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却依然温柔绵软,示意山以寒往病床旁边的餐桌坐:“喝咖啡吧,经纪人已经准备好了。”
“你是病人,怎么可以——”
“姚叔叔给你打了几次电话,”Lucas自己坐在餐桌前,留下一个闷闷不乐的背影:“说是韩继恒想见你,让人现在过来接你。我想你这只咖啡精要是无法续命,一定不开心。”
Lucas今年刚刚二十岁,脸上还带着稚气,身体却已经有了成年的脉络。
他背对着山以寒给面包涂麦卢卡蜂蜜,肩胛骨随着胳膊的动作宛如一只飞舞的蝴蝶,像是被人拍下一掌似的平坦之下,肌肉随着动作起伏,总有种神奇的吸引力,让人移不开眼。
“姚局找我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听到案件有进展,山以寒拿起电话确认姚局的信息,随手拿了Lucas的手提包,将笔记本等散落在茶几上的东西一股脑倒进去。
“——接我的人没说大概什么时候到?”下一句话,已经是在卫生间里的呼喊。
“半个小时,”Lucas打了个响指,已经有工作人员将香奈儿最新高定送至房间:“够你吃饭洗漱了。”
山以寒刚打开卫生间的门,便看到少年抬起手指勾着衣服得意洋洋的望着自己。
“慢点吃,别噎着。”Lucas慢吞吞抿了一口咖啡,望着对面狼吞虎咽的姐姐:“我让工作人员给你顺便买了一袋吃的,你放在车上万一工作起来又忘了,至少能保命。”
“你怎么喝咖啡啊——”山以寒抢过对方手里的咖啡,一口喝完:“病人就应该躺在床上喝牛奶。”
“一会儿你走我也要出院了,”Lucas抬起手指将山以寒嘴角的蜂蜜抹去,随即解馋似的将手指放在嘴里舔了舔,毫不在意山以寒的尴尬:“杨董说拖了两天,合作方那边很着急。”
“那你的伤怎么办?长途颠簸的,坐飞机的时候要是崩开了怎么办?”以前总觉得做明星很光鲜很赚钱,等到现实,又是另一种的身不由己。
“是啊,我这么可怜,你亲亲我呗。”
“Lucas你长大了,”山以寒望着对方清澄的眼眸,仿佛要求的奖励内容和小时候每次考试满分期望得到的奖励一样,无奈的捏捏他的脸:“姐姐也年纪大了,我们需要注意影响了。”
“什么影响,有没有其他人,再说,我也没嫌过你老——”
山以寒深吸一口气,心里十万只草泥马狂奔。
少年总是不明白那个老字最扎心。
察觉山以寒表情不对劲,Lucas也没了耐性,手掌扣在她的脑后逼着山以寒靠近自己,起身捧着脸狠狠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
松开她之后,Lucas倒是自己委屈:“你要知道多少人排队想和我拍吻戏都排不上好吗?”
“因为和儿子接吻很幼稚好吗?”山以寒瞪了他一眼,无奈拿起纸巾擦拭嘴唇。
起身准备离开,余光瞥到门口有人。
对方不知道等了多久观看了多久,山以寒顿时心脏狂跳一下:“盛宁?”
第34章 33
“你坐后排。”
山以寒自己手里提着两个大包跟在盛宁后面,听到对方这样的要求,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盛队,凌晨医生还说你轻度脑震荡,睡了一觉就开始环山路漂移。究竟是医术太昌明还是你对人生放弃希望主动了结——”
烈焰红唇微微勾起,山以寒抱着胳膊仿佛被一道难题阻绊似的,肩膀向车门的方向轻轻一靠,重新关闭盛宁刚开驾驶室的门。
盛宁脚下每一步,心中郁闷更深一分。前一步想要踩死“竟敢嫌弃老子的爱”的山以寒,另一步就想要踩死“竟敢亲老子女人”的Lucas。
“盛队?”
始作俑者哪里知道盛宁失恋的痛,只觉对方朝自己直愣愣走来,越来越近的低气压令人觉得的心里发怵。
山以寒抬起一只手指戳到盛宁胸口,阻挡对方继续前行:“别玩了,做正事要紧。”
“我手不方便,钥匙在裤子口袋,你自己拿。”没等对方说话,盛宁自己的脸倒像是涂了迪奥999似的,主权宣誓色。
“对了,你们单位五险一金正常缴纳着吗?”望着明明两手空空,偏要山以寒上手的盛大队长,她歪着脑袋蹙眉疑惑:一定又是在玩弄自己的某种手段!
“正常啊,怎么了?”盛宁早已习惯对方跳跃性思维,乖乖回答。
山以寒哼了一声,加重戳着盛宁胸口的力度咬牙切齿道:“那、你、脑、子、有、病、怎、么、不、去、治!”
“一键启动要什么钥匙?”不等低头捂着胸口的盛宁难以置信,山以寒已经将上车关门发动引擎在一分钟内完全搞定。
她扣上安全带拉下车窗不耐烦的望着对方虎里虎气:“快呀,杵在那等着发芽吗?”
寂静尴尬的车厢中。
山以寒两手搭在方向盘上,熟练地轻一脚重一脚踩着油门在环山路上行驶。
白色的SUV像是一条在黄绿色的海洋中奋勇潜行的银鱼。
后视镜里的盛宁宛如一尊请回来的佛像似的乖巧坐在后座位上,默默的摸出一包零食开始吃。
“那个...那个...”山以寒握紧方向盘,望着后视镜里的盛宁,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却还是开口:“其实我只是...可能...或许是有一些姐弟情感问题没有处理,所以失常了,对不起。”
听到道歉,盛宁眼波流转望着后视镜里的山以寒,眼眸渐渐恢复了平日的亮光。
他别过脸轻咳两声,刻意压制欢脱的嗓音道:“没关系,我醒来的时候听贝小星说了,你因为我的玩笑也很生气。”
“呃...”山以寒躲闪着对方的眼神,趁着汽车拐弯盛宁没有看到她的为难表情低声自语——“这个事我们以后再说哈。”
“对了,你刚说什么姐弟情感问题?”盛宁的声音明显比之前轻快许多,车厢里各种塑料袋的声音开始协奏。
车厢内逐渐弥漫着人参中药的味道,山以寒望着车窗外群山葱葱,自然芬芳,不由得扬起嘴角。
黑色的发尾随着不时查探的动作而轻轻扫过她的肩膀,山以寒望着隐隐可见的A市高速路口,心中的阴郁也越来越重:“韩继恒是将我当成他姐姐了吗?”
“到时候我们会给你的身上装实时监控,我会教你如何提问题。他会动摇你牵制你,一旦你觉得有任何不妥,不要理他,直接离开。”说到工作,盛宁身体前倾,胳膊搭在膝盖上,握着双手恢复平日的严谨。
山以寒下意识挠挠脑袋,脑中像是过电影似的浮现韩继恒在胜天娱乐期间的所有视频,尤其是最后一次公开演出,他演出完之后整个人虚脱一般面色惨白虚汗淋淋——
是见到谁了?
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你不觉得他对姐姐的执念有些奇怪吗?”
“——你觉得Lucas亲你奇怪吗?”
刚说出口盛宁便意识自己踩在雷点,下意识又加了一句:“他本就是偏执反社会,才会对一点点能感觉到的感情紧紧追随。对姐姐的爱,是他唯一在这世上体会到的感觉吧。”
被一个反社会追着喊着认亲,总不是什么好事。
后视镜里的山以寒像是吃了屎似的五官皱在一起,脚下的油门更加快了。
“姚叔叔。”
各种记者新闻车将政法大学围的严严实实。白色的SUV悄无声息的停在门口,研究楼电梯到达声刚刚响起,山以寒已经跟着盛宁大步朝审讯室走来。
“小寒,辛苦你了。”
一个明白对方“若非无奈绝不叨扰”,一个知晓对方“若有需要招必不辞”。
什么都不必说的默契和信任。
“姚局,在此之前,我还需要确认一件事——”
半个小时之后,韩继恒最后的告白终于开始。
“姐姐!”
看到山以寒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韩继恒眼眸发光,立刻起身打招呼迎接。
几次手腕镣铐响动,将他的勒出一个难看的动作,他也完全不在意。
“姐,你要喝什么?”少年宛如是带着家人出来约会,一会儿将手指在衣服下摆擦擦,一会儿用手指将头发拢出造型。
坐立不安几次身体前倾想要和她坐的更近一些。
韩继恒望着玻璃窗外的姚局,回过脸开心的和山以寒面对面:“我替你尝过了,这里的绿茶还可以,咖啡就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