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沈游卿连忙笑着摆手,“没...没什么,我去外面守着。”
白离点了点头,她的眼睛透过帷帽,看着这周围的一切。就这样静静出着神,听着细细的风声,听着虫鸣。
她太久没这么平静过了,家就在旁边,心好像安定了下来,周围的一切都不重要,只有这夜色里包裹着的露水告诉她,这里有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在这时光下,她连渐渐走近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姐姐。”
白离回过神,她抬头看向身边,眼睛好像有些湿,“童儿。”
齐少童在白离身旁坐下,夜深露重,石砖上有些湿,但她没在乎,“姐姐在想什么?”
“想我们小时候的事,那时谁都管不了你,别人家的贵女都好好呆在院子里,就你要翻墙出来玩。夫人派人来找,你就拉着我到这巷子里来。”白离拂开齐少童的黑纱,看着她的脸。“你又瘦了。”
“照顾孩子照顾地辛苦,再养一养就回来了,不碍事。”齐少童笑着说道。
“你哪来的孩子照顾,别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白离叹了口气。
齐少童手里握着个手炉,手上暖暖的,她牵过白离的手,道:“姐姐的手这么冰,沈哥哥该挨揍了。”
“关他什么事。”
齐少童把手炉递给她,说道:“女人的手暖了,心里才会暖。他既然是你的侍卫,又喜欢你,自然该仔仔细细照顾你。”
白离抱着手炉,一下子便暖和起来了,“今日忽然变了天,不是多大的事。你还是说说,找我来干嘛吧。”
“姐姐还记得,上次我们偷偷去瞧翎王哥哥,差一点被逮住,就翻了墙跑出来。跑到这巷子里,我还摔了一跤。”风轻轻吹开她的面纱,露出了些少女的纯情。
白离看在眼里,道:“记得,那天你还崴了脚,是我背你回去的。”
“那时我真的想过嫁给他,家里出事后,我知道这永远都不可能了。所以,我希望翎王哥哥能实现他的愿望,为了太子哥哥翻案,也为了我们翻案。”齐少童覆上白离的手,“姐姐,你愿意的对吗?”
白离从收到消息时就知道,齐少童找她来一定是为了翎王,除此之外她不会为了任何人冒这样大的风险。瑞王府的守备有多森严,自己是知道的,齐少童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不会为了叙旧而来到这里。
杜家养大了白离,齐少童想提醒她,不要有二心,不要辜负杜家。
“姐妹多年,童儿,你为我想过吗?难道只有翎王,对你才最重要吗?”白离心里有些难过,即便已经猜到了,可她还是希望自己的童妹妹能问候她一句,哪怕只是一句假话。
“对。”齐少童放开她的手,说道,“姐姐与我,现在不过就是贱命一条,若是这条贱命能挽回我家的一世清名,不值吗?瑞王真的当了皇帝,姐姐会心安吗?”
“别说了,我明白。”白离将手炉还了回去,“我会帮他的,就算豁出所有。毕竟是为了我的童儿妹妹,也是为了杜夫人,为了杜家。”
齐少童看着手炉,声音有些哽咽,“姐姐,谢谢你。”
“快回去吧,以后莫要与我见面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才不会分心。”白离拍了拍衣服,缓缓站起。
“嗯,童儿这就走了。”齐少童伸出手,却又收了回来,哽咽着道:“姐姐,我永远都是你的妹妹。”
白离背对着她,道:“快走吧。”
听见齐少童离开的脚步,白离猛地回过身,冲着她说道:“你好好地,我只剩你了。”
齐少童笑了笑,“沈哥哥是个很好的人,要是姐姐以后会同他在一起,我会为姐姐开心的。”她没停顿,一步步走进夜色,消失了。
白离的身子软了下来,她靠着一旁的墙壁缓缓蹲下,取了帷帽放在怀里。两只手紧紧攥着,把头埋进膝盖。
“姐姐对不起你,要是姐姐更有用一点,你也不止于,不至于嫁去那种地方啊。”白离心里想着,她的指甲陷进了掌心。她从来不敢把自己表现地这么懦弱,她不是个金枝玉叶的人,她一生注定了不得安宁。可童儿是,她是朵白莲,怎么能沾上污浊呢。
就这一会儿就好,就把这些最懦弱的东西扔在这个巷子里好了。姐姐答应童儿的事,一定会办到的。
沈游卿在不远处默默看着白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去问。他很想借个肩膀给白离靠一下,可突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个位置。
站在这里也挺好的,游卿会永远站在姐姐身后,只要姐姐回头,游卿一定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沈游卿小剧场)
今天没有小剧场。
第15章
忘尘阁一处雅间外充斥着闹哄哄的吵嚷声。
“那边是怎么回事?”
“嘘,别管,好像是顾家的小公子抢了李二公子的人,现在正闹着呢。”
李江途已经几天没见着叶琴了,前几天他来忘尘阁接人,这里的妈妈说叶琴身子不适,最近见不了客。
可李江途不是个见好就收,也不是见坏就撤的人,他在赌坊里欠了大把的银子,多到自己都不敢去问,也不敢找家里要。
他想着叶琴的身子再不济,过几天就铁定好了,可他左盼右盼,怎么都盼不着她人。终于,他觉着有点不太对劲,这日,他破天荒地守在忘尘阁里没去赌。可谁知,才蹲了没多久,他就看到那个身子不适的叶琴,被顾文石搂着边走边亲。
李江途的脸顿时就绿了,他最见不惯顾文石这人,总“黄泥鳅、黄泥鳅”地叫他,还时不时在自己周围多加嘲讽,平时忍忍就过去了。可现在,夺了叶琴,不就是夺了他的命根子吗?他还盼着再带着叶琴去赌,好把之前输的都给赢回来。
李江途来了大脾气,他虽然看起来面黄肌瘦,身子单薄的很,可真是铁了心要闹事那也是闹的起来的。他顾不得面子了,满脑子的都是钱钱钱,看着叶琴羞答答的脸,他冲着顾文石就扑了上去。
那顾文石压根就没防备,这一下,被李江途摁在地上,鼻子上还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顾文石指着李江途道:“李二!你想干什么!”
“你说我想干什么!”李江途不管不顾,又是一拳下去,顾文石脑子晕晕的,鼻梁都被打断了。
叶琴见到这一幕,一下子瘫软下去,尖叫了一声,引来了众人的目光,这才有了一堆人围在这看热闹的事情。
“哎呦!出大事了!你们愣着干什么啊!快去拉一下啊!”瞿妈妈看到这事,魂都快吓飞了,赶紧招呼着人去拉。
可一个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一个是宣安侯家的小公子,几个仆人畏畏缩缩就是不敢上前。
瞿妈妈倒是不管了,一个猛子扑上去就拉住李江途,“李公子,李公子,快别打了,会出人命的!”
这时,几个仆役才动了身,纷纷上前把李江途拉起来。
“都给我滚!让我打死他!”李江途挥舞着如木柴般的手臂,叫嚣着道。
顾文石被人扶起来,按着鼻子怒骂道:“姓李的!你给我走着瞧!我此番不弄死你,我就不姓顾!”
叶琴趴在地上嗡嗡嗡地哭,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你来啊!我以为我怕你吗!”李江途被人拉着,还想上去打他,可他这小身板哪里挣脱地开,只两只脚在空中乱踢。
顾文石气极了,也想冲上去打他,可也被人给拉住了,加上鼻子一直在流血,他只能牙咬切齿地骂道:“你给我等着,我回去就告诉我爹爹!”
李江途已经不清醒了,他再也顾不上自家的位置,也管不了谁是宣安侯,血气上头,骂了一大堆难听的话,“你爹爹算个屁,不也还是瑞王家的一条狗吗!”
这时周围的人爆发出一整议论声,纷纷道这李公子是真的疯了。京城里谁都知道宣安侯是瑞王一派的人,毕竟人家的女儿就是瑞王妃。但自从太子一案后,这京城中再也没人敢真正说哪一家是哪一派的,这毕竟是当今圣上的逆鳞。当今世上,谁都是皇帝手下的人,谁明明白白把自己的立场道出来,惹怒了圣上,那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顾文石睁大了眼睛,看着周围的人,一时慌了,一手指着李江途说道:“你等着,你等着!”便从人群中蹿出去,一下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