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真爱,我不择手段,强取豪夺,你是不是很恨我?”
“……”
“但是恨也没办法,因为你们都没有我强大,这个世道,弱肉强食,要怪就只能怪他不够强大。”
“……”
他越逼越近,叶蕙之下意识的后退,林伯琛将她抵在死角,视线下垂,落下她手里捏着的文件袋上。
叶蕙之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想握紧,但慢了一步,林伯琛早已从她手里抽走。
叶蕙之瞳孔猛地放大,伸手想去抢,林伯琛后退两步,轻易躲过,当着她的面就打开。
“不要!”叶蕙之哽着哀求,“还我!”
林伯琛不管不顾,抽出的东西他不过只看了一眼就塞回去,在她面前举起来,冷冷笑了,“这个东西,我这有比它详细十倍的,你想要,求他,还不如来求求我。”
“……”
震撼跟打击今晚是一个接近着一个砸她头上,叶蕙之再一次的身子发僵起来。
他什么都知道,却唯独将她瞒在鼓里,然后高高在上,就像在看一个小丑表演似的,时不时的露面冷笑一番。
她心底最不敢去碰的那一块东西,在他嘴里是最轻飘飘的嘲讽。
叶蕙之觉得浑身发冷,冷到连嘴唇牙齿都在发颤抖动。
林伯琛却仍旧沉浸在她跟骆俊潮私会的愤怒里,愤怒冲垮了他的理智。
“怎么,失望了?你是不是特别期待你的亲生父母特别有钱,至少能够满足你对金钱的渴望?”林伯琛把文件袋扔到一旁,“那你恐怕真的要失望了,他们不仅没有钱,而且比你养父母还要的没出息,在最偏远落后的山区,过着最贫穷又没盼头的日子,因为重男轻女八百块就把你卖了……”
叶蕙之突然蹲下捂着自己的双耳,眯着眼摇头,“我不听!你不要说了!求你不要说了!”
“怎么,期待落空了吗?”他同样单膝蹲下来,“你要是想去看看,我现在就能带你去,不过你去了也认不到什么亲人,他们早已全不在了,后来他们生了个男孩,不过可惜,一场事故,全没了。”
她绝望得瑟瑟发抖,林伯琛一番看似畅快的话说完,心口却如同被针扎一样的痛苦,他望着蜷缩在地上发抖的女人,颤着手指尖,一点点慢慢起身,他逼着自己不去看她。
“叶蕙之,除了我,还有谁对你那么好过吗?”叶蕙之埋着头,自然也没看到林伯琛眼角的微润,她能听到的,都是来自于他最深的言语凌迟,“不过可惜,像你说的,我对她好的那个叶蕙之也都是假的。”
他迈了腿要走,裤脚却被叶蕙之的小手颤着扯住一小块,余光里,林伯琛看到她泪湿的一张小脸抬起,声音模糊。
“你是不是很恨我?”
他咬牙,低头,“我不该恨你?”
“……”哭红了脸的叶蕙之望着他,突然就笑了下,比哭还难看,“是不是我死了,就可以弥补了?”
林伯琛眉头重重一蹙,“叶蕙之,你的命有多值钱?”
关门声不重,落在叶蕙之心坎上,却重似千金。
她被他关进了绝望的万丈深渊,里面空洞又冷寂。
她的命确实不值钱,一点也不。
第32章
叶蕙之从来都不信命的。
什么幸运女神,什么上天眷顾,她从来都是不屑。
这些东西如果真的存在,那她肯定是被遗落在上天的名单之外了。
她只信自己。
所以她觉得自己性子一直都是薄凉的,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毕业的时候,她都没有太多离别的伤感,不会哭也不想哭。
大三暑假她经人介绍去到一家培训机构做兼职教师,临走的时候,学生神秘的给她举行了一个离别Party,各种才艺上台“告白”的学生一堆,收到的信都有一沓,但是叶蕙之心里全程淡定无澜。
叶蕙之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病。
林伯琛说的对啊,除了他,好像真的没有谁对她那么好过了。
她会对他撒娇,痛了会对他哭,开心了会对他笑,饿了,林伯琛会把饭都捧到她面前,吃水果全都会一一切了或者剥好,散步会牵着她的手塞进自己口袋,脚酸了会一路将她背着回去。
叶蕙之唯一的小公主待遇,只在林伯琛那里体验过。
他把她捧在了心尖上。
她却将他伤到血泊里。
她的命的确不值钱,她什么都没有,来时赤。裸,去时空空。
要是有一天她真的死了,恐怕也不会有人为她多停留一会吧。
如果告诉了父亲,可能他连过来看一眼都不会。
她是所有人的累赘,在很早以前她就是一个人了。
生死都由她自己。
叶蕙之在这一晚的这一瞬,万念俱灰,绝望到了极点。
她好像被挤进了一道很深很深的极渊,里面盈满了灰跟黑,伸手五指,皆不可见,混沌一片,心如死灰。
叶蕙之窝在沙发角好久,双臂抱着膝盖,头埋在膝间,眼睛是红肿的,脸上湿意淋淋。
她的哭是无声的。
屋里寂静一片,起身的时候,双腿都是麻的,叶蕙之趔趄的撑着沙发站起,她脱了鞋赤着足,不觉得地板有多冷。
她已经不哭了,只是脸上还挂着泪痕,面上是没有表情的。
进了自己的房间,把灯都打开,进浴室,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片刻,镜子里的人即使哭花了妆,双眼红肿,也仍旧是美的。
未见过面的亲生父母什么也没留给她,唯一给的就是这张漂亮的脸蛋,但是可惜了,长错了人。
叶蕙之垂眸,打开水龙头,低头,双手鞠水往脸上扑了又扑,她卸了妆,洗了脸,用毛巾擦干之后,精气神像是好了不少,除了眼睛的红,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了。
次卧浴室也是有浴缸的,只是叶蕙之很少用,今天她特意给浴缸都放了水。
等的时候,她干脆直接坐在了浴缸旁边。
她思绪很跳脱,想起中学放晚修之后走过的那条灯光明暗的街,下过雨之后,布鞋总是会湿,家里没有多的,她回到家洗澡之后就蹲着把鞋刷了,再用吹风筒吹干,然后等到生日的时候,母亲就给她送了鞋子。
再小点的时候,七八岁吧,还是过生日,正好是周末,母亲要上班,但是叶蕙之生日那天还是请了半天假,叶蕙之就端着小凳子坐在家门口,记忆里回来的母亲,手里提着个篮子,里面装了一只活鸡,一把蒜苗一把芹菜。
芹菜叶摘下来,母亲给她用手指一支支的夹起,然后用绳子给她做成毽子。
跟林伯琛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情人节,他买了一条项链,那天两人出门玩了一天,回来的车上叶蕙之靠在他肩上睡着了,林伯琛拿出项链很小心的给她戴上,想着给她个惊喜。
其实那天,叶蕙之在他还没戴上的时候就醒了,偏偏眯着眼装作不知道,等到下了车,她摸着项链,装作很是兴奋的抱住了他。
林伯琛满足得像个孩子。
叶蕙之对这些过于浪漫的方式其实是没有太大期待跟感觉的,但是那天,她的确心里也欢喜。
有人能够把你放心上,本身就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
但是幸福是一种感觉,它不是永恒不变的,它长着一双很长很长的腿,稍不留神,它就跑了。
叶蕙之知道,属于她的虚幻幸福,早就走了。
林伯琛恨她,甚至厌恶。
她觉得对不起林伯琛,但是她在他面前说不出对不起三个字,这三个字,谁说都可以,唯有她不配。
她怎么说都显得做作又矫情。
永远消失,或许才是对的。
永远消失,或许才是解脱。
水已经放满了,叶蕙之关了水,眼眸垂下,手摸到旁边一直放着的那把水果刀。
过程其实一点也不痛。
真的。
叶蕙之没有了痛感,她一点也不觉得疼。
林伯琛的眼皮一直突突突的跳,商龙杰拦下要继续给林伯琛续杯的侍者,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
“别喝了,项目的事我听说了,竹君也问过她爸爸,局面也不是不能挽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止损,停止再投钱,这个项目是个无底洞,骆家现在肯定笑死了,要不是你当初非要揽下来,以他们家的实力,现在估计会被逼得想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