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琛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边,商龙杰说的话他更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眼皮越跳越烈,就是手指也开始不自觉的发颤起来。
心里的不安感愈强。
他蹙眉,把手里的杯子一齐放下,“有事,走了。”
“哎?”商龙杰追上去,“你喝酒了怎么开车!去哪,我送你。”
林伯琛拒绝,“只喝了一杯。”
商龙杰觉得他状态不对,但追出去的时候人已经没影了。
“什么事,走那么快?”
林伯琛回公寓路上,给叶蕙之打电话,没人接。
他急步上了电梯,大门还是他走的时候关上的,他的钥匙落在车上,按了好几回门铃,都没人开。
她走了?
林伯琛开始拍门,喊叶蕙之的名字,屋里静悄悄。
他懊恼的折下车库拿钥匙,再上来的时候,边开门边打叶蕙之手机。
手机铃声蓦的在屋子里响起。
林伯琛动作顿了顿,他轻关了门,开了灯,才发现她的手机落在沙发上。
“叶蕙之?”
屋里他之前回来的时候就没开暖气,现在更是没人开,冷冰冰的,他的声音在屋子里荡了荡,最后消散,没人回应。
叶蕙之的房门关着,从下面的门缝可以看到是开着灯的,她在。
林伯琛心稍松,但很快又微恼的蹙起眉头,他侧身单手敲门。
“叶蕙之,开门!”
……
无人应。
林伯琛抬眸看了眼眼前关得死死的门,又敲了几回,最后有点不安,直接伸手去扭,才发现房门已经被反锁。
林伯琛有点急了,抬手又急敲了几下,最后干脆后退,抬脚,直接把房门给一脚踹开。
房间里开着灯,但是没人。
林伯琛走进去,边走边叫人。
次卧就那么大,他一眼就可以看尽。
卧室门是磨砂玻璃的,可以看到里面看着灯。
林伯琛望着浴室门的时候,心突然猛地咯噔了一下,他瞬间想到什么,这回连想的时间都没有,迈步就急跑过去,将浴室门的门柄扭了又扭。
也是锁的!
林伯琛蹙眉,又是一脚猛踹。
浴室门啪一声,瞬间被踹开。
看到浴室里景象的林伯琛,身子猛地一僵,浑身血液都好像在那一刻瞬间停止流动,脑子嗡的一声,片刻的怔神,整个人空白一片。
满入眼的红,躺靠在浴缸边的叶蕙之,被水润湿了发,唇色发白的合了眼,头斜靠在浴缸边上,右手伸入浴缸里,浴缸里淡红一片的水,溢满出来,在她周身晕开了一片刺目的红。
林伯琛大脑空白,双腿猛地一软,在他要迈步进浴室的时候,直接趔趄了一下。
他白着脸冲过去,揽着叶蕙之进怀里的时候,抬手在她冰凉的脸上拍了又拍。
“之之?之之?叶蕙之!?你醒醒!醒醒!”
“……”
回应他的是一室寂静。
她的脸已经惨白到无丝毫血色,躺在林伯琛的臂间,她身子的重量沉沉又无力,毫无生机。
林伯琛慌了。
慌到哑了声音,他抖着双手将人一把抱起,疯一样的往浴室外冲。
车速已经是能跑的极限了,林伯琛单手搂着叶蕙之,不断的跟她说着话,对方却从始至终都只是昏迷在他臂间,没有一丝的动弹。
她手腕上被他包了厚厚几层的医用纱布,但是此时,血红泛出。
他里面的白色衬衫,也早已被她身上的血迹蹭的红色斑驳。
犹如被血泊包围一般的叶蕙之让林伯琛慌乱失措到了极点!
林伯琛!你个混蛋!你早该想到!
最犀利的那把刀,最后是由他递过去的!
此刻的林伯琛恨死了自己。
私人医院的急诊室外,林伯琛满身血迹的守在门外,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那么多,匆匆忙忙,他却连询问的勇气都没有。
医生最后出来巴拉巴拉跟他说一大堆最终也许会出现的最坏情况,然后让家属签字的时候,林伯琛犀利的抬眼望向他,“她没有直属亲人,只有我,能不能签?”
他是临时送人来的,慌到连事先打招呼的念头都没有,对方不知道整个医院都是林伯琛的,只当他是普通人,公事公办的模样直到让人牙痒痒。
院长带着一大帮骨干医生急匆匆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青筋爆突,情绪到达极点的林伯琛猛一脚踹开旁边椅子,拽着人衣襟让人赶紧滚去救人的嘶吼盛怒模样。
急救了一晚,林伯琛等了一晚。
没人知道,那一晚,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林总。”
VIP的休息间,是院长亲自站在林伯琛的面前,而林伯琛手里拿的正是叶蕙之的病历报告。
过了一晚的林伯琛,仍旧穿着昨晚血迹斑驳的衣服,甚至都没来得及去洗一把脸,他目光定定的落在那份病历上,紧抿了很久的唇,冷冷的开合。
“什么意思?”
院长咽了咽口水,“就是……就是,叶小姐,她之前怀过孕,做过堕胎手术……”
第33章
好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一条很长很长的白色混沌长廊,云里雾里的,身子都是飘虚着的,她一直在走一直在走,但好像怎么都走不到头。
长廊消失,后背被什么猛地揪住拿了一把,失重一般的天旋地转,她就彻底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她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嘴唇干涸,喉咙很痛,微张开的眼只有一条缝的视觉空间,入眼的白墙,以及墙上的那扇钟。
熟悉又陌生的消毒水的气味灌进鼻腔,她有了嗅觉。
现实的冰冷感入侵,她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被人拽了回来。
眼睛是虚的,双手是虚的,双腿是虚的,整个身子都是虚的。
左手吊着点滴,右手的手腕痛软,她想要动动身子,发现用了很大的力气,也不过只是微微的偏了偏视线。
她僵住了。
因为看到了床边坐着的男人。
他换了衣服的,就那么安静的坐着,有些丧气有些颓靡。
他像是被抽掉过多的力气,整个人瘫在那,安静的犹如一尊雕塑。
颓丧的雕塑。
他半垂着眼,头发垂着,露出的也只有大半张脸,但光是那半张脸,叶蕙之都能看到他嘴角以及脸颊上的淤青。
她想蹙眉,但最后发现,她连这个蹙眉的表情都做不出来,她过于虚弱,弱到好像只有一丝丝的喘息。
她微偏着头,视线落他脸上的伤处,张了好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怎么……了?脸……”
出了声叶蕙之才发现,原来她的声音竟然哑成那个样子,就像七八十的老太太,干瘪又无调。
昨晚的事没有人提,躺在血泊中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叶蕙之。
林伯琛没看她,他的视线下落在她包扎好的手腕上。
他的唇同样干涸得发白,他僵了好久,最后出声的时候,身子也跟着动了动。
“你走吧。”
“……”
“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
他只说了这么两句话,然后起来,转身,慢着步子一步步走出病房,轻声把门带上,留下叶蕙之一人。
她沉在他那两句话里,怔愣,错愕,震惊,她惊讶,但是她面上没有表情。
或许是她昨晚的举动终于让他倒足了胃口,恨不得她赶紧走。
谁知道呢。
叶蕙之动了动手指,头又慢慢的转正,她望着顶上的天花板,白花花的一片,竟然也一点点的变得模糊。
她没有眨眼,但是两边却多了泪痕。
林伯琛往外走,一路上无数人停下来弯腰跟他打招呼,他视若无睹。
车子就停外面,没有司机,他亲自开的车。
车子一路驰奔,最后在随意的一个路边停下,他摇下车窗,抽出了一支烟。
点燃。
他手机一直在响,留言无数。
他面无表情的点开,一条条的任由手机自动播念。
秘书长:林总,您什么时候回公司?很多合作方和投资方要求要见您,行程安排不过来。
秘书长:林总,很多老董事都来了,要见您,徐总在接待。
助理:林总,董事都来了,如果看到讯息,请尽快回复我。
徐总:林总,全公司都在找你,情况紧急,请速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