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棠轻轻抿了一口玻璃杯中的酒,含在唇齿间,过了好久后,才欺身去吻她:“那你别跟我耍坏了,我们明天早上早早的去湖边看日出好不好。”
段汀栖只是热情难却地笑着闭了一下眼,双手拥住她柔软的背脊,回吻她光滑的脸颊,淡淡酒香的唇齿。
她们身后是雪花漫天,飘落在星星点点的灯火里。
余棠很快抱着人轻轻一翻,主动把她送到了上面。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响起了烟花的声音,绽放的色彩一波一波亮起又熄灭,只剩独自一人的孟羡舒依然靠在阳台上,眼底倒映着这些绚烂的火树银花,飞舞于空中的细小尘埃。
宋端静静坐在她头上的屋顶,跟楼下的人望着同一个方向,看着同一场烟花。
不知道过了多久——
床上的余棠也闭上眼睛,侧耳静静听了一会儿。
又是新的一年了。
今年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要新,含满了心里对这种温柔的日子的感怀与期盼。
希望以后每年都是这样,每年都在温柔的人怀里度过。
只是除了一点……怎么这次到最后,困到睁不开眼的依然还是她。
第101章 春节
段汀栖侧躺在床上看了会儿怀里的人后,笑了声,反过来起身,抱了她去洗澡。
房间另一侧的遮光阳台倒引了温泉水,在空气中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水是粉色的,扔了块儿浴芭,还特意倒了一篮子花瓣,十分少女心。
大致收拾干净后,段汀栖抱着人泡进了温泉。
“你能不能不笑。”余棠合着眼皮儿在她怀里蹭了一下。
段汀栖顿时笑得好开心。
余棠:“……”
“宝贝儿,这可是你自己要来的,我本来真没这个意思。”段汀栖端起余棠的下巴,用指肚拭了下她细软的眉毛,给她抹掉了上面儿沾的水珠,“听到刚才的烟花声了没,本来是我今晚特意给你放的,都没看着。”
余棠顿时睁开眼:“能回看吗……”
段汀栖扶着她的脑袋笑了好几声:“你可真乖,这种东西问我要回看。”她歪头亲了口余棠的耳朵,“不如再问我要一次别的东西实在。”
余棠耷拉着头推开她,想了想,又拦腰抱回来,扎进她怀里:“不要了,困。”
段汀栖坏心眼儿地往开撑着她的眼皮:“自己这么卖力,能不困吗。”
余棠:“……”
不是她想卖力,是她被勾得很卖力。
而且这话的意思,怎么听着怎么像是……你卖你的力,我出工不出力。
她从眼皮的缝隙里直瞧段汀栖:“那我为什么困,你为什么不困?”
“我不困当然是因为我年轻。”段汀栖又笑到眉飞色舞地端了下她下巴,往她脸上贴花瓣:“而你受过多少伤自己不知道吗,老年人体质。”
余棠顿时睨她一眼,姿态可能到位了,但气势虚得没跟上:“……我老成什么样儿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段汀栖终于把脸带笑地埋进了她颈窝,手上又像习惯性地在余棠腰侧流连了一番,但是若有似无地点了几个地方:“那知道这些地方都是什么穴位吗?”
余棠:“……你是认真的吗?”
“虽然我学的不怎么认真吧——”段汀栖一个演示,“但手艺还是专业的。"
……真的酸。
余棠闭了闭眼:“……你们家还收徒弟吗?”
段汀栖抱着她笑得抖了几下:“我妈转世再投胎都已经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余棠彻底闭眼埋进了她怀里,放弃了这个话题,转而心平气和地接受现实:“早知道我选择看烟花。”
怎么这么可爱。
段汀栖环着她仰靠在池壁上:“你没看,别人看了,没浪费。”
余棠:“一个十八万那种吗?”
“瞧你说的,我是那种败家子吗?”段汀栖手指在水面上撩拨,洗她的脸:“一个一万八,放了十个。”
“嗯,十乘一万八。”余棠闭着眼在她肩上轻轻一蹭,“我明天想看到日出。”
段汀栖低头揉揉她:“那以后还争吗?”
余棠一声不吭地乖乖把手背到了身后。
“好样儿的,睡吧。”段汀栖低笑了一声,又看了看背后簌簌而落的雪花,“不对,明天没日出怎么看。”
余棠:“有。”
语气这么肯定,段汀栖顿时打量着她:“你最近又爱上什么观星测象了吗?”
“没有,看了天气预报。”
“……”段汀栖半天没说出话,最后伸手一盖她眼睛。
余棠不用她盖,自己也彻底睡了过去。
雪花果然只飘了一小会儿,到后半夜的时候,天上大片的云都散了开来,月光如水银淌下,洒满小溪芦荡。
宋端始终一动不动地坐在屋顶上,沉默地望着无边夜色。
孟羡舒也没有回屋,就近在小温泉旁的藤椅上躺了一夜,暖气温润扑面,也不冷。
其实她那会儿大致能隐隐约约地听到隔壁的动静,却并没觉着有多吵,内心反而无端宁静。
这里果然还是值得再来一次的。
只不过十年前,这片地方还是一处只有水鸟保护站的湿地滩,现在却有了芦苇荡,有了翡翠湖,有了一望无际的藕塘,还有了度假温泉村。
一切都焕然一新了。
天亮起来的时候,孟羡舒直接插兜下了楼,去湖边看日出。在路上的时候随便买了一种薄饼,拿着边走边吃。
阳光是淡金色的,闪耀在流淌着的碧绿色的河面上。
这条河是最近几年才改道过来的,它的到来间接带来了数种不同的景色,却带走了一种白色的水鸟。这种水鸟脖子细而长,优美胜过天鹅,表达亲密时会互相啄毛,交颈相缠,是自然界中呈现同性恋行为比例最高的鸟。
孟羡舒刚从薄饼中叼出一层薄脆,转头忽然看见了手牵手溜达的余棠和段汀栖。
两个人也不意外,段汀栖冲她眨了下眼,余棠则是递过一瓶没开的温豆浆,打了个招呼。
还怪巧的。
孟羡舒没多客气,接过豆浆后,自然而然地在周围缓慢巡梭了一遍。
湖面宽阔,芦苇荡也不低,被踏出的小路弯弯绕绕,到处散步的人也不少。
余棠从她脸上收回视线,并没多嘴什么关于宋端的话题,只是随便聊了几句后,又分开各溜达各的。
顺着河边儿往下游走一会儿,人就变少了,水面也清澈起来,不再是碧绿碧绿,大概是没长水草和轮藻了。
段汀栖刚插兜望着不远处要说什么,忽然打了几个喷嚏。
余棠顿时睨她一眼,不由分说地上手,把两个人的衣服打了个颠倒,给她裹上了规规矩矩的羽绒服,自己套了大衣。
小段总竟然也只是撇撇嘴,没咕哝什么,比预料中的乖巧。
余棠颇有些意外地瞧了瞧,给她拉好拉链后,特意拨弄了几下围巾两边吊着的小毛球。
有些可爱。
段汀栖也一打量余棠:“你怎么着穿着还挺宽松的,我把你养瘦了?”
余棠:“是你胖。”
“……”段汀栖顿时拽了拽她的衣领。
余棠笑一声,捞起她的手往兜里一揣,打量着不远处一片从人工种植园蔓延过来的竹子:“我是瘦了一点,但是是最近住院住的没吃上好吃的,不是你养瘦的。”
她说完,忽然牵着段汀栖走到几株竹子旁,大致挑了挑后,手中银光轻轻一闪,削断了一根最细的。
“走,带你玩个好玩儿的。”
余棠刚低头说完,手中削干净旁枝的细竹竿又一分为二,顶端的一部分像标枪一样,嗖地从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溅到水面上漂浮了起来。
段汀栖还没眨完眼,就感觉腰身被轻轻一带,整个人燕子抄水似的从平地一掠,转瞬就踩上了竹竿,片刻的荡悠后,开始随着流淌的河水缓缓漂流。
“宝贝儿,你怎么连这个都会?”段汀栖低头望着脚下的水面,几乎感觉两人就像一叶扁舟,在宽阔清澈的河水中心随波浪起伏。
以前还真不知道,这人的脚下轻功丝毫不逊色手上功夫。
余棠瞧了瞧她的表情,轻笑了一声:“搂着我的腰,抱紧点儿,一会儿掉下去了。”
段汀栖乖乖伸手一环。
“这是跟我七叔学的,类似于一种黔北民间的绝技,叫独竹漂。”余棠把玩儿着手中另一截竹竿,轻轻转了个旋,“但是我七叔用一根柳条也能漂,我不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