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穿搭没怎么学会,倒是挑出来人家不少毛病。
这个模特眼睛太小,这个模特不够高,那个一看长得就不是好人……
方二爷得出一个结论——当模特的长得都丑,苏晓不算。
审美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方二爷对着攻略折腾了半个多月,好不容易挨到到过年,过来领发财红包的员工一脸黑线——方老板,依旧没能把老三件换下去。
方老板的审美,大概没救了吧。
可惜方二爷觉得还不错,苏晓嘱咐过他:这样挺好的,她喜欢。
于是美滋滋的去苏晓家接苏晓来过年。
苏晓下楼看见靠车而立的方二爷,刚想感叹一句:老东西可真他妈的帅啊。再往下一看,老东西穿了一件更老的东西。
“方仲逸,你这衣服?”
方二爷展开手臂,颇为自豪地给苏晓展示了一圈:“怎么?不好看啊?这是当年我妈给我结婚准备的。”
苏晓连连点头道歉,反正是没听出来真有歉意:“对不起,对不起,民女冒昧了。”
方二爷倒是不在意:“上车吧,”说着帮苏晓打开车门:“这样式我也不喜欢,但是好歹有个意义在。”
苏晓把大衣扣一解:“那完了,我没穿你送的那件。”
“嗯。过一阵再给你做一件,那个不好看。”
“好看,只是不适合我。”我做不了方大少奶奶。“等有合适的人,到时候,我送给她。”
“给你的,别往外送。”
“嗯。那你到时候给人做吧。”
“不给别人,我做的衣服都只有一件。给你的——同系列也不做。”
“为什么?我第一无二?”
“不是,是她们配不上。”
苏晓看见方二爷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的蜷缩了几下,然后似乎在掩饰什么一样曲起来,在方向盘背面跟着突然响起的哼唱敲了敲节奏。
苏晓的视线不自觉的飘向窗外,今天已经是大年三十了,街上三三两两的人,手里提着点零零碎碎的东西,估计是准备团圆饭的时候才想起家里少了东西,然后匆匆买回,她在家和爸妈一起住的时候也这样。
她听着耳边的哼唱声越来越小,转过来问了一句:“哼的什么?”
方二爷好像就等她问一样,脱口而出:“花好月圆。听过吗?”
“没有。还挺好听的。叫这名字的曲子太多了,都没你这首好听。”
方二爷被苏晓一句话鼓励到了,直接清清楚楚地唱出来,只是好像不大适合车里头。
这曲子太温情。
苏晓也没打断他,他没来由的相信,唱曲跳舞,笑骂调情的才是真正的方仲逸。
他最迷人的时候,她还没见识到。
方二爷大概不知道再好听的曲子听多了也是会疲劳的,他开车载着苏晓横跨上海两个区,下车的时候,苏晓已经会唱了。
“方仲逸,你再唱这首歌,我就咬烂你嘴。”
“怎么咬?来,让二爷试试。”方二爷笑着把苏晓抵在门口的石柱上,附身就要亲下来。
苏晓自然不肯让他得逞,头偏向一边躲过去,一口叼住了方二爷的脖子。
方二爷的咽喉落入苏晓口中,不敢大声说话,嗓音低沉着:“商量一下,能不能先进屋。”
苏晓感觉到方二爷的喉结上下滑动,但都没逃出她。她心满意足地松口在上面亲了一下:“老东西。”正要拉着方二爷进屋,只觉得腰上一紧,方二爷从背后圈了上来,低头在她脖后一咬一亲,算是还回来了。
“小丫头,跟二爷可不能耍赖啊。”
戏谑又得意的神情让苏晓忍不住笑了。
方二爷一背手,大摇大摆地跨上台阶,进屋去了,嘴里还哼着:团~圆~美~满,今朝最~
苏晓第一次知道,男人都是孩子,多大的男人都是孩子这话不是哄人的。
幼稚!
对面出来丢垃圾的大妈的笑声已经传入她的耳朵了。
还有更让人无语的在屋等着她。
苏晓也不知道一整个腊月她们家这位方大爷都干嘛去了,对联没有,灯笼没挂,团圆饭食材也不买……
“二爷,您这样还花好月圆呐?还团圆美满,今朝最呐?”苏晓学着二爷的腔调唱了一句。
方二爷好像苏晓在夸他一样,笑得更开心了,颠颠跑到二楼书房,拿了罗里吧嗦一堆东西出来。
“笔墨纸砚,什么都有,二爷给你写一对联。来,晓晓,研墨。”
苏晓无奈地应了一声,乖乖过去研墨。
“二爷,我觉得,自己像是你的使唤丫头。”
“哈哈哈,使唤丫头不行,你能是通房的。”
“啧。”苏晓作势要摔他的墨锭。
“哎哎哎——少奶奶,您小心点。”方二爷接过她手里的墨锭:“怎么,现在觉得我讲话难听了,你在教堂跟我说的,不就这意思吗?”
苏晓没想到方二爷能大过年的说这个,愣了一下没接上话。
“你睡我这么长时间,睡完就跑,你……”
“喂!妈,明天我回家一趟,带个人回去。”
方二爷蘸好墨刚要落笔,一个豆大的墨汁直接滴在了红纸正中间。
“男朋友,今天在他这儿过年。”
苏晓后面又和家里讲了什么方二爷已经听不见了,四肢八骸的血液全部涌上头,飙升的除了血压应该还有点别的什么,可能是那点微不足道的委屈:“苏晓,你……不再考虑考虑吗?”
“还考虑什么?不许考虑了!苏晓桐,明天就把人给我带回来,带不回来你也不要回来哇!”
苏晓这些年身边的人换来换去,一开始苏妈妈还会问一问,后来发现问了也记不住,就干脆不问了,这丫头突然坦白说交了男朋友还要带回家去,苏妈妈觉得一定是她爸她们两个烧香拜佛起作用了,在电话那边又喊了一嗓子:“老苏,快给菩萨上柱香,明天带她们去庙里还愿啊!快点,别看雪了,看什么雪,那死丫头明天要带人回来了。”
苏晓没听她妈后面又喊了什么,把电话挂了,拉出方二爷手中墨都快滴干了的毛笔,指了指窗外:“方仲逸,你看,下雪了。”
方二爷顺从地看向窗外,握住了苏晓的手,另一只手揣在口袋里摩挲这什么东西。
苏晓瞟了他一眼:“拿出来吧,狗狗祟祟的。”
“我……本来想,晚上给你的。你这丫头,怎么又耍赖。”
“就耍赖。”苏晓伸出手去准备接,方二爷却拉过她的手,直接给她戴上了。
“我也耍赖。”
根据那个口袋的大小,苏晓也猜出是个手镯、项链一类的东西,但没想到是对老玉镯子,她今天要是穿了那件端庄的旗袍,现在就是活脱脱一个方大少奶奶。
唉,还真是他们家方仲逸的风格,够古董。
“传家的,只给媳妇戴的。我爸妈走得早,没机会给你亲自戴,媳妇茶也没喝上一口。以后……就多孝敬我吧,哈哈哈……”
“???”这老东西,这种情况下还能开这种玩笑?
“方仲逸,为了占我便宜,连我公婆都豁的出去!你也太狠了。”
“你公婆?诶?没有改口红包啊。”
……苏晓本想说晚上一起结,但是总觉得方二爷预设的这个伦理关系,让她难以启齿。
方二爷乐得对联也不写了,红纸上挂了两个墨点就贴出去,然后哼着小曲去厨房准备团圆饭了。
苏晓对着门口两个大墨点对联深深地叹了口气。
天灰蒙蒙的,地上却白的刺眼,上海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雪了,今年的雪可能是要把前几年的都补回来。
方二爷做都是他拿手的家常菜,但是因为什么都没准备,等饭菜上桌的时候,两个人已经饿得顾不上品味了。
苏晓爱吃辣的,但是肚子没底之前,方二爷不让她动,说饿急了吃辣的会胃疼。
苏晓急不可耐地灌了自己一大口热水,以示自己独自已经有底了,一筷子下去夹了一大口红彤彤的肉片,没等离开菜盘,就被二爷一筷子打掉了。
“方仲逸,你是除了我妈以外第一个打掉我筷子的人。”
“那真是荣幸之至。”方二爷把那筷子肉都加回了自己碗里。
“……”
这场景,太像小时候在家里的感觉了,当时的苏晓桐又乖又怂,现在的苏晓也只能乖乖地就着清淡的小炒吃了半碗米饭,才慢吞吞地伸手加了一片肉片,拿走前还抖了抖上面的红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