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书中抬起头,“干嘛?”
他看着她,不说话。
她的脸渐红,然后又低下头,“哦”了一声。
搞得他想亲她。
“那我先回趟家,你下班跟我说。”
“好。”
回到家,先去洗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看到黎想给他发了消息,问他剃须刀放哪儿了。
当然是随身携带。他打开包,对着躺里面的剃须刀拍了一下,发过去,顺便叫小孩早点睡。
小孩回:你又去哪了?
他:回来找你姐,早点睡。
小孩:你怎么没跟我说!
他:早点睡。
小孩没有再回,足以见得他们对彼此的了解。
然后跟甘先生和来女士微信,顺便回回邮件。
她五点多的时候打来电话,说阿涌顾不了店,她需要待到八点闭店。
他问她晚饭怎么吃。
她说还不是很饿,或者一会儿饿了就吃冰箱里的蛋糕。
他说,我可以带饭。
她说,好啊。
他就笑了,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冰箱里的储备很满,他顺便把来女士和甘先生的晚饭也做了。
到书店的时候,快七点,人比下午的时候要多。
她问他吃了没。
他看她,“你说呢?”
她就嘿嘿笑,“现在收银台走不开人,那你只能八点再吃了。”
他没说话,把饭放到后面去。
出来的时候,她正在给人结账,用后脑勺跟他说,“小票纸快没了,你帮我拿几捆过来。”
他发现,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一进这间店,就得干活。
拿完小票纸回来,收银台就只有一人一猫。
他拆了一捆,把一卷放在台子上,剩下的放到装纸的抽屉里。
大福试探了半天,终于放心过来蹭他。
她趴在那儿,有气无力的样子,“我好饿啊,要不你先看着,我去吃两口饭。”
他头也没抬,“不行。”
她戏瘾又上来了,“你好残忍。”
他心里想着事,没心思跟她闹,“乖。”
她可能是无聊了,开始小声地跟他谈论起还在店里的客人。
“你看那个小孩,穿附中校服那个,放学就来了,待到现在,也不买书也不看书,一直望着窗外,你说他在望什么?”
他看过去,“望窗外咯。”
她打他,又说,“那对小情侣,进来拍了半天了,好烦,你可不可以去叫他们走啊?”
他抱着大福走过去,拍了拍正在给拿书摆姿势的女朋友找角度的男孩,指了指书架旁边禁止拍照的提示,又指了指门口。全程不说一句话,抱着大福回了收银台。
她像个欣慰的老母亲一样摸了摸大福的脑袋,说:“真优秀。”
在看他,“我怎么觉得你心事重重,搞得我有点紧张。”
好吧,他忍不了了,“我在想要怎么跟你说,我想跟你——”
“等等,”她呼了一口气,“这次我来说。”
“甘叹,我想同你拍拖。”
“我都喺啊。”
然后两个人都笑了。
“你今晚做了什么菜?”
“葱油鸡,蒜香排骨,耗油秋葵,玉米……你咽口水的声音可以小一点。”
“你是暴君吗?又不许吃,咽口水还不许有声音。”
“暴君,你喜欢这么戏码?晚上可以试一下。”
“你现在怎么……这么,急色?”
“你想想在我这个年龄,有谁跟我这样禁欲的?”
“你……也不算禁欲吧……”
“半年一次,这次都快十个月了,船员也没我这样的,还不算?”
“那,我不也是么……”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性别歧视很危险的我告诉你。”
“年龄不一样。”
“收声。”
“不过我有听过一个说话,女性的欲望随着年龄的增长反而会更强烈,什么三十如狼,你四舍五入的话也三十了,不会是真的吧?”
然后就被她暴打。
“嘘,嘘,店里还有人呢!”
“我现在如狼似虎,要去吃饭了。”
“Lily,你真可爱。”
“哦。”
第36章
他们重新在一起的消息散播出去后,最开心的是黎想。果然还是小孩,说他们当时是为了分手而分手,就像设定好了一个爱情剧,里面一定要有分手的桥段。
经小朋友那么一说,她觉得还颇有几分道理,也许当时确实有这个潜在的因素。
为什么分手,她已经忘了。
都说在问题解决之前,不要重蹈覆辙。可要说存在什么问题的话,以她现在的眼光来看,也没有。
她向来是凭感觉做事,她觉得现在她的感觉很对,就够了。假如真有什么问题,她相信他们都能解决。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也感觉到了那个对的信号,it\'s the time,这让她的感觉有了依据,有的时候她相信他胜过相信自己。或者说,有的时候,她愿意让自己更相信他。
很多很多时候,她很想他。但她不确定是习惯,是脆弱,还是孤独在作祟,他对她来说太重要,所以不能因为这些去向他索取。阿涌说,有的时候爱情就是两个脆弱的人相互取暖。她赞同的。只是,她的逻辑是,爱情不是为了相互取暖,而是可以在爱情里相互取暖。在后者的层面上,友情和亲情也可以。
或许她现在能给出一个当时分手的原因了,在他们经历了分手又和好之后。
分手是为了做实验。实验他们脱离了恋人的关系之后会走向哪里。
也许当时就是感觉到了对方在自己生命里的重要性,为了以后长长久久地在场,所以要在好的时候分开,未雨绸缪。可能跟交养老保险差不多,要在年轻健朗的时候为将来做打算。
她把这些讲给他听,却引他发笑。
她推了推他,“怎么了嘛?”
他说,“你这样说,我感觉终于可以说那句——现在,唯有死亡能把我们分离——感觉蛮应景。”
她一愣,“你,该不会想结婚吧?”
他却反问她,“你不想?”
她猛烈地摇头。
他说:“那就不结,我都无所谓。”
这次换她笑了,“所以我们都没有对婚姻的神圣感。”
他不否认,“可以这么说。”
她想到,“你知道阿涌跟晁潮爸爸到现在都没有去领证吗?”
“不是说先试试看能不能生活在一起吗?”
“对,这些年不是试得还不错嘛,后来阿涌跟我说,也许就是因为没有那张证才能那么好,所以不打算去领了,这样他们才能保持警戒。”
“生孩子是不是还挺不方便的。”
“是。相关的规定对单身女性和单身妈妈太不友好了。说到这个,澹澹也没有结婚证,但她常说自己是已婚,她就是觉得不公正,所以拒绝承认这个制度,在情感上她乐于强调自己已婚。”
“那你呢?为什么不想?”
她想了想,“既然我们都不觉得婚姻可以决定和代表什么,就没有必要了啊。”
他又说,“那就是可结可不结,既然这样,结一下也没有什么吧。”
她看着他,“你怎么回事,求婚吗?”
他笑出来,“逗你一下。”
痴线!
但没想到跟他回家吃饭的时候,来老师也问他们结婚的事。
她自然是要把问题推给他的。
他说还没有这个打算,被来老师拍了一下脑袋,“谁关心你的想法了,我问黎黎。”
她只好也说,“暂时还不想。”
来老师又追问,“那孩子呢?有什么想法吗?”
她差点没喷饭,喝口酒缓了一下。
“你别紧张,你们不想要也没关系,我就是想说,我们长辈没有那么看重这个,你们开心最重要。”
也没有特别的想或不想,她觉得还是,“顺其自然吧。”
可他却同时说,“我不想要。”
然后一桌子的人开始关心他为什么不想要,包括她。
他却只有两个字:“麻烦。”
本来期待他能说出什么长篇大论的一个个都失望地低下头喝汤吃饭,包括她。
“而且生孩子伤身体吧。”他补充道。
“不知道,没生过。”来老师敷衍道。
她差点笑出声。
他偏过头来看她,她莫名,“我也没生过,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