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不好管,我一向只喜欢银子,不喜欢读书识字,更不喜欢账本。”张桃花在那里抱怨,芍药与茯苓在一旁给她扇扇子,听了那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夫人可是差不多搬空了库房,还好是银票。
拿银票不累。
苏冷秋一个眼神过去,芍药噤了声,茯苓胆子大一点,“夫人可以找个人帮你看账本?”她的意思是苏冷秋,苏嬷嬷在呢,听说她就是个能干人。
张桃花想了想,杜小月有身孕,女婿大字不识俩,还不如她,孙子要读书,除此之外信任的人。
“房元德,就房元德的了。”
“让姓房的看账本,我数钱。”
☆、第二十五章:首辅亡妻回来了(作者有话说)
张桃花惦记着房元德给她做苦力,想着就心里欢喜,有想着孙儿去了刘家接女儿女婿。就怕那刘家三姑六婆的惦记,至于刘家那婆子,那是个要脸的,她倒是放心。
想当初三媒六聘娶女婿,她可没亏待过刘家什么。刘根生当初也是心甘情愿的,这儿媳妇变成了女儿,张桃花想着就长叹了口气。可这进了房府,这大夫人,梅二娘子,什么林姑娘的?这些弯弯娆娆的,哦,也得说一句当初做事聪明。
想到过去,不知不觉的脑海里就晃过吴桐生的身影,起早摸黑,非常勤快,对自己也贴心的好男人。可窗前凉风一吹,又想起那个没良心的,死皮赖脸撒娇诉委屈的样子。总之这辈子也不知欠了谁?亏了谁?也许就是命吧。
“唉……”张桃花叹了口气躺在踏上翻了个身,芍药自觉上前把冰盆放的近了一点。
按照房老爷对夫人得重视,苏姐早就交代了,夫人稍微有点不爽利要放在心上。老爷和小公子一早就出门了,要在半点消息也无。酷爱折腾的北院今日来看热闹的人没有,连来酸的人也没有,不过老爷和公子没回来的事夫人没提,芍药他们更是半个字不提了。
此时夫人不爽利,眼见催厨房的饭食该上了,芍药小心道:“夫人是不是窗前风太凉了?”
张桃花抬头看了芍药一眼,茯苓那丫头聪明,都候在门口,不往这跟前凑,就这芍药啊,傻!
傻人有傻福。
不过他们那点心思她哪里不懂,往事不堪回首,不想了也罢。
张桃花一伸手,芍药上前把人扶起来。
在外人眼里,这进房府没几日,她张桃花山卡拉里头的乡野婆子,这夫人的架子端起来了。
可事实就是张桃花这身子越来越怪异了,白天困乏,提不起劲,还怕晒。晚上跟那夜猫子似的精神头贼好。一问起症状吧,房元德那嘴皮子溜的,就没一句实话。下人们之间倒是传她这病跟房阿珏那病一样害怕光。
只有张桃花知道,她怕的不是光,是太阳。
最怕那太阳晒了,那太阳光照在身上跟下油锅似的,烫,像是要刮掉了一层皮。
这房府就是怪。
房府唯一一个壮男丁怕光,她这个刚进府的夫人也怕光。还有那有些个仆人也是,叫他一身也不应,转个弯就不见了。
房元德和译文出去没回来,她不操心,要是这男人和孙儿都没了。儿子有失踪,她这个做母亲,做奶奶的,也没必要活在这世上。真要轮到那时候,一块去了就是了。
丫头们怕她多想或者说是村妇刁蛮弄出许多是非。她睁只眼闭只眼就是了。
芍药往前凑,张桃花倒是想起一茬 “听说你亲事定下了?”
张桃花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眼睛看着芍药都冒光了。芍药“啊”了一声低下头,左顾而言其他道:“没有,没有的事。哎,哎,夫人到饭点了吃饭,吃饭吧。”
芍药说着匆匆出门让人上饭菜,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溜的贼快。甚至张桃花吃过饭了,芍药这丫头也没影,张桃花摇摇头,得都是她惯的。
只是张桃花不知道,今儿个芍药的大哥从乡来看芍药就说了,只是把家里事一说,让芍药觉得家里揭不开锅了,一家七八口人就只着她这点工钱吃饭,要是再没好转,大哥和爹商量就要卖五妹了,不知那个时候五妹还能不能找个好人家。
所以临别的时候,芍药除了雷打不动的一百八十文钱,还塞给大哥一角银子。
银子对快卖儿卖女的贫苦人家来说是笔不菲的收入,一来二去的,大哥自然知道芍药走了狗屎运被买进房府伺候房夫人了。不止很得夫人张桃花喜欢,还有机会接触房家小公子。这两人年龄大小差不多,芍药要是有那个富贵命被小公子收入房中,对他们家来说都是祖坟上冒青烟,造化大了。
家里定下的那门亲事,大哥做主已经打算要退掉了。换句话说就是没被小公子收入房中,可作为房府在夫人面前说的上话的,大户人家的丫头那也是大大的长面子,今时不同往日了。
芍药对那个懵懵懂懂给她摘野果子,把鱼偷偷挂她窗外的放牛娃还是在意的。大哥一说,芍药当然是拒绝的,不过大哥说婚事稳些日子,甚至是几年芍药也没拒绝。
被买进房府,见了世面,夫人还待她极好,让她回村里再过像母亲一样嫁人生孩子,她也不愿意。
不说别的,挺着个大肚子还被□□个孩子老大不小拉着要吃的,想想芍药就开始掉眼泪。没人的时候就悄悄躲在阴影里哭。
张桃花没见着芍药问了两句,茯苓那嘴甜的心疼姐妹,都帮着芍药说话,不过张桃花从茯苓那里也知道,芍药家就是穷,非常的穷。
不过茯苓没说,张桃花岂有不知道茯苓家里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虽说这朝廷看着天下太平,而京城里更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可有过得去父母哪有舍得卖儿卖女的。她们都是运气好遇上房元德挑人了,换作别人还不知道怎么样。
就像前面的小碧,小绿她们,说起小碧,张桃花问着苏冷秋,“那三个丫头去哪儿了?”
“安排在二娘子的院里。”苏冷秋应声,不过张桃花想了想没见着作妖的梅二娘子院里有三个丫头出入啊。
她还想问怎么回事,苏冷秋借着给张桃花准备饭后洗漱跨门而出,刚出门槛梅夫人院里来人把苏冷秋接走了。
临走的时候苏冷秋回头给张桃花支应了一声,拉着茯苓靠边交代了一句,“小心照顾着夫人。”
张桃花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没苏冷秋侍候着,她这个乡下村妇也自在了许多。
房元德出门没说啥,可张桃花知道没什么可为他担心的,天子脚下,姓房都捂不住的事,让张桃花做主也是白搭。所以房元德这摊子事,她一点不担心。空闲了反而想念起码头上的血旺铺子来。
张桃花唠唠叨叨给茯苓说起码头上的事情,说着说着提起梧桐巷子里吴桐生一家子,茯苓心里总觉得不好,要是老爷回来听到还不知怎么想,干脆说起苏冷秋整理账本的事。
茯苓是个聪明的苏冷秋说的都记了个七七八八,张桃花对银子还是感兴趣,谁让她死赚着银子大半生给孙儿也没攒下多少老婆本,手攒着银票就心里热乎。
张桃花上上下下把该注意的考考茯苓,其实就是装面子。而后又数了数银票把银票装小匣子里上锁,藏床头上,后又觉得不保险藏床底下。
那风姿绰约的身子,饱满有肉肉,弯腰都贼费劲,别说钻床底下了。
茯苓忍住笑意,努力憋住笑。
张桃花往床底下钻,里面黑漆漆的,可她视力贼好看见床底下扑了石砖不像梧桐巷子里或者乡下床底下全是老鼠钻的洞。
能看清纹路,还能看清青纹底石头雕刻花纹。
是啊,不一样了。
张桃花抱着匣子从床底想转出来,可退出来比钻进去更费劲,身子扭了扭还是不活泛。
这藏钱不需要搭把手,可床底下黑。
茯苓想着端着烛台上前了些,“夫人需要照亮吗?”
“嘿,你个贼丫头,藏钱罐子这事我在行……”没那外人,张桃花和那码头上的血旺铺子的老板娘一个德性。
直爽,直来直去,还像那大户人家说的没教养。
恩,房元德说的是没格调,或者他常说的没拿住那调调。
茯苓“啊”了一声,夫人藏钱的事,就不该往上凑。
茯苓暗自懊恼,张桃花的大嗓门传来,“哎,我说你个傻丫头,傻茯苓,我要什么蜡烛?!赶紧的,赶紧来帮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