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没有问为什么。
同是大海的乘风者,有人破浪前行,有人回到了此岸。
他忽然看到了我,见我看了许久,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我意外地走了过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看着他的吉他,忽然想到。
“能为我弹一首追梦人吗?”
他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随着吉他声的响起,唱起了最温柔的歌。
我们两人静静地听着,都沉默着。
“大学毕业后,我也曾经进过企业,世界五百强。或许是太顺风顺水了吧,总想着要做些什么大事。两年后,我就辞职了。觉得没意思。之后也自己创业过,也打过工。”
“我可就没你那么幸运。毕业那会儿,找了五六家,才勉强找到了一份还算不错的,一直干到了现在。多少年了,工资还是那样?吃不饱,饿不死。如今成了家,有了小孩,更想做点什么,却又想就这样也挺好。”
“我是很幸运,上天给了我许多机会,如果我照着走,不只发大财,搞不好都能光宗耀祖了。可偏偏就是拧啊,偏偏每次都避开了所有正确的选择。”
“哼,你啊,还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可不是。自己该的,也没办法。就是,放不下。”
听到这一句,他们都沉默了。
“什么是正确的选择?”我忽然问。
他们讶异地看向了我,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下雨了,好像要洗净这一切。
都说风雨过后会有彩虹,可那是遥不可及的。遥不可及的路,又有几个人走到了尽头。
我们奔跑着,朝不远处的一家茶馆跑去,躲在了屋外的棚顶。
茶馆的门忽然打开,老板走了出来。
“三位,到里面避雨吧。”
竟见他和河神长得一模一样。
我们走了进去,古朴雅致的地方,让人的心有了少许的平静。但随之而来的羡慕,却又让人心绪翻腾。我们坐在檀木椅上,忽然有些局促不安。
“我可没钱享受这样的消费。”吉他手坦然地道出了自己的窘境。
西装被捋了捋,显得更为精神的样子。勉为其难地说:“给我们来壶茶。”
我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老板,不知道他又再搞什么花样。
“放心吧。这茶是我请三位喝的,我只是想让你们听听我的故事。”
“还有这好事。人蒲松龄是请茶买故事,你是请茶,还说故事。”
“他是初步,我是二步。”
“什么二步?”
“三位听了就知道了。”
也不知是这茶香的芬芳影响了我,还是这幽暗的环境显得格外的神秘。
那两人忽然从我的眼前消失了。
“少女哟,你掉的是这个有着金硬币的金故事了,还是这个有着普通硬币的普通故事了?”
果然,是他。
“金故事是什么,普通故事又是什么?”
“金故事,是一个普通人艰难万苦的创业之路,最后走向成功的故事。”
“那普通故事了?”
“普通故事,是一个普通人艰难万苦的创业之路,最后走向绝路的故事。”
“要不要这么现实啊,人生已经很艰难了。”
“那你就是选择金故事了?”
“我两个都不选。”
“为什么?”
“金故事不就是我一直做的梦,而普通故事不就是现在的我。”
“少女哟,每个人的旅途是不一样的。”
“直面生活的残酷,还能勇敢前行。这就是英雄,都有其精彩的部分。”
河神无奈地看着我。
“你把他们弄哪去了?”我问。
“就在你的身边。”
“我的身边?”
忽然茶馆的门开了,烟尘随之弥漫进来。间隙间,我竟然看到外面不再是之前的公园,而是一处正在施工的废墟。
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正是那弹吉他的和穿西装的。
只是这一次,他们对换了。之前穿T恤的打着领带,穿着西装;之前穿西装的,穿着T恤和牛仔。他们神色洋溢地走了进来,外面立时下起了瓢泼大雨。
“幸好跑得快啊,不然就得成落汤鸡了。”
“可不是,我这西装可是名牌。”
“呵呵,我这吉他也是。理想牌。”
店里只有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他们便坐到了我的对面。
我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
“这茶多少钱啊?”T恤男问。
“这茶算我的。”西装男不以为意地说。
我说:“这茶免费品尝。”
他们放松了下来,谁都没有说话,享受这短暂的宁静。
大雨就像神仙施的结界,将所有的柴米油盐都隔在了外面。
“明天,我有一场面试,希望能成功。”T恤男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已经浇灭了他眼中对成功的幻想。只是他已走到了这里,他只能继续走下去。为了不负悄无声息溜走的岁月,也为了心中那储存多年而未能说出口的话。
“一定会的。”西装男漫不经心地说着,眼中不知为何莫名的落寞。
雨停了,他们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彩虹,遥不可及吗?
☆、悬崖二
某某年某月某日天气晴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又过了一天。
只是太阳升起,又落下了。
我忽然出现在了一家公司里,面前的电脑正显示着我前天没画完的图稿。
我不自觉拿起了鼠标,动了起来。
这款设计的主题,名叫蝶变。主体颜色为紫色,绿色为辅。雪纺的轻柔,搭配蕾丝雕刻一般的质感。犹如蠕动的蛹,破壳而出。
最近,国内有个服装设计大赛,名为Dreen and Gold。公司组织了报名,有两个参赛的名额。
作为新手,我知道我的希望是渺茫的,但平凡的生活中,梦的跳跃总是在所难免的。
至少做过了努力,总有希望。
“张总。”问候的声音就在对面。
我回过头,竟然是茶馆里那个穿西装的男人。
他走了过来,笑着说:“早。”
随后就匆匆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公司总共就两个人,对面的英姿还有就是我。
“哎,又要换工作了。”
我奇怪地看向她,问:“为什么?”
“这还用问。都一个月没有生意了,还能撑多久。”
“为什么?”
“就四个人的公司,还两个是老板。如今,勉强让工厂将货生产了出来,却又没地方摆卖。等过了季,款式过时了,也就更卖不出去了。工厂的帐还没结清,这边又卖不出去。资金都已经周转不灵了,可别连我们的工资都欠了。”
“那另一个老板了?”
“估计又到街上摆摊了吧。”
忽然房间里穿来了一声斥喝。
“我都说了,我们要做的是品牌,是品牌。你当路边摊卖算是怎么回事。”
“你给我回来,赶快回来。”
“还有,把所有的货都带回来。立刻,马上。”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英姿摇摇头。
我看着自己设计的衣服,顿时也心沉到了谷底。
门忽然开了,很大的开门声。
“荞芙,你去,把他拉回来。”
“就在前面广场旁的小街。”
我一愣,站了起来。“哦,好。”
广场很热闹,旁边的小街更是集满了人。
我好不容易挤了进去,才想起我根本不认识另一个老板。
不过,我看到了河神。
一个穿着西装,却卷得跟下地农民一样的男人,正跟一群大妈讨价还价。
“七十,最少了,不能再少了。”
大妈紧抓衣服不放,犹豫了片刻。终于点头道:“行,加上这条围巾。”
河神看起来快崩溃了,但还是只能咬着牙,一口应下。“行,成交。”
很快,两人做了交换。
他随即又向旁边的大妈群们投了进去。
“你怎么在这?”他看到了我,抽空问道。
“是张总让我来带你回去的。”
“别管他,他就喜欢打肿脸充胖子。五十,四十五,最少了,最少了。”
“看着也不怎么样吗?”一个胖大妈嫌弃地说,可手却拽得紧紧的。
河神一把将衣服扯了过来,大声说:“看看这位大姐的身形,再看看这衣服的质量。亲爱的大姐们,我们这是名牌品质,你们还不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