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不信,打问之下才知道,别看程瑶双没有正经念过书,但是丰富的阅历和生活经验都是一般人比不上的,包括因着各类男伴的缘故,走南闯北去过好多地方,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能教给唐稚的比书本上的理论知识多了去了,全然游刃有余,还不耽搁泡男人的时间。
果然,世上狐狸精千千万,能修炼成这样的绝对是少数,江月白又流下两道宽面条泪,看看,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这背后都是你不知道的努力!
反倒是唐稚时常被她那些刁钻古怪的问题难住,又不服气被问倒,只好回去慢慢钻研,这样一天天下来,就连经常批评他不认真的太傅都说他进步了很多。
江月白也时不时地在唐疏夜面前表扬唐稚,两人还会在一起讨论唐稚的学业问题,因着这样的缘故,二人之间的话题也渐渐增多,已不似刚刚成婚那会儿尴尬局促,偶尔还能打闹玩笑,唐稚和唐疏夜的合谋这次算是歪打正着了。
这天唐疏夜又带着唐稚去了校场,江月白和李琦也在,两人站在点将台上一边看一边闲谈,江月白也知道了一点刑狱司里的近况,听到唐疏夜再过一月要去孟州出差,有些吃惊,“为何这么突然?那阵子都快过年了。”
李琦道:“这边的一个大案子,听说嫌疑犯可能是孟州人,王爷就决定亲自去查探。”
江月白沉默着点点头,这事一点没听唐疏夜提过,不过这段时间他好像的确是又忙起来了,今天距离上一次带唐稚来校场已经是有十来天了。
这时旁边过来一个侍卫,低声对李琦汇报了什么,李琦面色微微一变,“放公主进来。”
唐纭来了?江月白有些新奇地转头,果见一位瘦弱女子被侍女搀着向他们走来,披着厚厚的大氅,巴掌大的小脸,眉眼略开,更显少女的清纯感,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模样。
江月白身为女子都忍不住对她生出一阵怜惜,病美人的样子让人心疼,她正要低头行礼,被唐纭紧忙拦住,“四嫂不必多礼。”
李琦眉头蹙起,“公主,这里刀枪不长眼的,属下送你回去。”
唐纭轻轻摇首,明明比江月白还小上三岁,却看着成熟稳重了许多,只是眉间隐隐的愁绪却挥散不去,“不打紧的,我就是来看看稚儿。”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咳嗽了两三次,看来她的身体的确是弱了些。
李琦更是眉头深锁,却知她性子倔强,认定了的事怎样都不会改的,于是也不好劝说,只好从旁拿过一把大伞给她撑着挡风。
这会儿那边两人也看到了,唐稚率先小跑回来,以手背擦了一把汗说:“皇姐,你怎么来了?”
唐纭从自己的口兜里抽出一张帕子,给他拭汗,动作温柔,“我听说你最近经常来校场训练,今天身子好了些,便来了。”
唐稚当着众人的面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拿过丝帕自己胡乱擦了一下,小大人一般教训的口吻说,“今天的药吃过没有?外面这么冷还出来走。”
江月白听说过唐纭似乎是有先天心疾,经常咳嗽,这会子又吹风,长时间待在户外对她不利,于是招呼众人别站在外面说话,几人便进了校场里的用来休息的大帐。
唐疏夜换了衣服也跟着进来,同样对唐纭教育了一番,“小纭,外面这么冷,你不该这么任性,这里离你的寝宫距离可不短。”
唐纭前后被三人轮番教训,小声辩解道:“我是坐着轿子来的。”
“那也不行,”唐稚出声,“皇姐,你太任性。”
唐纭一时被他一本正经地说教逗笑,捏捏他的小鼻子说道:“你就知道跟我顶嘴,可千万别这样烦扰四嫂。”
虽然唐纭姐弟经常碰不上面,一个时时服药,睡眠也比常人更久,一个在宫里待不住,常常在外,但他姐弟二人的关系还是很好的,一母同胞,到底多了好几分默契。
说话间唐纭极力压制想要咳嗽的欲望,可是这种事自然也由不得她,李琦低头向唐疏夜请示道:“王爷,不如让属下先行送公主回去。”
唐疏夜点头,“小纭,听话。”
唐纭只好跟着李琦出去,唐稚不放心地跟出门外,喊道:“李琦哥,你可看着她让她记得吃药呀!”
帐中暂时只有他们二人,唐疏夜沉默了一下,说:“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去孟州了。”
江月白点头,“我听说了,要去多久?”
“不清楚,”唐疏夜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可能三五天,也可能十天半月。”
在他们关系将要更近一步时却要面临短暂的分别,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江月白不想气氛变得沉重,于是笑道:“说起来我还没去过孟州呢,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可别忘了我呀。”
唐疏夜也弯唇笑了,眉眼温柔,唐稚风风火火窜进来,一手拉了一个往外冲,“怎么还傻坐着呀,开饭!”
☆、刺杀
转眼时间就到了唐疏夜启程去孟州的日子,这段时间里他们做了许多前期工作,整日整日都见不着人,每天不是在刑狱司里看材料就是侦查小组开会,其间有三四晚都是直接睡在那边的。
这日清晨江月白起得比往常早许多,洗漱完就去后厨那边叮嘱一定要在唐疏夜走之前备好早膳,虽然昨天下午就强调了一遍,但她还是不太放心便大早上又去催了。
管家在院里指挥着小厮把唐疏夜的行李放上马车,其实往常唐疏夜出差是不怎么带行李的,只带一些生活必需品打个小包袱背在身上就足够了,他也没有那些寻常贵公子那样讲究,只是江月白见他近来清减许多,便硬塞了好多干粮进去。
当时唐疏夜见她偷摸整了一大袋吃的在那坐着打包,有些哭笑不得,“我这是去查案,又不是去春游,再说那么多我哪里吃得完。”
江月白理直气壮,“吃不完可以分给其他人,他们跟着你跑那么大老远的多辛苦。”
唐疏夜只好由着她去了。
早膳一一端上桌,都是些口味清淡的小菜,江月白不见他人,只好寻去他房里,敲了敲门,“唐疏夜,你在吗?”
无人应声,江月白正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找我?”
“大清早的去哪儿了呀,”江月白拍拍胸脯,“走走走,快去用早膳。”
唐疏夜捏捏眉心,看上去很是疲累的样子,“不了,即刻就要出发。”
江月白想了想,只好说:“那行,你路上小心。”
两人一路无言出了王府,李琦一身黑衣便装,跟江月白打了个招呼,然后请示道:“王爷,一切已收拾妥当,可立即启程。”
唐疏夜点点头,李琦翻身上马,江月白又说了一遍路上小心,便要折身回府,右手却被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拉住,她回头去看,唐疏夜微微叹息,说:“我总是不大放心留你一人在这里。”
江月白一笑,“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是这个,”他凝住她,好像有心事,“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吗?你那里不能再回去,现在,只怕这里……”
她明白过来,唐疏夜早前之所以会受伤失明,是因为和贤王两个在路上被人暗算,之后他与她二人在清水县一起生活过一段日子,他恐背后那人会对她出手,这也是他们两个成婚的原因之一,他现在多半担心的是,自己不在,可能会有人挑这个空档对她下手。
江月白知他心中顾虑,伸出左手在他握住她的那只手背上拍了拍,宽慰道:“我就在这里,王府戒备森严,不会有事。”
半晌,他缓缓点头,给她紧了紧身上披着的斗篷,“进去吧,别着凉了。”
江月白又对李琦扬了扬下巴示意,然后对他们挥挥手,唐疏夜也翻身上了一匹毛色油亮的黑马,动作利落,回头又深深望了她一眼,终是去了。
回去之后,程瑶双坐在桌边吃得正香,见她进来了,口中塞着菜也不忘调侃道:“千里送夫回来了?”
江月白盛了一碗粥,白她一眼,“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程瑶双哼哼两声,毫无形象地开始剔牙,那边宛宁正指使着其他丫鬟打扫房间,过来见她二人吃得上头,重重哼了一声道:“王爷那边忙得水深火热,你们倒是吃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