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应该不能随意露脸吧,我跟摄影师说一声不方便就好了,没关系的......”
“这个摄影师叫什么?”宋沐风打断她的话,声音莫名带了些颤抖。
“呃......你等等,他给我名片了,我去找找......”陶醉说完跑回书桌前,他名字是四个字,陶醉当时沉浸在送别的气氛里,也没顾得上仔细看。
“是不是叫青川禾夫?”
陶醉看着名片上的正楷体,说“对对对,你怎么知道?”
难道说他俩之前认识?不太可能啊,那他直接和宋沐风说就好了啊。
宋沐风定了定心绪,忽然笑起来,答非所问,“陶陶,你还记不记得那次从乌兰巴托回来,你半夜惊醒后,我跟你说过的话?”
陶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却还是跟着他的思绪去回望,那天晚上她鼓起勇气和他说了那件往事,他回她什么来着?
“自我宋沐风遇到陶醉的那一刻起,我生命中的所有发生,都是好运气。”没等陶醉开口,宋沐风字字情深地重述了这句话。
时光晃过很多很多往日,他们愈来愈熟悉,也愈来愈贴近。
他说得情深义重,陶醉听着入了神,全然忘记了话题是怎么突然跑到这里的。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算是我摄影真正的启蒙老师,是我一直仰望的人,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可以出现在他的镜头里。”他说这句话时带着未褪去的少年稚气,宝贵又清澈。
“和你一起。”又是浓浓的柔情。
陶醉听了眼眶一热,为他蓬勃的赤子之心,也为这份令人喜出望外的巧合。
两个人聊来聊去,不自觉地就聊了大半个小时,陶醉怕聊得太久会耽误他休息,结果他往里看了看无所谓地说了一声,“没关系,老乔还在洗澡。”
她知道他说的老乔就是乔凌云,也是当初“揭她短”的人,不过这短揭的,倒是无意间成了她和宋沐风感情的升温剂。
“说来也应该感谢感谢老乔,要不是当初他直言不讳,我哪里知道陶小姐对我这么关心?”
“哼!”陶醉一脸傲娇,然后讨伐起宋沐风来,“你就这么感谢人家的啊,当着人家的面损人家没女朋友啊?”
“他有女朋友。”
“嗯?”
“不过前不久分手了,我这是在用激将法。”
宋沐风的激将法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考核过半的时候,两个人趁着周末去澳门玩。
威尼斯人一派繁荣,觥筹交错,满目琳琅。骰子纸牌纷飞,是金钱与好奇生出的魔法。
乔凌云正思索着自己的赌注,却见宋沐风大步越过长廊,上了楼梯。
那是购物的天堂,来自世界各地的名牌在此立户,且均为免税。
宋沐风在一家日文牌子的专柜前站定,拿出手机看了看确认是这个牌子。
等乔凌云走近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刷卡付钱了。
付完钱乔凌云一脸好奇地拿过账单,没忍住惊叹到,“你没事吧?花几千块钱买个吹风机?有钱也不用这么造吧?你一个大男人这么精致作甚!”
宋沐风白他一眼,撂了句“你没女朋友不会懂的”后,扬长而去。
乔凌云: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第74章 跨越天空与大海的遇见
宋沐风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拿着精心挑选的礼物从拱北口岸过关的时候,一架由京港起飞的飞机正在跑道上滑行,陶醉坐在飞机上,正准备飞往与他只有一海之隔的香港。
舷窗外雾霭沉沉,能见度很低,是个不太利于飞行的天气。
往常遇到这种情况,她总是安慰自己驾驶员都受过严格的专业训练,要相信他们的专业能力,但内心总还是有些不安。可如今,她不会了,因为她知道这背后有着十分严密的保障系统。
她忽然想起那个午后,他为她上了别开生面的一节课。
原来,以前的那份不安,并非来源于不信任,而是来源于不了解。
想到这儿,她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编导王从生看到她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资料笑得自如,以长者的口吻跟她说道,“对,就是要有这个状态嘛,不管对方是多厉害的人物,身为采访者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态放平了。”
陶醉反应过来是在夸她之后,心虚地笑了笑。
想念男朋友这件事竟然还有放松的效果嘛?!
他们此行是为了采访香港的知名企业家陈荣生先生,盛名在上,陶醉确实有些压力。
不过,再难打的仗,只要知己知彼,就能战无不胜,所以她在采访前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
陈荣生先生很少接受采访,所以总台也抓住这个机会,准备将这次的节目做成上下两期,除却演播厅的采访片段之外,工作人员还要拍摄他的日常工作情况。所以,这次采访的总战线拉得比以往长,前前后后需要整整两三天的时间。
可短短几天的时间,这片东方之珠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尖沙咀的街巷藏着诱人的食味,海港城的商铺鳞次栉比,维多利亚港的海风带着对岸的满楼灯火拂面,红磡里的歌曲传唱了一年又一年。
可如今,时局突变,舆论被推至风口浪尖,昔日的繁华不在,人心惶惶,一切未卜。
陶醉一行人在机场等了五个多小时,最终等来航班取消的消息。
又返回了酒店。
动荡的时局里,他们一行人静下心来,在半岛酒店的有限空间里,剪辑完成了两期节目。
这是新闻人的职业操守,也是他们修炼出来的定力。
机场终于正常运转,一行人准备结束工作飞回京港。陶醉看了眼日期,向编导王从生问道:“我能晚两天再回去吗?”
今天正好是周五,一行人已经高压运转一段时间,回去也该休息了。
按照往常,都不用陶醉自己说,王从生也会问问大家需不需要留下来玩几天,可是这次情况不一样,他皱了皱眉,“你留下来干什么?现在是稳定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有变动呢?”
“我不在这儿,我去珠海。”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闪着若隐若现的光。像是揣着秘密的小松鼠,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秘密,露出的松子却悄无声息地把它出卖。
王从生依了她的意,嘱咐了几句后,就和同事们一起去了机场。
陶醉买好船票,一个人去了码头。
她没想到,会在那里碰到拿着话筒的谭星河。
谭星河出发前,社会新闻部主任常世林曾把他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谭公子,我说您体验生活也体验得差不多了,那边情况那么乱,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向你父亲交代啊?”
谭星河倒不以为然,“不用您交代,这是我自己要去的。”
常世林扶着额,拿他没办法。
“常主任,”谭星河换了个语气,“我承认我最开始的时候来做新闻,带了点私心。可现在,我发现即使最初我追寻的那抹光已经不再属于我,我仍然对这份事业充满热爱与敬意。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也肯定不会后悔。”
说完这句话,他像与以往告别似的,出发时候的心情多了些凛然与无畏。
或许这就是命吧,带着些私心踏入此行,却最终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心之所向。
等候发船的陶醉最开始注意到的并不是谭星河,而是电视台熟悉的logo。
离出发还有些时间,她走近人群想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看同行的工作状态。
这才发现,镜头里拿着话筒进行播报的人竟然是谭星河。
谭星河专注于工作,并没注意到人群中多出来的熟悉面孔。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陶醉已经大喊着“小心!”从他面前一晃而过。
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在她左肩划过狠狠一道,白色的雪纺衬衫瞬间被染红了一大片。
谭星河抱起她就往车上跑,以最快的速度直冲向医院。
此时黄昏渐浓。
宋沐风正在金湾机场候机。
机长考核已经结束,他之所以告诉陶醉后天才结束是为了给她个惊喜。
他没想到,陶醉为了不让他担心,竟一直瞒着自己来香港的事。
两个人只有一海之隔,他却以为还要飞行三个小时才能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