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儿嘿嘿一笑,行礼告退了。
原本她还沉浸在苏雄死去的悲伤里,以及对金花娘子生平的纠结中,结果与馨儿唧唧喳喳地聊了一会儿,心情好转不少。荆桦吃了几口饭,觉得腹部伤口隐隐作痛,于是强撑着喝了些水,就躺了下来。
荆桦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时盘旋着紫竹画笔上的两副对子。她真的很想知道,这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荆桦睡得迷迷糊糊的,仿佛听到有人在叫她“荆姑娘”,还戳了戳她的胳膊。荆桦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蓝衣男子,似乎有些面熟。
“嗯?”荆桦直起腰来,居然发现自己趴在一张书桌上睡着了,而且此处并非金花居。
“荆姑娘,是否身体不适?”蓝衣男子问。
“没事,”荆桦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做了个“请”的手势,“不知大人来此,有失远迎。请坐。”
男子递给荆桦一只宝蓝色的锦盒,说道:“前几日姑娘为拙荆所绘之画像,她非常喜欢。今日,在下是来谢谢姑娘的。”
荆桦莞尔一笑:“司马大人太客气了。荆某银两已收,这礼物就不必了。”
“不,一定要收下,”男子说,“荆姑娘不该在这冷冷清清的小画馆过着如此拮据的生活。在下特意找了最精巧的工匠制作了这只画笔,只有它,才能配得上姑娘的画技。这只是司马逸的一点心意,还望姑娘务必收下。”
“这……”
“这画笔非同寻常,”司马逸突然提高了嗓音,好像要让所有人都听到似的,“它的笔杆是由百年紫竹精心打磨而成,而笔尖的细毛,是由极细的金丝一根一根嵌上去的。”
此语一出,果然引来不少观众。不一会儿,小画馆里里外外就挤满了人。
“诶,这不是咱们四方城的开城英雄之一司马逸么?”
“听说他送给这个女娃一支金笔,纯金的!”
“这个女娃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送给她这么贵重的礼物?”
“诸位,”司马逸清了清嗓子,“前几日,在下来此求了幅画作为给我家夫人的生辰礼物,其画技之精妙,夫人见后赞叹不已。这支画笔,正是我家夫人亲自找来工匠所制,惟有这最好的画笔,才配得上最好的画师。”
荆桦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说道:“大人过奖了。”
“在下题了两行字,”司马逸说,“良辰美景翩翩至,落笔生花朵朵金。此句用来形容姑娘画风的飘逸与画技的精湛,可好?”
“这么厉害……”人群里议论纷纷。
就在此时,人群中传来一个很特别的声音:“既如此,也该有个响亮的名号。”
这声音太有磁性了,荆桦忍不住愣了一下,抬起头来。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位白衣青年,眉清目秀。要说长相倒也不是很帅,但那一副好嗓子就是能迷死个人。
听到白衣男子所言,司马逸点了点头,说:“是该有个响亮的名号。”
白衣男子走到荆桦面前,眼角脉脉含情,问:“就叫‘金花娘子’,如何?”
“金花娘子。嗯,与画笔中的题字相得益彰,”司马逸望向荆桦,“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挺好。”荆桦回答。
司马逸笑了笑,将画笔收入锦盒之中,双手奉至荆桦身前:“那么,我家夫人交给在下的任务,可以完成了么?”
荆桦点了点头,双手接过锦盒,行礼道:“多谢大人。请代我谢过夫人。”
“告辞。”
司马逸走了之后,人群也纷纷散去了。只有白衣男子还站在原地,一点离开的意思也没有。
“不知公子有何贵干?”荆桦问。
“求画。”白衣男子说。
“画什么?”
“一幅画像,”白衣男子说,“一幅……在下所爱之人的画像。”
“是当面画,还是……”
“当面画。不过,现在恐怕不行,”白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镜面映照出她的脸,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因为她病了,脸色不好。我得先帮她调理好身子,您再帮我画。”
荆桦听得脸颊发烫。这分明就是红果果的调戏。这讪搭的,真有水平啊。
这还不算。白衣男子伸手搀住她的胳膊,轻声说道:“你快坐下,我来帮你诊诊脉。”
别说那时候金花娘子才十四五岁,就是如今二十四岁的荆桦,听着都有点招架不住。
“娘子是常年体虚,应当好好补一补,”白衣男子说,“放心,交给我吧。”
白衣男子站起身来,向荆桦作了个揖:“在下苏远,是对面医馆的大夫。”
苏远?荆桦心里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传说中的苏远,终于出现了。
“司马大人真是侠义心肠,”苏远说,“有了紫竹金毫笔以及司马大人今日这番话,你今后的生意必会大有好转。但是你要答应我,不可过度劳累。”
“我没事。”荆桦说。
“那也不行,”苏远说,“答应我,别累着自己。”
荆桦点了点头。
苏远欣然一笑,说:“我去去就来。”
送走苏远,荆桦在原地愣了半晌。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有磁性的声音,纯天然重低音,磁力强却不沙哑,简直太销魂了。听完苏远的声音,再抬头看他那张脸,似乎也比方才英俊许多。
这副嗓子真给他加分。绝对的加分。
之后的戏份随便一猜也能知道,肯定是苏远对金花娘子百般呵护,然后金花娘子就芳心暗许了呗。荆桦呵呵一笑,仔细照了照镜子。恩,十四五岁时的金花娘子,形象气质还真不赖呢。
后来发生了什么?荆桦真的很想知道。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感到眼前一阵眩晕,灵魂好像要被拽出金花娘子的躯体一般。她使劲闭上眼睛再睁开,居然发现场景变了。
苏远用胳膊围住她,连连问道:“桦儿,你怎么样?”
荆桦不明觉厉,只感到脸颊一阵火热。一位长相蛮对不起观众的红衣女子对苏远怒目而视,掐着腰说:“哥,我都已经二十二岁了,难道你要我管这个小我八岁的女娃叫嫂子么?!?”
说罢,用手指着荆桦骂道:“小小年纪就知道勾引男人,长大定是个害人精。”
荆桦一听肺都快气炸了,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揪住头发狠k她一顿。怎奈身体硬是动弹不得,就连想骂句脏话都张不开嘴。
“红儿,别说了!”苏远低声呵斥道,随即低头对荆桦说道,“我送你回去休息。”
荆桦一把将苏远推开,冷冷地说:“我不稀罕。”然后踉踉跄跄地走回对面的画馆,插上了门。
回到画馆,荆桦才一切恢复正常。她伸了个懒腰,动了动四肢,走到桌面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地喝下。喝完将空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感慨道:“神马玩意儿!有病吧这妹子!”
“哈哈!”
荆桦被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对面椅子上坐着一个女孩,荆桦一见到那张脸,立马就囧了。
……是阿布。她的奇葩作者陈小布。
荆桦又倒了杯水,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我说那苏红咋这么奇葩,原来是你搞的鬼。”
“这可不能怪我,”阿布摊了摊手,“这是金花娘子的故事背景。要不刘凤怎么趁虚而入的,是吧。”
“那后来怎么样了?”荆桦问。
“后来的事多着呢,”阿布说,“你想了解哪一段?”
荆桦想了想,说:“就看苏远和刘凤怎么搞上的吧。”
阿布从怀中掏出一个手电筒,在白花花的墙壁上投出一个圆形的大屏幕。
“喂,这不是手电筒吗怎么变成投影仪了?这不科学!”荆桦说。
“细节别在意。”阿布话音刚落,四周顿时变得漆黑,只剩下屏幕中的影像。
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走出画馆,给对面医馆的苏远使了个眼色。苏远点了点头,背起药箱对苏红说道:“我出去一下。”
苏远来到一家酒馆,刘凤已在雅间等候。
“刘凤姑娘,”苏远放下药箱,直奔主题,“她还是不吃东西么?”
刘凤摇了摇头。
苏远“啪”地一拍桌子,叹气道:“近日天这么冷,又是肺病常发的季节,她这样下去可怎么好。”
“小桦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刘凤说,“她怎受得了这样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