卫将军有了极深的印象。

定是位极聪慧过人,极有见识,极有城府的谋臣,就如同他在京城时,偶然见过的那位内阁右相。

面上笑呵呵的,内里不知想了多少旁人想不到的念头。

卫将军年纪并不大,去岁才行的冠礼,如今仅有一位嫡妻,无妾室,无子嗣。

据说卫珩对这位自有订了娃娃亲的嫡妻敬重的很,情深义重,要什么给什么,没有不应的。

也不知是怎样的绝色,才能让卫珩都那般死心塌地的。

正当阳佟无收了万千思绪,打算循着酒馆东家指的路去寻贩皮毛的商铺时,身后忽地响起了马儿的嘶啼声。

而后是一个清朗的少年音:“快躲开!”

——哪里还躲得开!

他才刚刚要挪动脚步,背脊骨就被狠狠一踢,他整个身子都被踢飞了出去。

阳佟无彻底昏死了过去。

眼前全黑的最后一刻,他只能瞧见一道隐隐约约的红色。

那清朗的少年音再次响起,还有些震惊:“他怎的不躲?”

躲?

如何躲?

阳佟无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背脊和下巴处的剧痛。

这是哪家的少爷,骑艺不精,就敢当街纵马。

他大儿才将将三岁,小儿还在妻子腹中,若是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一只马儿给踢死了......

他死了都要被气活的。

“他还有气儿!六分你快去喊石大夫。十斤,你去雷山通传我姐夫一声,记住,千万别被五姐知晓了!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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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阳佟无是生来便有些气运的人。

所以才能在耕田时,平白无故被一位乡绅看中,收他为义子,送他去念私塾,从此识了字,在府城内找到了份体面的差事。

才能在好好地做着账房管事之时,突然就救了位南洋商人,从他那里学了南洋话,又随他出海见了见世面,心里头渐渐有了旁的想法,不甘于平庸度日。

才能在辞了账房的差事,拿着这些年的积蓄和南洋商人予他的馈赠,做了个独行的游商之后,因为眼光精准,能言善道,顺顺遂遂地发家,建了支商队,这些年走南闯北,最得意时甚至还做过郡王府的座上客。

所以,尽管当街被烈马踢中后背,直面砸地晕死了过去。

醒来后,他依旧是好胳膊好腿,唯独两只手肘因磕在地面上擦破了几块皮。

“这位公子并无大碍,应是听到动静时往前躲得快,正巧就卸了马蹄的力道,再加上未踢中脊骨,所以侥幸没受内伤,手肘处擦些药酒便换好了,不过这外伤不深,不擦也不打紧。”

“他当真无事?我记着他是当场就没了意识,直直昏过去了的。”

“您尽管宽了心,他晕过去只是因为受了惊吓,和身上的伤并无太大关系。”

“那他为何到现在还未醒?”

“从脉象和面色上瞧,他约莫是有许久未睡足觉了,晕死过去后精神头松懈,这才昏的久了些。”

“你的意思是他这会子只是在睡觉?”

“要这么说也不错。”

......

这是阳佟无在迷迷糊糊意识不清的,听到的对话。

就响在他耳畔上方,那少年声十分熟悉,一听就认出来了,是当街纵马踢晕了他的人没错。

至于另一个苍老的嗓音,约莫就是为他诊脉的大夫了。

诊脉的大夫如此说,便意味着自己性命无虞也不会遭大劫难。

意识半清不醒间,他松了口气,彻底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还好。

那少年虽当街纵马轻狂了些,到底还算有良心,没把他丢在路面上不管。

......

等到阳佟无再次醒来时,已经便是正午了。

要么便是第二日的正午了。

因为透过帘幔的缝隙,他能看见屋门口有仆从送了食盒过来,对守着门的一个矮个儿小厮道:“这是大厨房那边吩咐了要送来的午膳。”

接食盒的小厮便叹气道:“他还未醒呢。”

“不打紧,秦管家说了,若菜凉时人还未醒,便如往常一样,你们自己用了罢。到时有需的,再吩咐厨房烧些来便是了。”

阳佟无用了好些劲儿,才掀开被子坐起身。

许是睡的久了,筋骨都有些酸软,脖子连扭一下都疼。

眼前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屋子。

素青的帐幔,略有些厚重,床边设一对小几,对前的架子上摆了一只陶罐和一只样式精巧的青瓷碗,窗边还有一张桌案,文房四宝齐全,粗粗一瞧,似乎连颜料都有几罐。

他又细细打量了一遍眼前这间屋子,瞧的出来,这显然只是一间客屋,装设素净,却又不显寒碜。

自打他进入西北境内后,便少有见过如此雅致的居室了。

且更让人惊讶的是,这西北严寒之地,又是深冬腊月,这屋子内却温暖的很,又见不到哪儿烧了炭火。

“先生,你可醒了呢。”

不知何时,门口的谈话已然结束。

拿食盒的小厮一回头,就瞧见了睁着眼四处打量的阳佟无,连忙笑开来,喜气洋洋地提了食盒进屋,一边将食盒内的碗碟拿出来一一摆在桌面上,一边同他说话。

“大夫说您睡了两日,腹中空了许久,醒来时不好大进荤腥,所以厨房便做了些小菜和汤羹来,方才才送来的,还热着呢。不知先生可饿了?现下可要用膳?”

见阳佟无撑着身子有些费力,那小厮立马来伺候,扶着他在桌前坐下,又拿了大氅来替他铺上。

机灵的很。

“我才醒,不知道这里是哪家府上?你叫什么?”

“这是卫府,奴才叫八两。”

对方说这话时,眼底里有藏不住的得意,态度却又十分恭谨,倒叫人觉得有些好笑。

只是阳佟无才醒,头脑昏涨间,也并未去想他说“卫府”是哪个“卫”府。

甚至都没深究,西北不少姓卫的人家,家底厚的也有,怎的这小厮只一句“卫府”,就再不介绍些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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