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她也是公主,就是变成了猫,也决不能沦落到用舌头洗浴。
绝对不能舔毛。
小侯爷不以为然,只凉凉瞥了金蔓和银萝一眼:“快去。”
两人不敢怠慢,上前为滟来擦去毛上沾染的血迹,将她放在了临窗的卧榻上。
滟来觉得疼痛渐消,舒服多了。她又累又困,趴在卧榻上,将身子团成一团,慢慢合上了眼。
她准备睡一觉,忽听银萝说道:“小侯爷,这只猫好像串种了?”
滟来的耳朵支棱了起来,不知道串种是个什么东西。
“怎么说?”小侯爷正在净手,闻言挑眉问道。
“那个,京城的贵人喜欢养一种海外来的猫,叫什么波斯猫,全身雪白无一根杂毛。这只猫瞧着倒像是,只是肚子和尾巴有块黑,想来是串种了。”
金蔓说道:“什么波斯猫,波斯猫眼睛是蓝的,这只可不是。”
“所以我才说串种了,变成了黑瞳,还长了杂毛。”银萝坚持说道。
滟来脑中嗡嗡的,她晓得串种是什么意思了。
杂种啊,这俩侍女居然敢说她是杂种。你们才是杂种,本公主就是变成猫,也是一只高贵美丽的猫。
滟来睁开眼,自卧榻跳到妆台上,走到摆在妆台的铜镜前,扭着身子照镜。自变成了猫,她还不知自己是个什么样的猫。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合鸟酱小可爱赠送的地雷、火箭炮和营养液,多谢,么么。
第5章 挂印拖枪
金蔓瞪大眼,好似瞧怪物般:“这只猫听懂你的话了,她这是在照镜,找身上那两块黑?”
“是,是吗?”银萝惊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好像是的。”小侯爷倒不觉得怎么惊讶,瞥了两人一眼,“其实,动物很聪慧的,甚至比有些人还要聪慧。”
滟来自铜镜中,看清她是一只白猫,两只黑葡萄般的圆眼睛,胖乎乎毛绒绒的很可爱。
她觉得,绒绒这个名字还挺符合这只猫的。胸部确实有块黑,尾巴尖上也有一截黑。
小侯爷轻笑着说道:“她可不是一般的猫,《猫经》中有说,凡猫中,纯白而尾黑,胸上一黑色圆团,此猫名挂印拖枪,灵敏善战,猫中之将,得此猫者主贵。”
金蔓和银萝听罢,瞧着滟来的眼神都变了:“原来是挂印拖枪啊,既然得此猫者主贵,小侯爷,不如我们养了这只猫吧。”
小侯爷摇摇头:“不可,还是任它来去吧。”
原来她变成猫也是一只富贵猫。
滟来又瞥了眼铜镜中的猫,忽然觉得胸部的黑有些眼熟。她记得,自己胸部和臀部也有块胎记。滟来猫脸一热,伸出前爪爪一把将铜镜拍倒了,烦恼地跳下妆台。
她在临窗的卧榻上趴了会儿,夜风有些凉,吹得她有些不舒服。她又跳下卧榻,踩着毛绒绒的地毯来到床榻前,纵身跳上床榻,在被褥上踩踏了一圈,钻到了枕头边的锦被下,舒适地趴了下来。
她活得真是冤。
眼瞅着已是二九年华,还未曾嫁人,倒变成了猫。早知如此,昨夜倒不如早点和朱弦成就好事,那小倌的模样不算差。不过,说什么也晚了,这个小侯爷更俊美,和他睡一个被窝也不亏。
金蔓和银萝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滟来,看到她钻到了主子的被窝里,忙道:“好大胆的猫,主子,我这就把她抱出去。”
小侯爷蹙眉说道:“不用了,这猫才受了伤,别折腾它了。”
他摆摆手,示意两人出去。
或许是受伤的缘故,滟来睡得不太好。夜半醒来,自窗子里跃了出去,回了公主府。
***
夜色已深,府内一片沉寂,除了巡夜的侍卫,多数侍婢和仆从都已歇下,就连门房值守的仆从都在打盹。
她夜深未归,下人们居然如此安逸。
只有棋烟坐在她闺房的廊下,满面忧色。一个侍女在旁劝她:“棋烟,画意方才派人回来说公主殿下今夜宿在外面,明儿一早才回府。难得今夜不必起夜伺候,你还不早点歇息。”
棋烟凝眉说道:“我心中总有些不安,殿下出门前也没说今日去往何地,又宿在何处?”
“你就莫操心了,难不成咱们公主殿下还能让人欺负了不成?她的金鞭和弯刀可不是摆设。”
棋烟没在言语,只起身在廊下转来转去,神色依然焦虑。
原来,这满府的仆从,最挂心她的,居然是棋烟。
滟来自半开的窗子入了屋,趴在床榻上,将今夜之事细细想了一遍。
崔玉珠引她去水月阁是为了坏她名节,张录的出现是个意外,因此,她的出逃让他们乱了手脚,情急之下苦茶射了她一箭。如今,她自水月阁凭空失踪,他们只怕已慌了神。
滟来猜得没错,夜半时,画意借口取她的衣衫回了趟府,见她依然未归,也没与棋烟说她失踪之事便匆匆离去。
明日,她失踪之事便瞒不住,倒要看看他们如何善后。
滟来趴在床榻一角睡着了,翌日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日光金子般自半开的窗子照射进来,窗外花木繁茂,芭蕉绿意盈人,榴花如火般绽放,和风徐来,暗香脉脉。
屋内珠帘绣幕,鎏金仙鹤炉里点了海棠香饼,幽冷的香气充盈在室内。
滟来伸了个懒腰,自床榻上慢慢坐起,乌发顺着挺秀的脊背披垂而下,如瀑布般铺了半床。
她蓦然一惊,她不再是猫了?
滟来伸出双手,左看右看,没错,是她的手,白皙纤长,腕上还带着月光玉的珠串。她起身扑到妆台上,执起铜镜,看到镜中熟悉的面孔,几乎喜极而泣。
她终于又做回人了!
门外侍女听到动静,掀开珠帘走了进来,看到滟来惊得目瞪口呆。
“殿下,你何时回来的?”棋烟尾随着侍女进来,惊喜地说道。她走上前将床幔挂在金钩上,伸手去搀扶滟来。
滟来见棋烟眼皮红肿,眼眶发黑,显然是彻夜未眠,且似是哭过。她伸出手轻拍棋烟的手背,笑道:“我无事。昨夜贪杯,醉意朦胧中回了府,也不知是何时,应是过了子时了。画意可回府了?”
棋烟端了铜盆让滟来洗漱:“今早方回,她说殿下昨夜宿在水月阁,夜半被贼人劫持了,可把奴婢吓坏了,还以为殿下真出事了。”
“她如今在何处?”滟来冷声问道。
“听闻要随崔玉珠到凤廷宫请罪,应还不曾动身,奴婢派人唤她过来。”
凤廷宫是连皇后的宫殿,她们只怕是去求保命的。
画意进门看到滟来,一脸惊喜:“殿下,你已回府了?”
滟来知她欢喜是真,倘若她真回不来,画意也难逃其咎,纵然她是连皇后的人,这条命也保不住。
滟来抬眼静静瞥了画意一眼:“昨夜怎么回事?我怎么宿在水月阁了,夜半想回府,不知为何还中了一箭。”
画意忙道:“殿下,你昨夜多饮了几杯,便闹着要在水月阁留宿,还要朱弦陪同,奴婢劝不动,只好依了你。后来,听闻有贼人闯入了水月阁,打晕了张侍郎的公子,还射了殿下一箭,侍卫们连夜搜寻,也没找到殿下。奴婢还以为殿下被那贼人劫走了。”
滟来冷冷一笑,倒是编得很顺溜。
“不知殿下是如何回府的?”画意抹了把泪问道。
“本公主命大,恰遇到好心人救了我。”
画意跪倒在地:“是奴婢伺候殿下不周,如今殿下名节受损,都是奴婢的错。”
滟来唇角轻勾:“这么说,我夜宿水月阁之事已经传开了?”
画意点点头。
滟来嗤一声笑了:“罢了,你起身吧。昨夜明明是我贪杯,你只是听我的令而已!”
画意战战兢兢起身。
她伺候端娴公主多年,这位主子的心性她差不多摸透了。无论她做什么,只要顺着她的意,准没错。
画意舒了口气,起身接过侍女呈上来的衣裙,正要伺候滟来穿衣,忽听滟来的声音又飘了过来:“不过啊,我还是不能饶你。”
画意刚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忙跪倒在地:“奴婢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