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咱们家倒霉了?”杨绣槐边用手比划边客观陈述了一个扎心的事实,“你们兄弟俩可别忘了,这家早已分了!倒霉的只有你们兄弟俩,我们好着呢!”
“崇菊找了个顶好的亲事,来年收割了麦子之后就嫁到县城去了,崇文这次科考的时候什么怪事都没摊上,听说大半的考生都吃错东西,把肚子给吃坏了,崇文好端端的,我和你爹的身子骨也一日更比一日硬朗,我们怎么就倒霉了?”
“记住,倒霉的只有你们兄弟俩,其它人的日子过得好着呢!”
“反正这家也已经分了,你们兄弟俩既然想到这个层面,那我就多和你们说一说。别人家可以说不信命,咱家不行。咱家人必须信,我和你爹这倒霉命就是例子,你们兄弟几个也都随我和你爹。”
“命数是老天爷定下来的,一般情况下改不了,但如果你们发自内心地想要把日子过好,老天爷也会发发慈悲心的,反正他不可能让实诚厚道的人过不下去饿死。咱家人没有飞黄腾达的好命,但如果认认真真种地,把日子过好不算问题。就像之前一样,你们兄弟俩都老老实实地种地,也没见谁饿着了啊!”
苏崇山:“……”
苏崇水:“……”
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习惯了每天能赚好多铜板的好日子,乍一下再回到土里刨食的苦日子中,他们接受不了啊!
杨绣槐拍了拍苏崇山和苏崇水的肩膀,安慰道:“老天爷看咱这些命数不好的人可怜,给降下改命数的机会,可惜你们没有抓紧。之后还能不能改了这倒霉命数,谁也说不准。”
“我这个当娘的,一直都跟你们念叨兄弟三个要一条心,可你们俩都没听进去。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我能管得了老三,但管不了财神爷,你们兄弟俩想啥,娘心里清楚,但娘帮不了,娘也不想帮。自个儿凭本事作的妖,就算哭着也得把这苦果给吞下去。”
苏崇山和苏崇水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只能回屋把这件事情同屋里人说了。
他们兄弟俩的心理承受能力还算好,听了这消息之后,顶多就是悔恨交加,可张春芽和李大妮差点被气疯。
张春芽心里恨的是她娘家人。
要不是她娘家人当初像搅屎棍一样瞎掺和瞎搅和,她哪里会闹着要分家啊!要是不分家,好运气就不会走,凭苏崇山的手艺,每天都能猎了东西拿去县城的酒楼卖,哪怕交一半都中公,那也还有一半能留在自个儿手里呢!
闹了分家之后,是不用分一半给中公了,可她们自个儿也拿不到钱了啊!
张春芽气得回了娘家,同当时撺掇她撺掇得相当勤快的娘家嫂子大吵了一架,她那娘家嫂子也不是吃素的,二人在院子里就打了起来。
此时年关将近,处处冰天雪地,张春芽同她娘家嫂子扭打成一团,她娘家老娘、娘家大哥、娘家妹子合力才把打红眼的两个人给拉开。
张春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冲她娘家老娘诉苦,“娘,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家好不容易转了运,结果呢?我嫂子使劲儿地撺掇,愣是撺掇着我们把财神爷给得罪了!现在我们家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你瞅瞅我嫂子都高兴成啥样了?她就是见不得我过好日子,她就是红眼病!”
她那娘家嫂子险些把肺给气炸,“我呸!你要不要脸?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你回来同我们诉苦,说你公公婆婆偏心眼子,明明你们家的赚的钱多,还偏心苏老三,我会劝你?你就是倒打一耙!”
张春芽这一声‘红眼病’,将整个娘家人都给骂了进去,要知道当初整个张家人都劝她要分家的啊!
张家老太太脸上也挂不住,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春芽啊,你不能这么说你嫂子,娘觉得你嫂子做的挺对。当时是你回家来抱怨的,说你婆婆偏心苏老三,什么活儿都不用苏老三做,只要苏老三好好念书就成,连带着苏老三家的丫头片子都被你婆婆当成心肝宝贝儿来宠。就你那脾气,我们要是劝你别同你婆婆闹,你还不把娘家人给撕了?再说了,话都是你说的,你说你们家崇山打猎手艺好,能赚到钱,白白交给中公太亏,我们可不就劝你分家么?反正那家迟早都要分的。”
张春芽气得红了眼,“娘,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打算吗?你劝我闹分家,不就是为了让崇山打猎的时候,能够带着我娘家兄弟去?现在我的日子过得差了,你就站着说话不腰疼,使劲儿地说风凉话!”
李大妮表现得可比张春芽理智多了。
李大妮心里气张春芽当时瞎挑唆,也气自己当初立场不坚定,但她知道有件事更重要,必须尽快去做——找苏崇文和叶桂枝赔礼道歉。
现在的当务之急哪是找谁是祸根啊,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问题解决掉!
作者有话要说:双开真的是太太太太太累了。
第17章 烈火烹油
较之于张春芽,李大妮的性格中少了一些莽撞,多了几分的优柔寡断,用老人的话来说,她就是‘前怕狼后怕虎’的性子。
李大妮想得清楚,她知道当务之急是同三房修复关系,可该怎么去修复关系?她心里没招。
按理说,分家的事情是长房撺掇着来的,张春芽在那儿一个劲儿的鼓吹,她什么也没应啊!这个恶果就算要砸下来,那也不该砸到她的脑袋上。
再者,她好歹也是个做嫂嫂的人,难道还能低声下气地去同弟媳说软话?
不行不行,如果她真的低了头,怕是这辈子都别想再抬头了。
李大妮心里的顾虑极多,然而张春芽从娘家回来之后就给她上了一课。
谁说当嫂嫂的就非得端着个架子?
张春芽哭哭啼啼地从娘家回来,一进门就扯着嗓子跑去了三房屋里,将正在温习功课的苏崇文、正在收拾屋子的叶桂枝以及正在神游天外的苏鲤都给吓了一跳。
“老三,桂枝,你们一定要原谅我和你大哥啊!之前是我们俩猪油蒙了心,现在我和你大哥都知道错了,再也不会了!咱还像原来一样好好地相处,你们觉得成不?”
叶桂枝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扶张春芽,她劝道:“嫂嫂,都是一家人,哪里会有什么隔夜仇?”
“我和崇文合计过,这些年来,确实是我们三房拖累了大家,你和二嫂对我们三房有意见也是应当的,往后我和崇文会把自个儿的小家给撑起来,绝对不能再拖累你们长房和二房了。”
“嫂嫂,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哪怕分家了,大家也都在一个屋檐下住着,哪有什么过不去的深仇大恨呢?”
苏崇文也搭了一句腔,“是啊,大嫂,分家的事情,你别太往心里去。往后各家过各家的日子,就像现在这样,我觉得也挺好。你同我大哥说一声,我不怨他。”
张春芽险些把那些‘你觉得挺好,但我们觉得一点都不好’给说出口,可是她想到自个儿此行的目的,生生把这句可能导致关系更差的话给憋了回去,又眼巴巴地问了苏崇文一句,“老三,桂枝,这么说来,你们三房都原谅我们大房了,是不?”
苏崇文笑了笑,低头继续看书,没再搭理张春芽。
叶桂枝刚想搭腔说一句‘是’,就听到自家小闺女还是哼哼哼地哭,赶紧过去看自家小闺女,张春芽就被晾在了一旁。
苏崇文与叶桂枝都没给张春芽一个明确的答复,但张春芽却觉得自个儿已经要到了答复,她脸上依旧愁眉苦眼的,心里却松了口气,又同叶桂枝拉呱了几句后,就去忙活自家的事儿了。
李大妮在自家屋子里冷眼看着这一切,纳闷道:“这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分家是你自个儿撺掇出来的,现在认错道歉也一马当先了,脸皮搁哪儿去?”
要让李大妮向张春芽一样这么做,李大妮绝对做不出来,她想了想,决定走一条与张春芽完全不同的路子。
张春芽不是好卖弄那张嘴皮子来糊弄人吗?
她就用行动来感化苏崇文和叶桂枝夫妻俩,哪怕这夫妻俩是铁石心肠,她也得给捂热捂软了!
李大妮是这么想的,当天晚上就这么做了,她不像张春芽那样有娘家人拖累打秋风,苏崇水赚的钱都在她手里捏着,她咬牙拿出一串铜板来,让苏崇水去买了猪肉和酒,回到家后就调了卤汤炖上,在灶火上足足炖了有个把小时,将那肥腻腻的猪肉都给炖酥烂了,她这才煲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