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感觉这个世界不会有爱了。
时间溜走得很快,第一节晚自习转眼便过去了三十分钟。
再有十五分钟就该下课了。
九月的桂花香气在夜晚来得尤为浓,窗外偶有丝丝小风吹过,阵阵的花香顺着半敞开的窗户悄然飘进教室,也飘进温茶茶思绪不宁的心底。
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动作流利地将黑色签字笔在手中转着,弧度像是转开了一朵花。
越想越心烦。
火箭班的班级秩序很好,教室里静悄悄的,大家埋头看书的看书,做题的做题,温茶茶甩了甩脑袋,刚想拿出数学错题集来整理一下,旁边教师办公室却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她立马坐直身体,屏了屏呼吸,竖起耳朵。
走廊上传来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前面那人的步子频率声和那串常年挂在腰间叮叮当当的钥匙碰撞声由远及近,她心中了然,听着极其熟悉,十有八九是他们九班的班主任贺平。
而后面那人,走路的声响是比较轻的,步子频率听着也很陌生,她不知道是谁。
喉头发紧,呼吸变得越发小心翼翼。
是他吗?
来不及多想,那一前一后的身影已经经过九班后面的窗户向前门走去。
即使走廊上的灯光比较昏暗,但她双眼还是清楚地透过玻璃,看到那个走在贺平身后,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暗红色的前门被缓缓推开,贺平最先走进来。他冲门外招招手,两秒后,那抹并未紧跟着、隐匿在黑暗中的人影终于轻抬一只脚,搬着一张铁质新课桌走了进来。
温茶茶呼吸一顿,放在桌上的十根手指毫无节律地点按在桌子上,视线跟着那人的行进路线最终停在讲台斜下方。
随着课桌桌脚接触水泥地面,在安静的教室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垂眸的男生抬起头来,正脸终于没半点儿遮拦地暴露在白炽灯光下。
安静的教室开始躁动起来。
第2章
但引起躁动的主角却面容淡漠。
他目光平静的在教室下方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中扫过,眼皮一掠,在空中的某一处停下,双眼聚了聚焦,而后又淡淡移开了。
他站得笔直,穿一件白色宽松卫衣,黑色长裤,墨色书包挎在一只肩上,不长不短的黑发看着干净清爽,在清冷灯光的照射下仿佛透着隐隐光华。
教室里持续地窃窃私语,不少女生都在对讲台下方的男生指指点点,温茶茶看着章俊从过道走到她身旁的位子坐好,听见他颇为自恋地说:“这男生长得还不错,不过跟我比,还是差了那么点儿。”
温茶茶忍不住翻白眼。
“大家都安静一下啊,我说个事。”
贺平双手撑在讲桌上,一双不那么有神的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在班上左右扫视两圈后,见大家都慢慢安静下来了,这才指了指站在讲台边的男生:“这是咱们班新来的同学,叫薛英桥,从外地转学过来的,从今天起就是咱们班的一份子,你们的同学了,大家平时多关照一下啊。”
话落,贺平指了指姚海云旁边的空位:“薛英桥,二组最后一排那儿还有一个空位,你先坐过去吧。”
虽是最后一排,但他前面的章俊和温茶茶可都是班上的尖苗苗,近朱者赤,坐那儿一点儿也不差。
温茶茶心脏扑通跳个不停,转笔的手变得迟钝起来。
安排完这些,下课铃正好响起。
教室里的氛围越发活跃。
薛英桥抬着新课桌向二组最后一排走去,温茶茶垂在桌子底下的一只手不自觉紧了紧,整个教室的目光此刻都在他身上,大家因他的到来躁动不已。
经过倒数第二排时,温茶茶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薛英桥察觉到她的目光,扭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温茶茶鬼使神差的没有马上躲开。
和之前一个在讲台前,一个在倒数第二排时的远距离对视不同,此刻两人之间仅隔着一个章俊,距离近了,感觉天差地别。
她能清晰听见自己如乱鼓般的心跳声。
章俊左右看了看两人,突然伸手在空中一抓,哈哈两声,活像个二傻子。
在笑声中,温茶茶表情淡定地移开了视线。
“新同学你好啊,我叫姚海云。”
姚海云热络地介绍起自己,一张肉嘟嘟的脸笑得眼睛缝儿都没了。
薛英桥看他一眼,点点头,淡淡应了声。
介绍完自己,姚海云又非常热心地向薛英桥介绍起其他人来。
他拍了拍章俊的肩膀,大嗓门道:“这是章俊,俊哥,咱们班的班长,你没来之前他还是咱们班的班草呢。”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你来了,他就被挤下去了。
“嘿!怎么说话呢,你当我耳聋啊?当着我的面儿说我坏话你是不是又皮痒痒了?”章俊扬起右手,捏成一个拳头,作势就要揍他。
“别别别,咱这也是实话实说啊,对吧,茶茶姐?”姚海云怂怂地护住脑袋,身体往后缩,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样。
温茶茶坐得笔挺的后背一僵。
薛英桥和章俊不约而同看向她。
“说啊茶茶姐。”姚海云将炸弹丢给了她,立马切换成看热闹模式。
这要是平时也就算了,她不是喜欢吞吞吐吐的人,该是怎样就是怎样。
可现在情况有点不同。
“呃,这个嘛,我觉得……”她犹豫着开口。
但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犹豫不决的声音就被一个清朗嗓音打断。
“这卷子还有吗?”
薛英桥指了指姚海云桌上的数学试卷,刚一路走下来,他发现很多人的桌上都摆着这个,应该是后面上课时要讲的。
他看一眼温茶茶,那人始终给他一个背影,说话时眼睛一直平视前方,白皙的侧脸在亮晃晃的灯光下看着有点冷淡。
看她挺为难的,答案是怎样,其实他并不在意。
姚海云拿起自己桌上的数学试卷一看,冲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卷子还有没有。”他说着推了推今天有点儿反常的温茶茶,“她是咱们班的学习委员,这种事情你可以问问她。”
薛英桥点了点头,没说话。
温茶茶深吸一口气。她是学习委员,同学有事,还是新同学,那她不能装视而不见。
那卷子明天确实要讲。
她转过头去看着薛英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薛英桥是吧,你先等一下,我去办公室看看这卷子还有没有。”
“嚯”地站起身,温茶茶朝教室外走,扎在脑后的长马尾随着她走路的幅度轻轻摆动起来。
薛英桥看了看,直到那抹人影在窗外消失,他才垂下头,将桌柜里领来的新书一本一本小心翼翼地码放整齐,又将书包里的一些文具拿出来放好,而后靠在墙上,闭着眼,脑中像电影倒带一样,一帧一帧地回放着他与她这短暂的重逢时光。
她在装不认识他。
可她的眼睛出卖了她。
这装作不认识他的演技,只能给九十分。
想到这里,薛英桥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
温茶茶从薛世康那里找来了最后一张被折叠过,有些发皱的数学卷子。
“只能凑合一下了,薛老师说只有这一张了。”她将卷子放在薛英桥桌上。
薛英桥看了看,只轻声说:“能用就行了。”
然后他从桌柜里拿出笔开始做,脊背挺直着,白色卫衣的袖子向上卷了些,露出两截白皙的手臂,低垂着眉眼的模样可认真。
一连好几道选择题,他都只是看了一眼,搁在一旁的草稿纸动都没动,就在心里快速得出了答案,手一动,毫不犹豫写下了选项。
还是记忆中那个厉害的学霸少年郎。
温茶茶看了会儿,收回目光刚坐好,上课铃便响了。
晚自习第二节和第三节都是班主任贺平的课,他要讲分班考试前考过的一张语文试卷。
“刚分班,我知道才来咱们班的一些同学都没有,大家就和有的人一起看看啊。”贺平说。
九班现在大多数还是原班的人,两两相互看,只多不少。
温茶茶和章俊还有姚海云陈超,都是原先班上的老人。陆续有人将卷子拿出来,翻得唰唰响,温茶茶微微偏头向斜后方瞄了眼,余光瞥见姚海云已经找出了自己的卷子,热情地摊在他们两人桌子中间:“来来来,咱们一起看,我的字有点丑,你别嫌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