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怒气冲冲,撞过姜令大步流星走了。
姜令和陆栖听得一头雾水。
按照正常事件发展,不应该是大司农孟平澜呼吁官门拥戴百里枯荣当上太子,却被偏爱的皇帝陛下打压住,让自己喜欢的百里清黎上位成功吗?话本子都是怎么写的呀!
可就刚刚百里清黎和百里枯荣吵架内容看,五皇子被百里夜打压是真,但是否是为了保百里清黎上位就不一定了。
百里清黎和百里枯荣也不像情报中的水火不容。
毕竟按这一段跟百里清黎的相处,姜令认知到这个老狐狸若真想当太子,百里枯荣不是他的对手,百里清黎早就上位成功了,相反,像百里清黎自己说的,他一直在保百里枯荣。
他们之间有着一种微妙的牵扯。
百里枯荣不与姜令再多话,踉踉跄跄出去,被扶着上了轿撵。
姜令不解看向陆栖,陆栖摇摇头,“这么辛秘的皇家秘闻,天隐都打探不出来,我就更不知道呀!”
风云交汇,局势纷繁复杂,皇族秘不外传的隐秘,在人性心中落地生根,有人想挖掘,有人拼命掩盖。有人在保命,有人在害命。猎人与狼,不断换演。
入夜,姑苏带来的秋露白被杜清砚全部埋在了院子里,因洛河,朝花帮忙了一天,陆栖出去探寻情报,三人就在湖亭偷偷喝着秋露白,拒了姜令的加入后,被姜令罚着蹲马步。姜令无奈喝了药,打算睡觉,却闻小斯来报,有贵客至。
贵客?我什么时候人缘这么好了?
姜令疑惑着,步入前厅。
虽是灯火通明,但来人披一宽大黑色披风,将人身躯全部罩住,面朝壁画,背对门口。
从身高看,大约是个女子。姜令不记得在长安有过与这号人物的交集。
八年前,投入百里清黎门下。皇族害怕姜令的“血咒毒”,又要利用她身上的血,所以姜令没在长安待几天,就随便被皇族按了个官职,被丢去北疆。
姜令作揖,开口却是赶人,“阁下若为了大司农孟平澜的事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得往皇帝陛下面前去,我这里恐怕是白走一趟了。”
那人转身过来,确实是一女子,着一身绯色织锦长裙,裙裾看似素然,暗绣凤凰飞天纹,千万乌丝系成简单如意发髻,一根不加修饰的白玉簪插上,尤其画龙点睛,突出她不凡的气质。
“我只是来见见你。”贵客笑着拉下披风,灯火往她身上扑去。姜令才看清她,看外貌,脸上虽有岁月的痕迹,却皮肤细腻光滑,眉眼间风采夺目,不得不让人联想她年轻时是何等的美人。
姜令确定在今天之前她们不熟,而她很是熟稔地走过来,拉起姜令的手左看看右瞧瞧,眼眸中含着欣慰。
姜令:……忍住把她拍出去的冲动
“皇后娘娘,你要看臣到几时?”大半夜,你不睡觉我也要睡的!
皇后娘娘苏慕然才恋恋不舍松开姜令,惭愧道:“我与你母亲是至交好友,当年你来了长安,我本想来见见你的,却还是赶不及见你一面,你就被派去了北疆。一去八年,我在长安日日牵挂你,如今终是让我见到你了。”
百里枯荣的母亲和我母亲是至交好友?姜令陷入震惊中。
儿时记忆里,她娘连她手里的糖葫芦都不放过!这么就突然和皇族贵室扯上关系了?且她娘不是江湖上灵夷教的灵女吗?江湖,官门不交集!她们怎么好上的?
姜令觉得她设的天隐有些无能,该考虑是否要撤换。
暗处地遁默默往黑影里缩了缩,还在外面的陆栖重重打了喷嚏,不由感慨,天冷得加衣了。
苏慕然,握着姜令的手,继续道:“如今见你安康喜乐,再见姐姐也能少些愧疚。今后我便是你亲人,有任何事尽管向我开口。”
姜令好歹是琉朝大将军,武林盟主,基本她办不到的事,皇后娘娘也是办不到的。见苏慕然一腔热血,姜令不太好反驳,只能敷衍点头。
一夜尽头,姜令困极。
往日在北疆言行随意,纵然军中熬夜,战场杀敌也没记得有过像现在这么累。
果然不适合人情往来,要不是提极她母亲,姜令大概早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在皇后自我回忆中,姜令的母亲曾是没落的官家女子,后来灵夷教兴起,她们被抓去过当炼药者,被迫服用灵夷教的各种奇怪药物。
在姜令母亲帮助下,其他人都逃出来了,只有她母亲由于血液奇特,和灵夷教的各种毒药产生融合。就有了“血延”,她的血下在别人身上就是“血咒毒”,后来她被灵夷教奉为灵女,被官门厌弃。她们就此失去联系,苏慕然再听到灵女的消息时,是灵女自尽,琉朝将近半国的国人死去,灵女女儿失踪的消息。
听完皇后的讲诉,姜令大概猜测出百里枯荣的血为什么能解“血咒毒”的原因。
姜令从百里枯荣身上看到希望,或许自己的“血延”,不用洛河的血也可以治好!
第17章
一夜未眠,洛河给姜令准备醒神汤,好不容易吊了一口气,准备上朝去。
“师父,如果不想上朝我可以继续让你生病的。”洛河看姜令脸色疲惫,不忍心她强撑着损伤身体。
姜令很是无奈,她也不太想见到殿上那群老妖怪。奈何百里清黎非要她去,可不得让病好了去上朝去。
姜令眯着眼睛,任由洛河整理朝服,不忘叮嘱,“我上朝以后你再去睡会,等陆栖回来让他教你些难度系数高些的招式,监督杜清砚的箭术,若是我回来再看见他偷懒,你告诉朝花,一日三餐就不要指望我了。”
姜令还在打盹间,众人已经闹哄哄吵开。正正神,瞅见百里清黎一脸戏谑对着自己,面上神情在说早朝睡觉,胆子不小啊!
姜令暗暗伸懒腰,不搭理百里清黎。
众声纷纭,管大抓小,鸡毛蒜皮之事在朝堂上夹刀带剑来回厮杀,姜令起初看着新鲜,时间一久她就无甚兴趣,廖廖立在众官当中,充当隐形人偶,在百里夜需要肃静时,“哇呀呀”出声,呵住当庭大众,再现传说中活阎王的模样,倒有几分威慑。
现下百里夜需要臣子们激烈讨论,自然用不到姜令,她公然打盹倒也没被谏官□□。
姜令打算再睡一趟。
“玄追帮之事,苏衍被罢免官职,苏致茗不得再入仕途,责罚也责罚了。难不成再要苏家父子以死谢罪不成!”
困意被打散去。
听有人反驳道:“定远伯,一码归一码,我们现下说的是大司农不可再走苏衍的老路子。大司农犯的是绑架三皇子的大逆重罪,加上截运盐船,哪一项不是株连九族的滔天罪行,若再将他贬官外放,岂不是让三皇子,让皇族威严颜面扫地吗?”
“说是绑架三皇子,那仅仅是地绝谷妖女的一面之言,谁能确定不是她临死想多拉人陪葬而已!还是本就是某些人的信口雌黄,死无对证罢!”
“当时可不止本王在场,大将军也在我身边,她听得一清二楚的,怎么?你们说她诬陷大司农?”百里清黎一副可以不相信我,不可以不相信大将军呀!
果然是拉人下水。
姜令看百官的神色,无不写着,除了她,还有谁敢和你一样肆意妄为!就算不是诬陷也能搞得是诬陷一样嚣张跋扈。信你才怪!
百里枯荣不知何时已经跪在地上,双目噙满泪水,却始终不让它落下,还怀着期望道:“父皇,大司农无罪!你贬职也好,外放也好,但求您看在他曾教导儿子的份上,不追究罢。”
不知是哪句戳中百里夜的心穴,突然一把把琉璃夜光杯从龙椅上摔下,在百里枯荣腿前,瞬间碎的四分五裂。
天子震怒,百官皆跪不敢言语。
大殿沉闷,气氛紧张到凝固。
百里枯荣在碎片之上重重磕下,“父皇,琉朝一向尊师重道,我为自己的老师辩护,希望他能洗清不白之冤,难道您连这点也要给儿子抹杀吗?”
百里夜气急,怒不可遏:“好一个尊师重道!好一个不白之冤!孟平澜好手段!来人押孟平澜上来,我今天让你死心!”
羽林军应传唤,将孟平澜带到殿上。
大殿上,百里夜厉声问道:“孟平澜,朕问你,你要如实招来,若有一个字偏差,孟族一氏没有下个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