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余团在,殷莫醉一撒娇一装可怜,余团就护犊子地上来拦住他。
除非到了晚上,余团必须补眠的时候她可能不会多管。
进入梦中的余团,一般是不太会管殷莫醉。因为余团身子不好,一到晚上基本就去补眠了。
殷莫醉被一清拉回青竹居后,还没等她跟一清腻歪一阵,一清面色一正,严肃看着她。
殷莫醉奇怪地挠了挠头,看着眼前这个肃然而立的俊逸男子,不满地戳戳一清的肩膀。
“木头,你怎么了,这么严肃做什么。”
一清:“你知道你今日的言行有失得体吗?我们在人家家里住下,还是要看人家脸色行事,怎么能随意开口训呵他人。你今日的话有些过了,以后谨慎收敛一些,别再这样毛躁了。还有……唔!”
“够了够了,我不想听了!”殷莫醉烦躁地伸手捂住一清喋喋不休的嘴唇。
一清皱眉,伸手移开殷莫醉的小手。抓紧她的手,省的她再造次。
殷莫醉怔愣地看着一清抓着自己的手。
一清的手很凉,冰凉冰凉的,但是却很温暖。她全部感觉都奉献给了自己的双手。
至于一清说的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你啊,说你几句你就发脾气不爱听,实在不行那就多跑几圈,长长记性,省的你以后惹祸。祸从口出,还是小心点,这尘世的人心最是难测。
你无心的一句话就会招人记恨。若不是我知你脾性,看你长大,指不定……咦……怎么木楞了,脸怎么这般红,是不是生病……啪!”
殷莫醉扇开接近自己额头的手。
挥开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殷莫醉匆忙抓住一清的手。
一清一瞬间反应不过来,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他抿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殷莫醉心疼地抓过一清的手,看着一清手背处通红的一片,心疼感涌上心头。
“怎么样,疼不疼,我给你吹一吹,都怪我,我没注意就作出那个动作了,你别怪我。”
殷莫醉愧疚地说着,还不忘小心翼翼地给一清吹手手。
温热的吐气像蚂蚁般趴在自己的手背。
一清整具身体引起一阵颤粟,耳垂通红,他慌忙把手从殷莫醉那里抽出来。
看着一清白净的手从眼前溜走,殷莫醉眨眨眼,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一个人头的男人。
男人身体僵硬,不自在地把手放在嘴角清咳。
一清微微扬头移开在殷莫醉身上的视线不自在道:余团:“咳咳,我继续说了。”
“哦。”殷莫醉心随意道。
他说他的,反正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没什么。这可是从小练到大的本事,小时候一清可是不眠昼夜的训斥呢。
殷莫醉低下头,乖乖听。
没办法,捂住一清的嘴他又不会停。
殷莫醉不满地看着自己脚下的石板,脚尖忍不住捻搓着一片翠青的竹叶。
然后她就听见一清唠叨的声音。
“我养你长大,知道你的脾性,你今后收敛一些。外人不是我,他们可不会包容你。若我从未遇见你你,你出现在我面前也是这样一副样子,也是这般嚣张,不知天高地厚,我也许会厌你,所以……”
“等等!”殷莫醉呵住一清接下来的话。
一清刚刚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也会“厌她”?
第28章 说清
“怎么?”一清不解。
殷莫醉红着眼眶,一字一句开口:“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一清沉默了,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该死,有些话应该再三思索,怎么就一顺溜说出来了。现在青草可是把他看的极为重要,一个讨厌可能就会让她伤心了。
一清知道自己错了,匆忙道:“小草,刚刚是我无心之言,或许太过直白,但我绝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有!”殷莫醉泪珠摇摇欲坠,她刚刚感觉天都要塌了。
他怎么能那么说呢?他怎么能说厌她?难道她就真的如此不堪吗?
“小草……我……”
“一清!”殷莫醉看着想要着急解释的一清,她直接厉声呵住:“我知道你不爱我,知道你把我当做妹妹,我也没期望你能爱上我。
我知道你只是想要做戏给我看。
我有心,我有眼,我都知道。
既然你选择跟我在一起,那么就不能好好看看我,看看我对你的真心!
我知我不堪,我知我太过撒泼了,我都知道,我不傻,可我面对你我宁愿做个傻子。
就算你欺骗我,我也愿意。因为你这个欺骗会让我开心,你愿意开口和我在一起,我很开心,即使这是假的。
因为我知道你,我知道你的一切,没有人比我了解你,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可是你说你会厌我,你竟然说你可能会厌我。
我好疼,好疼啊。
一清,我真的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不是亲情,不是依赖!”
殷莫醉捂着心口,泪眼模糊地看着一清,倔强的音调一句一句地说出口。
她心真的好疼,她不知道被一清这么说竟然会这么疼。
这种疼和蚀骨草的毒是不一样的。
蚀骨草很疼,疼如骨髓,牵引着每一寸肌肤也跟着痛。无法根除。
可一清的痛像是刀子一样,一寸一寸地戳着自己的心脏。
即使可以抽离,即使可以止住这种痛苦,可是她不愿,她不想,因为刀剑带着糖啊,带着世界上最甜的糖啊!
一清喉咙一动,想要开口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想伸手擦拭掉殷莫醉眼角的泪珠,可是被她闪过去了。
一清看着放在半空中的手静默了。
他突然觉得很难过,心口也莫名跳的极快,大脑处响起剑鸣,从心口传入大脑。
强悍有力的剑鸣一下一下砸在心口。
一清觉得很陌生但是又很熟悉。
他定在原地,最后叹息道:“对不起。”
原来她都知道,原来她都知道。
对啊,她何其聪明,和自己相处这么久,怎么会不明白自己心里的所想所发呢。
想必她早早就知道自己只是口头答应,想着以后她会腻烦这种感觉吧。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一清知道,她都明白了。
殷莫醉长吸一口气,用衣袖擦拭掉眼泪,嘲讽道:“说什么对不起呢,该说的是我。我不该缠着你的。我不……”
“不!你很好。”一清止住殷莫醉对自己的嘲讽,认真看着殷莫醉道:“我想过了,这确实不公平,我既然答应你了,那么我会试着尝试这种感觉,给我时间好吗?”
一清冲殷莫醉笑笑,眉眼间都是庄重。他认真了,殷莫醉知道,一清认真了。
“真的吗?”殷莫醉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他需要一清不断地肯定。
殷莫醉也知道,自己很怪。
她不敢信任任何事情,每一件事她都需要不间断地去认定,不间断地去得到肯定。她要确保这件事的正确性,她需要肯定,她很需要,这像是深入骨髓,深入灵魂一般不可改变。
“嗯,真的,我会认真对待这件事的。”一清郑重地说道,眼中没有半丝犹豫。
殷莫醉得到肯定,开心的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一蹦一跳地挂在一清身上。
一清还能怎么办?
只能宠着护着呗。
“木头,我就知道你会的,你会爱我的,我会让你爱上我的!”殷莫醉握着拳头,眼里全是认真。
“嗯。”一清勾勾唇角,揉了揉殷莫醉的脑袋无奈道:“我知道了。”
“嘿嘿。”殷莫醉眼睛一亮,蹭着一清道:“那你能不能不训我了,我知道错了,所以就……”
“不行!”一清义正言辞地拒绝,他端的一副正义之相狠狠戳了戳殷莫醉软嫩的脸庞道:“该算的我们还要算,别想逃。我是不该说那话,可你言行确实不妥,今天必须给我改过来,不改就别想吃饭了,酒也……”
“别啊!”殷莫醉哀嚎:“我改还不行吗?你就行行好,别这样对我,我可是你娘子啊!”
“未来的。”一清耳垂通红轻声反驳。
“不对,就是现在,木头……”
阳光下,一男一女这么吵吵闹闹,岁月静好。
那暖阳将两人映照地像一副画。
殷莫醉眉眼间未干的泪痕在阳光下闪着别样的光,两人的眼里带笑,都装不下他人,只装的下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