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咏杏恨她,她又何尝不是恨煞了徐咏杏。
“姐…姐姐…”
她看子咲来求,逐转身向门外走去。
“唯姐走了,妈妈你坐下先。”子咲从桑喧手里接过水。
“你叫她什么?不许你这样叫她,听到没?”徐咏杏抓住她手“子咲,妈妈只有你了,这是我们的家,我要回来!我要住在我自己家里!还有公司都是我们的不能便宜她!你听到没??你要帮妈妈!!”
“我听到了。”她低声回应。
弘毅握住她手,她有了反抗的力量:“妈妈,我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我不想要这些,这些也不是我的。妈妈,子咲以后都会陪着你,我和弘毅会孝敬你,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子咲啊我的子咲,妈妈的心都碎了!你怎么能说让它都过去!”徐咏杏拽紧女儿手,眼睛睥睨弘毅“是他教你的是不是?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有一点良心,你爸爸在的时候,他就偷偷在帮岑子唯!子咲你太单纯了,他们都在害你!你要听妈妈的,你知不知道?”
“妈妈你为什么不问我那时候为什么走。”
徐咏杏怔住,她是要问的只是念及往事没顾上。
“为什么?”
“因为你。”
“因为我?”
“那天我在门外…我全部看到了…那天以后我的家再也不像从前了,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当初你不逼…他也不会…”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徐咏杏以为那天的事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她不知道女儿在外面全看到了;徐咏杏以为岑子唯离开了事情就会这样过去,然而却成了她终生阴影;她还以为子咲会和她一样恨着岑子唯,但子咲言语间仿佛怨的是她。原来她以为的,通通不是她以为的。
“我不明白?子咲妈妈不明白,你的意思难道是我的错?”
“我不知道也许你不逼得那么紧,或许,或许……”
“我有什么错!!为什么连你也帮着她!!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为你哥哥好,我有什么错!错的是她要不是、要不是她……”徐咏杏看到儿媳,忽然不说了。
“也许就是‘为他好’所以他忍受着,我却不行,我做不到看他这样忍受着,而我们无关痛痒地生活。有很多事…我不忍心,我不忍心看着他过得那么难受,那时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一走了之。妈妈你原谅我,也原谅所有事不行吗!?”
“子咲,你怎么忍心这样伤妈妈的心。”徐咏杏喃喃自语:“我知道我的子咲不会这样伤我的心,我知道是那个女人,是她害的,现在她还来蛊惑你,让你也来恨我。”
“妈妈你再恨,一切也不会回到从前。就让都一切都过去不好吗?我们好好生活好不好?”
“好!”徐咏杏冷不丁抬起眼,“让她把儿子还我,我们就什么恨什么怨也没了!!”她说完后好一会儿房间里一片死静……“桑喧,”她伸过手去,“我们走。”
子咲想说些什么。
桑喧扶住婆婆,朝子咲摇摇头:“我会照顾妈妈的,放心。”
“嫂子…幸苦你…”
桑喧摇摇头,挽着徐咏杏离开。
她们一走,她便进来了。她进来的时候,弘毅仍握着子咲手。她看着子咲,慢慢走了过去,子咲也看着她。
“我以为你和她们一样恨我。”她们的话,她在外面都听到了。
“没有,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她垂下眼睑想了想,阔步向宴厅走去。
“我们怎么办?你要去看一下师母吗?”
“我想明天去,明天我自己去。”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子咲。
“我不怕,我知道你会支持我。嗯,不对,该怎么说呢?是怕我也会去做,因为我有你。”
☆、舍断离(一)
他揽过子咲:“把那些乱七八杂的事都忘了,现在起就我和你……”在她耳畔轻呢:“来时我先去了趟厨房,偷偷做了点事。”
她惊奇地看他掏出一瓶盐。
“我把盐换了,记住待会儿一口菜都别吃。”
她哈哈笑起,笑弯了腰,连眼泪笑出。他伸手去拭她脸上的泪,那泪连连不断,他笑着帮她继续拭泪,她笑着泪落不断,两人就这样对笑着。
月影淡淡挂在梢头,那些衣香鬓影的闲杂人陆续离开了岑宅,房子里的灯一盏一盏暗了下去,最后连花园的地灯也熄灭了。
弘毅从漆黑的屋里走出来,外面风声呼呼,见她还穿着礼服站在廊下环臂望月。
“子咲已经睡下,我走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问:“如果这世上的女孩子非要你选一个把心相交,你第一个会想到谁?”
他想抬头去看,但他没有,他走向车子。
天很黑,落下的雨又急又密。
她身无常物在街市上混混沌沌的走着,许多行人和车辆从身边过,只有他和他的车在她身旁停下。黑色玛莎拉蒂的车窗往下降,她看也不看车里的人,那人下车微微一笑:“我认得你,你还认不认得我?我去过你家我是你爸的朋友,曹国锋。有印象么?”
“你要做什么?”
“我不是坏人。你看雨那么大,你一个人在街上走身上都淋成这样了是要生病的,我送你回家好吗?”
“不用!”她往前走,曹国锋拉住她手腕,发现她身上很烫。
“你不想回家,可以先去我家里休息。”
她瞥向曹国锋,苍白的脸上忽然闪过异样笑容:“你能收留我多久?”
“可以一直留到你想走为止,只要你高兴…”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她人已经支持不住瘫在他怀里。
曹国锋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她从床上缓缓醒来。
这已是次日中午,他留在这儿一直没走。他很喜欢这样看着她,在岑家可没有这样的机会。
“我的衣服呢?”她发现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左手上还打着点滴。
“这里有的是新衣服,旧的我想你也不会穿,我让人扔了。”
“看样子,我可以长留在这里。”
“你为什么离家出走?”他抬眼看了看药水袋,手一招一名护士进来拔掉了针头。他又亲自为她按住止血的棉絮。
“他们说我离家出走?”
“怎么?难道是他们赶你走的?我也知道作为私生女你在那个家的处境想来必定尴尬,受了不少委屈吧?你不想回去就在我这儿住着,没事的。”
“我已经离开岑家,恐怕你从我身上得不到什么好处。”
“是啊,我从你身上捞不到任何好处,你倒是可以在我身上捞到好处而且我很乐意让你占我便宜。”
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说着这样的话,她心里觉得恶心,可是面上还得装的若无其事,“你把自己说得真好真慷慨,如果不是得到的比付出的要多得多,你这样的‘好人’是不会随便行善。”
“又聪明又尖刻,这到让我更加喜欢你了。”他笑。
“你收留了我一晚,我会报答你的,有什么不如直讲。”
“我知道岑家的人对你不好,我很愿意为你出口气,虽然我和你爸爸是老友但生意上也算竞争对手,所以帮你也是帮我自己。这样说可以了吧。”
“你很会做生意。”她原来打算走,现在决定留下。
“那么你是同意了?”
“帮我找一个人,沈筱玫。”
“我答应你。”
她重新在床上躺下,想要是昨天就这样死了也好,可是没能死那么怀揣这股怨恨她无论如何也要报复岑子堃。
她做了曹国锋的情妇,这一做便做了六年。
今非昔比,她却还躺在这张床上。
曹国锋起身下床,她仍然懒懒地躺着,头压着肘仿佛在想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想。这几年间发生很多事,岑恪苓去世,岑子堃接手了岑氏建设。
很记得当年做曹国锋情妇的消息一经传出,岑恪苓和曹国锋便翻了脸没多久他就病了,此后断断续续一直在生病。后来他去世,曹国锋曾劝她去吊唁,她并未去。
“你开心点,已经赢过岑子堃。这几年好些岑氏的生意都转到我们这里。晚上的宴会有一半也是为你庆功,你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也不能算赢,要多谢弘毅帮忙才是。”
“他什么时候过来帮我们,他在岑氏一天我都得防着他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