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芸娘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玉侍妾来了。
玉侍妾看了看柳侍妾的样子,问:“姐姐可是又病了?怎得眼睛像哭过一样?”
柳侍妾笑了笑,“老毛病了,不碍事的。玉妹妹快请坐。“说着,便让芸娘上茶。
芸娘端来茶,就听到玉侍妾说:“听说姐姐给王爷送了秋梨膏,王爷收下了?”
柳侍妾淡淡的说:“也没什么。听说王爷染了风寒,恰巧我这几日咳嗽,觉得这秋梨膏吃了有效,便让人送了一些过去。”
玉侍妾说道:“姐姐真是有心,我都不知道王爷病了这回事。”接着笑了笑,又说道:“现在谁不知道,王爷收下了姐姐送去的东西。这种事,以前可从没有过。看来还是姐姐有福气。”
说着,玉侍妾突然看向芸娘,“是这个丫头去给王爷送秋梨膏的吧?”
柳侍妾点了点头。
玉侍妾笑了笑,问道:“你有没有见着王爷的面?他是怎样的一个人?说起来我们都还没见过王爷呢。”
芸娘摇了摇头,“奴婢没有见到王爷的面。”本来隔着一个屏风什么都看不到,芸娘心想她这样说也没错吧。
玉侍妾听了似有些失望。又坐着说了会儿话,便走了。
临走前,突然对着柳侍妾说:“听说胡氏也知道了姐姐送秋梨膏给王爷的事,气得不轻。姐姐还是提防些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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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侍妾的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碧微刚刚煎好了药,正在服侍她喝。像煎药这种事,柳侍妾一贯是交给碧微来做的,因碧微是她进王府时一同带来的丫鬟,她信得过。
芸娘正在帮柳侍妾一下一下的锤着腿。这些药味于她来说都习惯了,她爹爹是个郎中,她跟着学了一些医术,从小就上山采药。因而闻着这些药味,反而觉得安心,总是能想起从前的时候。
屋内静的落针可闻。这时,突然个小丫头从门外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是胡侍妾身边的香桂来了。这小丫头原是院内负责洒扫的粗使丫头,倒也机灵,看到胡侍妾身边的人来了,赶忙跑进来报信。
话音刚落,就见香桂挑开帘子走了进来。
香桂就是那天想打芸娘,但没打着反而落得一身狼狈的丫鬟。她进屋后,脸上带着笑,打量了屋内的几个人,语气里有些不屑,“我们主子素日爱花,近日里新得了一盆牡丹,叫做魏紫,十分珍贵,想邀各位前去赏花。”
柳侍妾心下一惊,这胡侍妾向来跋扈,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怎么今日好言相邀前去赏花?这里面必定有蹊跷。但她若是不去,驳了她的面子,反而给了对方口实,不知道胡侍妾过后还会怎样借机发作。于是她还是平日里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温声道:“多谢胡姐姐的美意,我身上沾了药味,换身衣裳就过去。”
柳侍妾去的时候,竟然让碧微留下,说要带芸娘一起去。芸娘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上次她就得罪了胡侍妾,这次的事情,应该没有赏花这么简单。
柳侍妾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裙,头上只插了一支不起眼的簪子,带着芸娘往胡侍妾的院子里去。
到了胡侍妾那里,看到胡侍妾坐在上首,下面坐着五六个娇俏美人。胡侍妾头戴红翡点翠金步摇,身穿缎面绣花百蝶裙,前面摆着一盆魏紫牡丹,紫色的花瓣层层叠叠,贵气逼人。
柳侍妾心里有些鄙夷,这个胡氏,明明是个妾室,非要把自己弄得像个正室夫人一样,真是好笑。
众人看到柳侍妾来了,纷纷看了过去。柳侍妾得罪了胡侍妾这件事,早就传开了。眼下看到柳侍妾来了,觉得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她们在王府后院久不得宠,早就百无聊赖了。这会子终于有热闹可看,一个个都暗藏心思。
玉侍妾也来了,不过她一向都是清雅宜人,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观之可亲。
只听柳侍妾说道:“妹妹来晚了,还请姐姐恕罪。”说着,福了福身。
但令众人失望的是,胡侍妾并没有责怪她,而是陪笑说道:“无碍。今日原本也是姐妹们聚一聚,图个乐子,没那么多讲究。妹妹快来坐吧。”
柳侍妾闻言在玉侍妾身旁坐下,便有丫鬟奉了茶。芸娘立在她的身后,低着头,心里的一根弦一直紧绷着。这胡侍妾今日的态度,确实是有些反常。要依着她的性子,像上次那样骄纵,才是正常的举止。现在这样满脸笑容,态度亲热,真是太奇怪了。
胡侍妾笑着说:“这是王爷赏的明前毛尖,柳妹妹快尝尝。”
柳侍妾闻言端起茶杯,心里有些犹豫。她心里最是清楚,这入口的饮食之物,须要万分小心。端着茶杯的手,修长白皙,细看之下有些微抖。
这时突然听到柳侍妾轻呼一声,芸娘看过去,原来一盏茶已全部洒在了她的衣裙上,湿了一大片。
这时,只见原本在给玉侍妾添茶的小丫鬟,跪了下来,“奴婢该死,一时不小心冲撞了柳主子。请主子责罚。”说着,已是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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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胡侍妾微微变色,继而怒声说道:“不成体统。来人,给我拉下去杖责。”
小丫鬟听了,吓得浑身发抖,不停磕头求饶。可胡侍妾哪管这些,登时就命人将她拉了下去,不多一会儿,众人便听到院子里惨叫连连。
芸娘看的心惊,这胡侍妾眼里容不得沙子,自己得罪了她,她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吗?再看看柳侍妾,默不作声,不知道此刻在想些什么。屋内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出声,生怕触了胡侍妾的霉头。
这时,一旁的玉侍妾突然说道:“柳姐姐的衣裳都湿了。柳姐姐的身子本来就弱,这样恐会着凉,别又病了。”
众人循声望去,见柳侍妾的衣裙果然湿了一大片。
胡侍妾这时突然脸上带了笑,“看我,都气昏头了。妹妹,没烫到吧?”
柳侍妾惶恐的站起身说道:“无妨。”
胡侍妾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我看咱们的身量也差不了多少,不如让香桂找身我没穿过的衣裳,你换了再来继续赏花,如何?”
刚才茶水洒了的时候,柳侍妾就有些不好的预感,没想到此刻胡侍妾这样说,更加深了她的疑虑。于是,她看了看胡侍妾的脸色,摇了摇头小心说道:“这可使不得啊。我还是回去换吧。”
胡侍妾突然沉下了脸,“怎么,难道你嫌弃我的衣裳不成?”
柳侍妾见她的脸色变了,言语中似有怒气,担心胡侍妾借机发难,于是只得说道:“哪里的话。不敢劳烦胡姐姐身边的人,让芸娘帮着我换就好。”
胡侍妾见状也不勉强,只是让香桂给她们带路,叮嘱换完后回来接着赏花,不要扫了大家的兴致。
柳侍妾点了点头,便带着芸娘,跟着香桂去了胡侍妾的卧房。
进去后,只见胡侍妾房中摆着一张紫檀木雕花床,上挂着一顶银红色的软烟罗轻纱帐子,两边摆着一对汝窑天青色大梅瓶,里面插着各色新鲜花卉,花香扑鼻,桌上摆着一尊牡丹三足香炉,并一套精致的黄花梨雕花妆奁。
香桂拿出一条簇新的石榴裙给了芸娘,并叮嘱让柳侍妾换完马上过去,别让胡侍妾等急了。
屋内只剩芸娘和柳侍妾两人。柳侍妾心想,不知胡氏藏了什么心思,还是快点换了衣裳,速速回去的为好,于是便催促芸娘快些。
芸娘服侍柳侍妾匆匆忙忙更完衣,便往外走,恰巧遇到了要去净手的玉侍妾。玉侍妾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姐姐身子一向不好,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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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侍妾阴沉着脸,神色似有些不豫。她今日精心布的局,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搅了。不过不要紧,这才刚刚开头。她这样想着,就看到柳侍妾回来了,于是马上带上了笑容,“柳妹妹快坐。”
却没想到柳侍妾突然捂着心口,似是喘不过气。
芸娘吃了一惊,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发病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柳侍妾就倚在了她的身上,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胡侍妾脸色大变,“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这样。是不是你没伺候好你家主子?”说着就看向了芸娘。
芸娘急道:“柳主子素日就有这病症,没想到这会子发病了。回去吃了药丸,躺下歇一阵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