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黎明中【CP完结】(17)

这是让他痛苦的根源,而距离上一次提到这两个名字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们,来打扰你的生活了吗?”

“其实也没有,”闻辰易没有流露出一点情绪,“他们现在对我而言就像过客,我没有多少过往值得回想,所以……也没有多少愤怒或者悲伤。我已经跟他们说清过了,以后再也不来往。”

“只是……”闻辰易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落在水面的叹息。

“只是?”周医生没有打断他的话,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周医生,情况并没有好转,我又开始吃药了。”闻辰易轻轻晃着茶杯,茶水泛起波纹。

“我开始偶尔耳鸣,早上会头晕,没有力气,就像以前一样,没有安眠药很难入睡。”他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走在路上耳朵像隔着一层膜,有时候会弱化周围的声音。”

“周医生,你说我是不是好不了了。”

“你想过轻生吗?”周医生温和地问。

“没有,”他思索了一下,“这倒是很奇怪,就像我上次问您的,生活明明是一滩死水了,我为什么还不想死呢?”

听到这,周医生心里的担忧放下了一些,不急不缓地,声音像打在柔软的棉絮上:“其实你看,死亡并不能解决什么,它只是无法逃避时的选择。你愿意在一滩死水中活着,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就这一点,你已经不是过去的你了。”

“是吗……”闻辰易习惯性地用逻辑去分析,“周医生,其实我想过很多抑郁症患者思考的生命终极问题,最后结论都是人生本来就没有意义,我不知道所谓希望是什么意思。您看,我还是没有积极乐观起来,怎么算是变好了呢。”

“辰易,不是每个人的性格都要乐观才算好。悲观的人有悲观的活法,没什么是错的。当你接受一个悲观的设定并以此为底线生活,其实内心已经在跟自己妥协。”周医生慢慢解释,“你在慢慢重塑自己,虽然听起来有点悲哀,但这对你是件好事。”

“至于你最近的生理状况,我想可能是你身体的应激反应。过去的人和事再现,使你的身体本能的防御。尝试用不同的事物来转移注意力,说不定会有改善。”

闻辰易似乎不能理解,却依旧轻轻点头,沉浸在思考中。

周医生试着让话题轻松点:“对了,最近有遇上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闻辰易想了想,开心,这种情绪他已经很生疏了。

“有遇上什么和平常不同的新鲜事吗?”周医生换了种问法。

不同,就是打破一贯的生活规律吧,闻辰易想。

这倒令他好像想起了一个人,每次出现都是出其不意。

这个人前几天刚陪他去了监狱,还吃了顿火锅,火锅味道不错。

“看来想到什么了?”

“嗯,想到一个人。”

“能聊聊吗?”

“就是一个警察,工作认识的。”闻辰易回忆说,“之前有个案子他跟我有矛盾,老死不相往来那种,结果最近莫名其妙多了些接触。他最近帮过我,陪我去接闻久出狱,我们也差不多和解了,一起吃了顿饭,哦之前他好像还管闲事打了几个混混,帮我录了份证据……”

“看来你们交集不少。”

闻辰易顿了顿,没想到自己随口就说了这么多,神情晃动一下说:“大概吧,机缘巧合熟络了些,不过他好像跟谁都自来熟。”

周医生难得听闻辰易说这些:“挺有趣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闻辰易想了想:“就是那种一根筋走到底的人,不撞南墙不回头。”

“有什么优点吗?”

“有时候觉得他挺聪明有时候又蠢得可怜,除了武力值大概没什么优点……”

“你这形容倒是挺损的,听你这么说,你们是朋友?”

“只是熟人吧,算不得朋友。”闻辰易说。

周医生眼角带笑,没有表示质疑,“那你和他呆一块儿的时候,会有不好的情绪出现吗?”

闻辰易回想一会儿,神色不明地摇摇头。

“他叫什么名字?”

“陈既明,耳东陈,天已亮的既明。”

周医生装作不在意地在本子上写下这个名字,又在名字下面划了两条横线。

接下来的时间周医生给闻辰易做了一个轻度催眠。闻辰易是一个防备心重的人,不能通过深度催眠调节他的心理,所以周医生能做的就是让他放松下来幻想一个相对舒服的梦境,梦醒后使他的脸上稍稍多点生气。

半个小时后,闻辰易从催眠后睁开双眼,恍惚之间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对着灯光的双眼慢慢有了聚焦,脑袋还是呆滞的放空。

诊疗结束,周医生又递给他一杯茶,似乎是悄悄换了一杯,喝了有一点回甘,闻辰易笑笑不揭穿她的把戏。

临行时,周医生给了一些医嘱,跟他告别:“下次,你和陈先生一起来吧。”

闻辰易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陈先生是谁,表情微妙了一些。

“我想见见。”周医生笑着说。

闻辰易神色复杂,假装漫不经心:“我问问吧,他还不知道我有这病。”

周医生笑着说好,不着急。

闻辰易出门时望了望天空,云层遮住了太阳只露出镶边的微光,不见晴日却已在天亮之中。他满意这样的天气,用手指轻巧地拨了拨鹦鹉的竹笼,随后钻入自己狭窄的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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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人与人有了秘密的交换,就算自然而然黏贴出一条不一样的关系线,美其名曰“熟络”。

陈既明电话打来的时候闻辰易还在睡梦中,能懒就懒,能睡就睡,才是闻辰易的作风。听到陈既明拉他一起去黄山,闻辰易拍掉手机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电话又一次打来。

“起床起床,今天中午就走了,明天早上看日出。”

闻辰易顶着一头起床气,窗帘拉得很严实,他以为天还没亮:“陈既明你有病吗,谁答应你爬山。”说完又要挂电话。

“别挂!”陈既明说,“我已经在你门口了,过来开门。”

“……”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巍峨的山脚,闻辰易吹着冷风,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陈既明和他的警察同事们兴致勃勃讨论爬山的路线,丝毫没有人注意到后面这人糟透的表情。当他们决定一个方向准备开始徒步登山的时候,闻辰易死活不肯,陈既明拽着他不放手。

“神经病,要爬你自己爬,我要坐缆车。”在来的路上生无可恋的闻律师已经做过攻略,黄山至少要七个小时登顶,坐缆车不过再走一个多小时。

“年纪轻轻坐缆车丢不丢人,快走了都等着呢。”陈既明掐断他最后的希望。

“那是你同事我又不认识,你让他们先走,我去坐缆车。”闻辰易非常清楚自己的体力,坚决不与精力过剩的警察队伍为伍,“或者我先回去了,高山仰止,点到为止。”

陈既明被他逗笑:“闻律师你平时可没这么怂啊。”

“术业有专攻,人要学会扬长避短。”

“扬什么长避什么短,看你弱不禁风的,我都想把你扔部队里打磨打磨。”陈既明荣幸地收到闻辰易一记眼刀,然后用行动代替言语。

“喂喂喂——”

实践证明,智力的聪慧在很多情况下敌不过武力的蛮横,陈既明轻而易举地锁住他的肩膀,闻辰易就像一个被套牢的鹌鹑一样,动弹不得被押上了山。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的山大王押回来个小媳妇。

一个小时后,闻辰易无比自然地成了整支队伍尾端的那缕怨魂。前方几个小姑娘画着精致的妆容,目光凌厉走路带风,仿佛只是在公园里巡逻……闻辰易心不甘情不愿被拖出来,体力已经耗尽,顿时觉得自己受了很大的冤苦,索性不管不顾,就着冰凉石阶坐了下来。

陈既明一直跟在他后头,终于给他时间休息:“看吧,是该加强锻炼了。”

闻辰易觉得他的声音阴魂不散,抓了一把头发,烦躁地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损?”

陈既明假装正直地笑了笑,也跟着坐下来。

对着山外看了许久,陈既明指向漫山遍野叫不出名字的松树:“看,多漂亮。”

夕阳有了一点苗头,轻轻染红某一处的山脉,顺着青绿沾雪的松柏连成一片,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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