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诉(38)

她只能窘笑。

还好他在,“没什么事就先这样吧,我们看球了。”

就这样完美结束,她松了一口气,瘫了回去。

他笑,“下次回去的话,你还要不要见她了。”

她瞟了他一眼,“都怪你。”

“我的荣幸。”

第33章

他真的没有想到,老先生是这样的人——因为没有礼物而闹小情绪。

跨年那天晚上,他把新年礼物送出去后,老先生眉开眼笑,笑得比黎想还像一个孩子。

她给他递眼色,说着“你看吧”。

他觉得好笑的同时,又不可思议。

他送的是一支钢笔,因为他发现老先生还有用笔书写的习惯。

给黎想的是拍立得。

她呢,他给他们买了情侣内裤。

免不了又被打,但他知道,她会穿。

他也收到了她的礼物,是香水。跟他正在用的不一样,其实他对于这类日用品虽然不是很挑剔,但也更喜欢用自己习惯了的。她是知道这一点的。但她送了不一样的,这说明她认为他会喜欢。他确实喜欢。第二天就喷上,出街。

她说新年要买新衣裳。

他们从未一起逛过服装店,之前给黎想买球衣那次不算,那时他只是去负责收尾的工作,所以这是一个新的体验。

只有他们两个。爷爷去跟老友道别,黎想主动跟着去,说自己以后都不要做他们的电灯泡了。而他觉得只是因为黎想看见了别人的新年全家福里有一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看上去气质忧郁的小伙子。跟她说了,她也深以为然。

他对服装没有什么研究,而她看上去也是,其实不然。

她平日里虽然穿得比较简单随便,但衣柜里的衣服却不少,大多没见她穿过。

她说她也想穿,但是太麻烦了,干活不方便。

他很好奇,“那些衣服很难穿吗?”那为什么要买呢?

“也不是难穿,就是我太喜欢它们了,所以穿上以后难免顾手顾脚,有的时候做事顾不上,把它们搞脏我又心疼。”

“或许,它们脏了,会是一件新的东西呢?也可以很好看的。”

“或许吧,但是这种变化是不可逆的,如果它变了,就再也不是我当初想买的那件东西了。”

“人本身就是不可逆的,从时间的层面上来讲,所有一切都在变化,人不可能踏进同一条河流两次。”

“那虫洞怎么解释?”

“不要找茬Lily。”

“明明是你先找的。”

“好,我的错。我只是觉得你可以不要那么顾忌。”

“什么?”

“很多东西。你喜欢的衣服,还有其他喜欢的东西,不要太害怕会对他们产生影响或造成损害。”

“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嗯哼,你这样也很好。”

于是,她就翘起了嘴角。

她带他去了一些之前自己绝不会去也不会留意的店。

她在这些店里,犹如草原上自由奔跑的小马驹。

这件她喜欢,那件她也喜欢,她喜欢好多好多件,原来她给自己买衣服的时候也这样。

奇怪的是,她来跟他要建议的时候,他也觉得,这些那些,好像就应该是她衣柜里的衣裳。

那怎么办?

只好每件都剪刀石头布。

她赢了,买;她输了,不买。

莫名奇妙的是,只要有了猜拳的举动,她就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她说,“很奇怪,明明只是一个动作而已,可能有的时候人就是需要一个动作而已。”

所以,有的时候,即便她赢了也不买,输了也买。

也许,只有到最后出结果的瞬间,才会知道哪些可以割舍而哪些不能。

到了他的衣服,她一点意见也不给。

“就算你穿裙子,我也还是会喜欢你,因为那是你的选择。”

他只好瞪她,故意挑一些自己不喜欢的,激她。

她笑盈盈的,一副“有本事你真穿”的嘴脸。

他瞪她瞪得更凶了。

最后,她玩够了,“好啦,你真的披麻袋都好看,真的。”

就这样被她的花言巧语所取悦。

晚上做了麻辣香锅。

麻辣香锅是第一次做。途中,他被辣椒呛得眼泪直流,还一边心惊胆颤怕有人来敲门。

她却兴高采烈,手舞足蹈。

后来黎想和爷爷进门,连打了几个喷嚏。

“我们晚上就吃这个吗?”小孩过来指着一锅红彤彤,担忧地问。

当然不是,他还没有昏庸到为了她一个人的欢乐就要全家人的胃一起受罪的程度。

他说了几个正常的菜后,小孩安心地走了。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快乐里,他有点嫉妒,“Lily,帮我拿酱油。”

最后的成品不错,他为了她一个人,放足了辣椒。除了她,没人敢伸筷子。

祝她新年快乐吧。

爷爷和黎想出发前一天,吃完晚饭,爷爷忽然问他可不可以单独聊一会儿。

他说好,心里却有点紧张。

老先生说,那出去走走吧。

老先生应该知道他紧张,先说了自己当时第一次见女朋友家长的事。

“可后来我们却分开了,但这并不影响我对这件事的记忆。我后来还见过几个女朋友的家长,每次也还是紧张。这是正常的,要是你不紧张,我倒是要害怕了。”

他笑。

老先生继续说,“前段时间黎诉怀疑我在暗示她什么人生的建议之类的,她可能是太相信年龄了,其实我哪里能够谈人生,所以你也不要害怕,我绝不是要跟你讲什么大道理。”

“不会。”这个她后来有跟他讲过,也知道老先生不是喜欢老生常谈的人。

“我不会问你为什么喜欢黎诉、她哪一点最吸引你之类的,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管你们的恋爱会谈多久,你也不用给我任何的承诺。我只有一个要求,或者说请求,就是如果哪天决定要分开了,不管是她提的还是你提的,都要好好道别,黎诉最怕别人离开不跟她道别,这比失去更让她难受。”

“好。”虽然他觉得那一天可能不会到来了。

但没想到,是他考上研究生的时候。

阿涌的孩子已经开始上幼儿园,会甜甜地叫她阿诉阿姨,会在阿涌的教唆下叫他哥哥;黎想开始进入变声期,周末会带朋友回公寓;本科几年里他东奔西跑,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比预科的时候还要少,他们有过真正的吵架,吵着吵着会莫名其妙地笑起来,有的时候也哭;她有的时候会一个人出走,她跟Eva成为了好朋友,所以有的时候是两个人;他也有了朋友,他们和她们偶尔会聚餐,偶尔会宿醉,经常言辞激烈地交流观点,讨论UK和HK,激动时会骂街……

还是分手。

他提的,准确地说,是她让他提的。

因为,她说,是他说的开始。

“很高兴跟你走到这儿。”

他说了,她就哭了。

他抱她,说,我爱你。

她说,我知道,我也是。

他摸她的头,也喜欢你。

她说,我也是。

然后把黎想和公寓都托付给他,她就走了,回国,又不断出国,博士的课程也搁置不管了。

开始很难熬,也不是每刻都想她,只是他习惯了一有什么事就跟她分享,他暂时找不到可以顶替她的人,也不太想找,他告诉自己要习惯孤单。还有生理上的,他很想她。

但就像她说的,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都不是很重要,她说她也难受,但可以过去。

他们还是会联系,通过邮件,因为没有了随时打扰对方的权利。

她来英国的时候,他们还是会住在一起,在对方都没有伴侣之前,他们还是一起解决生理问题。

黎想也谈了恋爱,嫌他们矫情,瞎折腾。

她一副老气横秋,说,你还小,不懂。

不懂事的小孩坏笑,对他说,我姐是不是嫌你比她小啊?

他笑,也说,你还小,不懂。

合伙把小孩气走后,他们一起发笑。

往往这一刻,他都想问她,不如还是在一起吧?

但他知道不能问,他已经无法承担任何答案。

他们或许会有一天还会在一起,但绝不会是因为这种时候。

他们有过太多这种时候。

正是因为这样,黎想常说,真不懂你们为什么要分开。

为什么呢?他也问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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