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从来没正式接触过节目制作……”
“所以不是才需要实践下嘛,没有流程上的概念,你怎么写方案?也正好搭上了节假日,你去试试吧。”
“呃……”
“这是做正事,不管陶总什么时候回来,你都是要继承南山影视的,你……”说着安娜示意性地把视线落在陶悠然的笔记本上抬了抬眼眸。
“我懂我懂,我会先做好正经事的。”
陶悠然再次慌慌张张地合上了笔记本,尴尬又撒娇般地拉着安娜的手臂晃悠了下。
“唉……你也要快点成长起来啊……”
几日后,陶悠然和父亲公司的一众工作人员安全抵达了日本。
临近中午才入住酒店,把一切收拾妥当后,便捧着一盒泡面,给许墨发去了消息。她并不知道许墨在什么方位,当然也并不是很想突兀地去打扰对方,于是带着既期待又惴惴不安的心情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复。
此时的许墨却身处一家偏僻的电影院里,播映的片子许墨并不是很用心在看,只是在看到影片中的一个男人被一辆黑色的车快速重创下,艰难说出“反正背叛者的下场就是这样”的时候,他抬眸将视线转向前两排与他斜角的宫野志保。
昏暗的电影院里,他也不能从她模糊的背影里读出什么信息来,但却是明白,宫野之所以来看这部片子的心情。生于暗影之中,却最终还是却步在更深的黑暗之前,甚至陡生而来的退意愈发强烈,念头渐渐占据脑海,然而,都还不是时候。
电影落下帷幕,暖色调的灯亮起,宫野志保起身,还是精准地回眸将视线落在许墨所坐的位置。此刻许墨并没有迅速离场的打算,甚或是说没有躲避宫野志保的意思,而是仍旧安定地坐在座位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宫野志保,温和而歉然地一笑示意。
待宫野眼神确认,他才缓缓站起身,往最外边的方向移步,直至走到宫野志保面前。宫野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与他并肩而走,向放映厅外走。
“是不是我看了什么样的影片,你都需要汇报?”
“不,这只是我个人好奇而已,抱歉。”
“呵……”
“我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宫野志保不由地看了许墨一眼,身边的男人收敛起所有的神色,那双紫色的眸子又迷离又深沉,酝酿而出却是晦涩不明的感觉,她大抵是能猜透男人内心涌动的情绪,甚至说是计划,然而,太难了,她不是有足够能力,或者说是胆量搭伴于他,去反转去颠覆,而且,现在的他,也不足以。
走出电影院,他们分别打开了手机,也都分别对收到的消息变了变神色。
许墨收到了两条,一条当然是来自陶悠然告诉他自己在日本的消息,还有一条是来自安娜的:
「许教授,悠然在日本,第一次参加节目制作,还望您能多加照顾。」
许墨沉了沉目光,想到那个虽有点冒失却又不会失大体的明媚如阳光般的女孩子,还是忍不住泛起了笑容,只是那么一刹那,意识到宫野志保还在一边,便有收了收笑意,看向正在读短信,却有些凝重的宫野志保。
宫野收到的消息不是别人,而正是她的姐姐宫野明美发来的,只是说了想和她见一面,宫野志保却觉心下很不安。回日本之后,她被Vermouth带着去过另一个秘密基地,偶然之下和明美有一次碰面,然而太过仓促,她们总归是没能好好聊上天,就被各自该要接洽的事务打断了。
而这一次,明美却突然主动邀约碰面,让宫野觉得这仿佛是一次不同寻常的会面一般,心跳有些加速,宫野志保企图将思绪里那些不和谐的念头都晃走,然而太多微妙又不妙的预感纷纷而至,像是意味着……
“江户川柯南?”
宫野志保和宫野明美相约在一家人空空落落的咖啡馆里,相视对坐在一个角落的卡座,志保蓦然听得明美提及了一个令她陌生又觉得怪怪的名字。
“嗯,就是上次我跟你碰上说起的那个戴眼镜男孩。你那时不是说为了什么人,要到米花镇的什么人家里吗?”
“工藤新一。”
“没错,他就住在那附近的一家侦探事务所里。我总觉得他与众不同,虽然是一个小孩子,但却出奇地冷静。好像特别成熟。”
闻言,宫野志保心下一沉,她怎么可能会忘记自己在试验APTX-4869的药性的时候,出现实验白鼠变成幼鼠的事,又怎么可能会忘记工藤新一死亡的事已经被自己盖棺定论了,江户川柯南吗?
自己知道便好了,她看了姐姐一眼,姐姐的神色诉说的仿佛只是一个好奇好玩的事情,似乎也并没有做任何的联想,这样便好,有些事,一些会给姐姐带去危险和麻烦的事她不能知晓,甚至,没必要继续这样的话题了。
而且,比之更重要的,是她想知道宫野明美的近况,还有宫野明美和陶先生的事,可是该怎么问呢?悄悄低眉环顾了下周围,咖啡馆除了她们俩,竟然没有其他人,但是她也知道,直接问,宫野明美也并不会告诉她。
她私心想要保护好明美,那同样的道理,明美亦如是。所以最后,宫野志保也只是有些焦急地打断了明美的话题,问到,
“姐姐别说这些了,你最近还好吗?”宫野志保沉吟了片刻,转了转音,轻声说,“我听说你最近情况不怎么好?”
宫野明美显然是没想到志保会这么问,愣了片刻,却像是定了什么心思一般,复而明媚地笑着说,
“你不用担心,一切都很顺利。倒是你自己,我才担心你,就别再做那些什么药了。”宫野明美边说着安抚志保的话,边拿起账单站起身,掠过宫野志保的身边,旋即又回头看着志保,动作一气呵成,语气却带着无奈和故作轻松,“快点交个男朋友才要紧。姐姐没什么好操心的。”
宫野志保在怔忡间,看着宫野明美窈窕的背影走向帐台,又走向门外,恰好与一个气质儒雅温和的男人擦肩而过,男人站立在咖啡馆门内,回首看了眼黑色长发飞扬的女子,眸光略一沉,旋即又迅速转回目光看下仍坐在卡座未回过神的宫野志保。
志保抬眸对上许墨的眼神,没有动弹,而是看着许墨走过来,她本微微搭在桌沿的手指向上延伸了一点,手掌覆在桌面上,想要借力站起身,却被许墨按住了,他一手覆在宫野志保搭在桌面的手背上,一手搭上她微颤的肩,略略弯了腰,轻声问,
“你没事吧?”
“没事。”
宫野志保缓了缓神,瞥头看向许墨:“你怎么会在这?”
甫一问出口,宫野就忽然想到了,兴许又是被这个人跟踪了。然而对上宫野一下子黯然又了然的眼神,许墨不由地笑了笑说,
“这次真不是跟踪你,而是恰好路过,嗯……”说着他又抬眸看了看卡座边上的落地窗,视线飘在马路对面的位置,发现只有来来往往的路人,便接着说,“在对面看到你好像和你姐姐在一起,就想着过来打个招呼。”
“你知道她是我姐姐?”
“不是只有你们可以调查我。”
“说的也是。”
“走吧,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许墨松开了搭着的手,宫野志保便站了起来,与其一起往外边走去,“我没有直接问出口。”
“什么?”
“姐姐与陶先生的事。”
“嗯……”
“Ares!”
“嗯?”
许墨不由地停下了脚步,看着宫野志保,便听得她说,
“其实,你是都清楚的吧。”
“我说过,做你想做的,但不包括知道你想要知道的,即使你猜到了什么,但不要去确认,这对你没什么好处,对明美也是,你明白吗,Sherry?”
“呵……我自己能回去。”说着便径直走在许墨的前头,留给许墨一道漠然的背影。
许墨暗自伤了伤神,他到底是不曾想这一切种种竟会走到这步田地,一切都变了,本只是一次B.S.计划里一次别有用心的合作而已,却不知时至今日,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漫漫无尽的黑暗里弥足深陷。
他再次转头透过落地窗看向对面,依然只有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过路人,深叹一口气,但愿那个小姑娘不要陷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