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态是很平和,心中已是波浪起伏。
苏禾半退了一步,怯怯地道:“我…我想去见同血缘的姐姐。”
段鹤安挑了下眉稍,抬眸看向段宸,眸色转暗,“文轩王那怎会有阿禾的姐姐?”
段宸目光冷凝,“太子殿下不给阿禾了解自己身世的权利吗”
段鹤安默默将苏禾拉到身边来,冷笑道:“什么身世得需晚上去见。”
苏禾把小脑袋探出来,看着太子的侧脸:“那女子快死了,我不去今后就见不到了。”
段宸脸微黑,不是说见沅儿之事不可随意和太子说吗,这怎么将他出卖了,阿禾以前从不会如此,心会向着他。
段鹤安睨向苏禾,顿了一下,“既然如此,孤便随阿禾同去,去见见那个所谓的姐姐。”
他将姐姐二字咬得极重,末了冷瞥一眼段宸。
段宸此刻有些进退两难,凝视苏禾的眼眸,“阿禾,你可记得本王与你说的话。”
苏禾一愣,一个念头钻入心头,若殿下知晓她的身世,他便会抛弃她吗,她就算是和殿下闹小脾气,他也不会管她了。
苏禾看着段鹤安,他的褐眸里明明全是她,记忆里的太子也是如此,尽管他发怒生气,眼里也都是她。
段宸再次道:“阿禾,我是为了你好,你还要相信太子吗。”
段鹤安目光转向段宸,眼底渗着几分阴鸷,只怕苏禾受段宸蛊惑,离他而去,她不是没这样选过。
太子嘴角噙着一丝寒笑,厉道:“孤的家事,须用你来多言?”
二人气焰越发强烈,苏禾抿着唇,张望眼前的两个男人,她低下首揉脸,想得头疼。
段鹤安侧过身,对苏禾低声道:“孤陪你去见那人,若是与你有关系便好生安顿她,若没有便莫再追问此人。”
苏禾眨巴眼,好像两种选择皆会惹殿下不悦,若她当着太子的面与文轩王独自离去,就是孤男寡女深夜共处。太子逮她回去,就是按抓奸处理了,然后一封休书把她扔出东宫,从此凄凄惨惨,还有可能会被宫刑。
宫刑……
想此,苏禾浑身颤了一下,她岂敢。
若她和太子同去,那余沅儿与她的身世非同寻常,非同寻常到让太子把她扔出东宫,从此凄凄惨惨,吃不饱穿不暖。
感觉下面这个选择,听着不至于毁名声,况且还不能确定那余沅儿与她有血缘关系。
苏禾思索好,便捏住了太子殿下的衣角,怯怯道:“殿下与我同去也好……”
又讨好式踮起脚地抱住他,她怕回去被太子惩罚,“那殿下不能欺负阿禾……”
段鹤安一愣,险些迸发的怒火算是缓和下来。
他眼眸难得划过一丝悦色,勾起唇道:“孤欺负阿禾做甚,那便去文轩王府。”
随即令护卫下去备上马车,见态势是必走此行不可。
段宸见此两人这般,他面若铁青,心中千思百转,余沅儿身患毒蛊,唯有同血脉之人的血为药引才可解蛊,苏禾是柳氏柳迟烟之女,唯一与她同血之人。
太子若一同前去,沅儿此次蛊发是取不到药引了,再多言,怕还会引来心疑……
作者有话要说:差点气成河豚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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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马车徐徐行在官道上,夜里微凉,不见风景,越过翠竹林时,苏禾想起白天太子同她说的话,酷暑时去竹中小居避暑,那应会十分舒适,若在饮几杯清酒便更好了。
一会便要见到那个女子,心中隐隐有期待感,这是她第一次寻亲,虽然过程被太子拦下,也算是得去见此人一次。
也不知前去此行回去,会是怎样的结果,要么就永远不知自己为何许人家,要么就安安定定做她的太子妃。
其实很多时候,苏禾是想将此事握在自己手里,若身世真为自己的短处的话,便亲自将其掩盖,也无人知晓。
如今是逃不过太子知晓随她一同探寻。
苏禾回过首来,那眉目温润的太子坐在她对面阖目养神,剑眉微凝,薄唇紧蹙,从上马车以来,他便坐在那处不曾动过。
在这种窄小的空间,面对面坐着,他一句话语也不同她说,更不会靠坐在她身旁。
苏禾低眸,这种气氛还真是不习惯,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是否心中仍是有怒,今日是她做得不好,听段宸怂恿决定前去一探。
更没打算与太子说,太子不抓她才怪,她现在就是做贼心虚。
她的眼神毫不躲藏,段鹤安自然能感觉得到,这一路的马车咿呀声伴了许久,他也想了许久。
一连这么多天来,阿禾态度犹如失忆前,也越来越不依他,今日更是违背他的意愿,再次与段宸相见,甚至跟段宸走。
若他没来呢…她独自与旧情人离开,可将他这个太子放眼里。
或者是说苏禾根本就不会在意他。
她将和离书拿到他跟前时的画面宛如就在眼前,坚决的眼神不止一次令他心伤,是的,他们早和离了,即便是如今又能扛过几年。
段鹤安遥想以后,竟觉满心疲惫,好歹是堂堂一国太子,总是低着头求全这份不属于他的感情,每次都想用强硬手段对待阿禾,可见她难过,他又会心疼。
苏禾忍不住轻声唤他:“殿下……”
“孤若不出现,阿禾便独自涉险随他去是吗。”
马车里响起他低沉的声音。
段鹤安抬眸瞧向她,眸色微微黯淡。
苏禾微怔,好像是这样的,可她并非是独自,带上好几个人了。
见她不言语,段鹤安撇过目又道:“明知孤会担心,会妒忌,可你还是不会听孤的。”
他语气淡淡的,却夹杂着一丝失望。
苏禾听着有些不服气,他明明都有一直在欺骗她,也不会信她,凭何对她失望。
她低下首轻声嘟囔,“你也不会信阿禾啊,也一直在骗我。”
“那阿禾觉得孤能为了什么骗你。”
段鹤安眉头紧锁,缓缓道:“欺骗失忆的你和孤在一起,孤为了骗到阿禾的感情,可我们是夫妻,阿禾对孤有情不是应该的吗。”
苏禾怔然,心头微抖,竟不知如何回应。
段鹤安苦笑:“孤从来不信以前的你,可现在你与她别无一二。”
那个阿禾总是以伤害他取乐,枉费他痴心一片。
他眼眸中的黯然越发浓重,缓缓道:“阿禾是根本就不想欢喜孤,还是如此很吝啬,一点情都不给。在此之前你我本就可以毫无瓜葛了,和离书也写下了,阿禾昏迷半年醒来,一切回到原点,所以你很不甘心吧,想离开却又不敢。”
苏禾微微瘪嘴,眼中泛湿起来,“我…我不是这么想。”
“可你是这么做的。”段鹤安回应道。
他是太子,想要什么女子没有,偏偏在她身上耗费两年时日,皆一无所获,他是会伤心的,是会累的,感情不应该只是他一直在付出,若一直入不支出,这死撑的感情也该停下了。
或许他们需要好好谈谈,阿禾不是最希望他纳妾吗。
话落下,本在行驶的马车也缓缓停下,想来是已经到文轩王府了。
苏禾怔怔地看着他,她从来都没有这样想,可是被误解了,她明明很喜欢殿下的。
段鹤安起身便要下马车,苏禾见此连忙捏住他的衣袖口,张了张唇想要解释,“我没有……”
段鹤安将她的话打断,“此行回宫后,重新调适下你我之间关系吧,我们将一切说明道清。”
他眸色低沉,将衣袖从她手指间一点点抽回,不再看向她,便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苏禾眼眶的泪在此刻溢出,手指上还有他衣袖的触感,却觉得浑身冰凉。
殿下的意思是什么,要撇关系吗,从此毫无瓜葛……
她心中悲恸不已,连忙用绣帕擦擦眼泪,抑不住再次落下来,控制不住情绪的她捂着眼只好哭起来,却又不敢下马车让别人看见。
文轩王府灯火通明,段鹤安轻瞥门前牌匾,负手在马车旁等了片刻,却不见苏禾下车来,不免疑惑,便探身撩开车帘。
只见车帘下是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手中绣帕哭得湿透了,她抬眸与段鹤安对视,睫毛上也皆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