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吧,江南知府师大人就一个独子,根本没幼女,说什么从小养在山上静修,都是凭空捏造的哩!”
庄鱼挑眉,问他:“你怎么知道?”
“嘿!听别人说的呗,你呀,就当话本子听听得勒,别当真!”说完,将汗巾往脖子上一挂,起身去招呼刚进来的客人。
庄鱼放下筷子,骑牛在城门兜一圈,没看见阿兵,她看眼牛背上的空箱子,心想不管老板说的是真是假,总之钟正是欺负了她。
得寻个由头去顺王府看看。
回到牛奶屋,从系统里打一桶牛奶用保鲜膜封好口,正准备提着出门,外面传来噼里嗙当的声音。
落地窗外,几十个身穿盔甲的士兵手持大刀,铁铲利落地除着地上的杂草,开拓出一条光溜溜的宽敞的泥土路,后面缓缓驶来一辆华丽的六骏马车。
一个高壮威武的男人一脸懵逼地看看房子,到处摸索着门,时不时抬头看屋顶,宽大的脑门上汗水成串。
庄鱼将奶桶放到柜台后,走过去推开门,湿润的青草汁味夹着男人们浑身的汗臭袭来,庄鱼忍不住皱了皱眉,屏住气息问他:“找谁?”
“哦,看见外面有牛,你这里卖牛乳吗?”男人抹了把汗,一甩手到处都是汗汁。
庄鱼瞟眼马车后面延绵不断的士兵,一个个身穿厚重盔甲,腰挎大刀,一脸严肃。
这时,马车上下来个老人,一丝不苟得面熟。
庄鱼想了一瞬,才想起是那宫里出来的嬷嬷,上次在集市,周兴盛还用牛乳孝敬她。
“卖。”
她往旁边让开,男人只诧异地往屋里望了望,贪婪地吸取冷空气,却不进屋。
嬷嬷搀扶着头戴幕离的师央前来,繁复华丽的衣裳,裙摆摇曳,露不出星点鞋面,款款生莲。
庄鱼瞟了眼热得满脸通红的大汉,敞开门,到柜台旁接了两杯牛奶放在师央面前。
师央没有看,伸手想要掀开幕离,被嬷嬷一把拉住,她只好放下手,一双眼睛四处飘荡像是在搜寻什么。
“就你一个人?”师央问她。
“嗯。”
“听说你还有个弟……”话还没说完又被嬷嬷悄悄戳了一下,师央立马转口继续说,“哦,本宫……”
师央自知说错话,干脆不再继续说了。
在宫里,再乱的场面,她都能稳住,可一到这,明明已经近在眼前却见不着,就怎么也止不住心里的慌乱。
庄鱼佯装没听见,问她:“要多少牛乳?”
“全部。”
点点头,转身到柜台后,状似不经意地说:“我弟弟啊,不知怎么入了顺王爷的眼,昨晚被钟正大人带人领走了,哎,我们小老百姓……”
话没说完,就听见杯子滚在地上摔碎的声音,雪白的牛奶洒了师央一身,她像毫无察觉一样,任由嬷嬷替她擦拭,放在桌上的手不自主地颤抖。
突然,她站起身大喝一声:“回宫。”
气势凶猛地快步走出去。
“牛乳还要不要啊?”庄鱼扒着柜台冲她高声问。
“要,赶紧拿来。”门口的男人伸出双手,大声回。
庄鱼提了三桶牛奶给他,男人放上马车,接过嬷嬷递出来的银票给她。
一万两,出手大方。
马车快速奔驰而去,看不见影。
来去匆匆,明显是冲牧咸来的。
刚才方嬷嬷服侍的戴幕离的女人,应是贵妃没错,瞧她听见牧咸被带走后盛怒的样子,再联想起老板说的话。
是真的啊。
她一手搭在奶桶边缘摩擦,脑子转悠几圈,提着一桶奶上顺王府。
☆、第十七章
顺王妃拥有一般中年妇女该有的模样,厚重的妆容都遮不住眼尾的皱纹,但又比平凡妇女保养得好那么一点。
“听说你的牛乳包治百病?”
“是的,家弟是早产儿,就靠这牛乳才活下来的,不说疑难杂症都能治好,但在这方面却是很有效果。”
庄鱼明显看见她在听见早产儿的时候,神情起了变化。
顺王妃一个眼神,厅里伺候的下人全退了出去,她小心翼翼地问:“智若孩童也可?”
“问题不大,不过我要看看才清楚怎样康复得最快。”
顺王妃踌躇半响,差人去请世子来。
人影还未入门,庄鱼就知不是牧咸。
她看了两眼,瞎说:“一碗牛乳加半勺盐和蜂蜜,一早一晚,饮月余就好。”
“真的?”顺王妃探出半个身子急切的问。
“牛乳这东西,吃好了皆大欢喜,吃不好也能强身健体不是?”庄鱼顿了顿,“更何况,这牛乳不比寻常牛乳,王妃大抵也有所听闻,我家的牛乳,有谁吃了不说声好?”说得信心无比。
庄鱼的牛乳在京都的贵圈里传得轰轰烈烈,尽以买到她的牛乳为荣,家家户户每天天不亮就派人上东市口守着,就是价钱一天比一天昂贵,都舍不得丢手。
只是,今早的事情,非常让她窝火,不想府里的人竟然干出那等丢脸臊皮的事,真是死一百次也不够解气!
庄鱼看她变幻莫测的脸,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将手里的牛乳递上去,说:“适才路过东街,听说王妃找回了十几年前丢失的孩子,这桶牛乳便当民女送与王妃以示庆贺。”
“胡说!本王妃就此一子!几时丢失过孩子本王妃怎么不知道!外面乱传什么!”
庄鱼状似被吓着,瑟瑟发抖地道:“民女胡乱听说,王妃莫怪。”
上前将牛奶放到桌上,继续说:“这是刚产的牛乳,近日天气炎热,最好用冰震着,一日内饮用完最佳,放得太久,味道便不鲜美了。”
顺王妃闻着空气里似有似无的奶香,想起今早自个儿府上的人做出的事,不好向庄鱼大发脾气,以后她还得靠庄鱼拿牛乳。
整个京里都是揣着银子去向庄鱼买,只有她是庄鱼亲自将牛乳送上门,这事一传出去,今早的事儿都不叫事儿了。
只要她和庄鱼拉好关系,何愁没有牛乳?何愁脸上无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儿的病将会好。
于是,她笑了:“外面的人乱嚼舌根和姑娘有何关系。本王妃收下姑娘的心意了,只是日后世子还需要用牛乳,姑娘能否每日为本王妃送一份牛乳来?”
好大的脸。
庄鱼心底嗤笑,面上拧眉沉思,显得很为难。
“刚才,贵妃娘娘上门找民女……”
京里人人都道贵妃娘娘极其爱用牛乳,就连香汤都是牛乳熬制而成,这么爱牛乳的贵妃娘娘亲自找上门,那……
顺王妃急切又震惊地盯着庄鱼。
“贵妃娘娘买下了全部的牛乳。”庄鱼小心翼翼地说,“还有意买下全部奶牛。”
是真的!当今天子曾为博红颜一笑,从塞外运了几头专门产奶的牛进京养在皇苑,每日现挤其奶,运往宫中专供贵妃使用。
“民女最多只能再卖两三天的牛乳,如果顺王妃想要牛乳为世子治病,不妨买头奶牛养在府中,现用现挤,安全又方便,省得来来回回拿牛乳,被太阳晒着反而不那么新鲜。”
安全两个字真是说到她的心坎上,整个王府三十余名姬妾,这些年下来,竟没有一个人的肚子有动静,就连王爷都怀疑是不是她为了保住世子之位而做手脚,但是她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这种事!可尽管如此,王爷已对她失了信。
如果,如果,她治好世子的病,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样了?
“不仅能治世子的病,王妃每天饮牛乳也能调理身子,使容貌更加绝伦,青春永驻,还能进行牛乳浴,内外同时进行滋养。”
对啊!她还能调养好自己的身体,她还能变年轻,变年轻,年轻的脸,年轻的身子,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或许还有机会生下第二个第三个孩子……
“多少钱?”顺王妃扼制住内心的狂喜,问道。
“三百八十八万两。”
三百万两!
这简直是掏空她家底啊!
“这……这……”她知道牛乳的价值值这个价钱,但,但也太贵了!她根本买不起!
庄鱼看出她想要又嫌贵的心思,皱眉纠结一会,道:“看在王妃为世子操心的情份上,抹个零头,三百八十万两也可,只是,只是,希望王妃到时候莫对贵妃娘娘说,若不然……”
又是贵妃!她能和贵妃比一口气拿出那么多钱吗!贵妃有皇帝宠着护着!她呢,王爷还不如条狗,狗都会吃骨头时候摇摇尾巴,王爷,剥光了衣服都拿不出个零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