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传来门铃声，Lucas像是听到赦免的铃音，背着山以寒逃命一般惊恐逃窜——
“打扰了。”
吃饭前一个小时，Lucas乖乖坐在餐桌前，望着面前的手机，调整状态。
杨逸涛抱着胳膊站在客厅一手拿着电话检查信息，远远招手示意经纪人蹲在Lucas身边，仔细检查他的妆容。
看到山以寒和盛宁在客厅走来走去，一会儿给Lucas打灯，一会儿帮忙准备Lucas直播需要的道具。
“杨叔叔。”
“小寒，你拿书做什么？”看到山以寒抱着一堆法律心理领导沟通类的专业书，杨逸涛拽着她的胳膊阻止——
“我喜欢学霸人设。”山以寒学着宫女的捧书姿势向杨逸涛拜谒：“现在——”
“千万别——”未等其他人回应，经纪人冲过来一脸惊恐阻拦，同时回身望着在客厅的所有人提醒道：“所有人都记着，最近学霸人设翻车严重，绝对不允许说喜欢看书，绝对不允许说话夹英文，绝对不允许摆谱高调瞧不起人——”
“那我说话夹方言可以吗？”Lucas趴在桌上，下巴被自己手指骨骼硌着，下意识龇牙咧嘴吐舌头。
“——不如你就直播学习方言？”山以寒拍了一下手：“我会重庆话骂人！还会霓虹语骂人！”
“姐姐——”经纪人双手抱拳苦着脸求饶：“加深高奢品牌好感印象靠此一搏，拜托拜托！”
“小寒，身边这位是你男朋友吧？”眼看山以寒故意捣乱，杨逸涛望着一直站在客厅角落微笑看热闹的盛宁点点头，转移话题打趣道。
山以寒和盛宁迅速对视一眼，触及瞬间尴尬别过头。
彼此都在等待对方声明。
“——我想的美。”山以寒低头抱着胳膊乖巧噤言。
“——她说得对。”在对方开口的瞬间，盛宁点头应和。
说完之后，两个人同时歪着脑袋蹙眉望着对方，感慨彼此完美又怪诞的接话方式。
“噗——”
一直走高冷人设的Lucas越过眼前的手机摄像头和璀璨的打光灯，望着对面山以寒和盛宁异口同声，刚入口的参茶立刻噗出来。
“刚刚，Lucas是被逗笑了吗？”
“啊啊啊啊，好可爱，妈妈爱你——”
“账号发来，我要给Lucas花钱，买他买他买他——”
“他在和谁笑？我看到他的眼里有星星——”
还在仰头观望大家聊天的Lucas触及经纪人的手势，这才看到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直播已经开始，刚刚自己被山以寒单口相声逗笑的傻样被摄像头另一端的几万人瞬间斩获。
“那个...”Lucas瞬间收起笑容，坐直身体紧张的舔舔薄唇，抬手商业礼貌的打招呼：“Hello，我是Lucas。”
高清摄像头中的白皙帅气少年，蹙眉眯起眼认真一条一条慢吞吞的念着粉丝的留言。
遇到有趣的，也是清清楚楚的无奈和苦笑。
就像是在和粉丝一对一的视频电话。
极易高潮。
“吃饭了吗？”Lucas认真念着，能回答的也是认真对待：“没有，其实一会儿家里会做脊椎骨火锅，但是下周会有通告，我们老板不许我吃——”
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镜头，小小的虎牙露出一点点的白，努力憋着笑：“臣附议。”
直播留言瞬间崩溃，一条接着一条根本看不清。
经纪人捧着Ipad一边跟进，一边冲杨逸涛比了一个大拇指的动作。
半个小时过去...
一言一行被聚焦被放大，Lucas明显的有些不耐烦，仰头向大家求助——
“不如我给大家推荐最近看的书吧。”说完，Lucas冲山以寒挥挥手，柔柔笑笑。
等接过书，他冲摄像头扬扬手里的书：“有一本《薛兆丰经济学讲义》不错，每晚睡觉前看一章。有很多思想都是我们平时会遇到但是没有细想的，看完之后常常还要想半天。”
“太棒了！”
“根红苗正Lucas！”
“吹爆打call——”
正在聊天过程中，直播间内收到最大礼物，从屏幕中间划过，唯恐主播看不到——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很尴尬吗？想要跪舔主流的脸好恶心啊。”
“就是就是，胜天老板死了吗？”
“Lucas你的鼻子怎么在透光？”
“哈哈哈哈——主流不要整容怪——”
“看见他就吃不下饭——”
嘴角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回，Lucas被大批量刷负打的措手不及，呆愣了半晌。
所有的言语藏在摄像头，将心里的恶意无限放大。
可摄像头对面坐着的，只是一个工作特殊的普通人，他今年只有二十岁。
这个年龄在日常生活中遇到，都还是初出茅庐对待世界充满好奇，需要各种学习的孩子。
几千条污言秽语的评论迅速占领整个屏幕，夹杂着刀枪棍棒，毫不留情甚至拌蒜加葱怼在Lucas面前。
真正的粉丝着急而微弱的留言安慰，更多的，还在盖楼在看戏。
“老板，怎么办，要不要关？”经纪人和山以寒难过的望着低头逃避的Lucas，建议干脆不回应。
杨逸涛抬起手制止，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做我们这行，不怕恶评，只怕无评。”
“Lucas，你可以吗？”山以寒站在桌子另一端，将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在桌上，推给对方。
“不要再说我了，”少年委屈怅然的抬眼瞥了她一眼，别过脸拒绝看摄像头：“你们有自由评论的权力，那我也有看与不看的权力不行吗？”
第43章 42序章（01）
“上线40分钟，观看人次已经超过一亿，留言人数30万，礼物金额1500万金币。”经纪人高举Ipad眯着眼睛抬起手指数着数字，用力眨眨眼又揉揉眼望着身边的杨逸涛：“杨董，这个数字，已经足够说明Lucas的价值了吧？”
杨逸涛瞥了一眼屏幕，一只手放在裤子口袋随便找了客厅椅子坐下：“Lucas上次说要辆什么车来着？”
“lucas，Lucas？”经纪人在摄像头后面冒出脑袋，两手合十虔诚的哄着劝着：“你说要买什么车来着？”
气鼓鼓的少年不情不愿的抬起头望着经纪人，下意识瞥了一眼屏幕——
所有黑粉言论里，一辆法拉利的动态照片将屏幕划成两半——
“Oh My Jesus！是因为现在市场经济主攻德智体美劳所以脑残变多了吗？双十一还早呢，这么快就智障了？！人头猪！”
多么熟悉的词汇。
手机屏幕里匿名客户一条接一条拽着黑粉骂，为了确保所有人能看到，为了确保将恶评压下去，专门买的会员刷礼物刷字体。
越过手机屏幕，Lucas眺望盘腿坐在沙发上蹙眉盯着手机屏幕疯狂敲字的山以寒，默默继续观望留言区。
“卢卡斯长得很帅，很有礼貌。”
“——我TMD什么时候穿越了，还卢卡斯？奶奶您什么时候给我们Lucas改姓了？！”
“——哈哈哈哈卢卡斯，我跟着念出来了，土不土啊？”
“——滚！”
因为有人敲错自己的名字，Lucas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触及账户的名字，楞了一下。
不懂英语，刚刚注册的新账户，账户名里夹杂着系统默认的部分手机号码数字。
心脏像是被人非常轻柔小心的拂过。
瞬间耳鸣心跳，眼眶泛红——
那个账号，是卓女士啊。
Lucas抬起头望着厨房和客厅相连接的走廊——
整个世界依然存在于耳边，喧嚣而聒噪。
卓女士穿着围裙一只手戴着手套举起电话，另一只没有戴手套的食指在帮佣阿姨的协助下蹙眉在屏幕上慢吞吞的戳着。
金丝框的老花镜疲惫的随着动作在鼻翼上荡着秋千。
委屈而柔弱的声音传来——
“nmsl，是什么意思啊？”
“现在小孩怎么这么凶？”
直到现在Lucas才意识到，家人不知道什么时间停下了手里的事情，纷纷拿起手机帮他怼恶评。
就连认识不久的客人姚局和盛宁，也坐在山以寒身边跟着学习留言——
“兄弟，造谣转发超过500奖励银手环一对，拘留所包吃包住七日游！”
对于Lucas来说，直播真的只是一次无所谓的工作。
既然是公众人物，要承担巨大而猛烈的利益，同等的也要承担相应的压力。
在结束前的十分钟，一直病恹恹趴在桌上睫毛微闪观看留言的Lucas忽然坐起来挺直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