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人痕迹很浅，脚印也小——”
“是女性。”盛宁脑海中回忆起之前在实验小学的假张老师，望着萤火虫洞的方向，眼神复杂：“你能从血迹上确认出受害人的伤势吗？”
痕检人员用力咽了咽口水，硬生生将我们痕检测不出脑残的潜台词吞下，闷闷道：“都拖拽走了，且现场无挣扎痕迹。不容乐观。”
未等盛宁开口，忽然察觉周边杂乱的声音静止下来，他下意识起身回过头。
山以寒整个人站在他身后，衬衣和马尾被风吹的快要飞走。
抬起眼越过痕检与盛宁，望着沾上血迹的杂草，一颗眼泪掉了下来。
直到两人视线对视，山以寒转过身，大步离开了这里。
“山以寒！”
知道她一定会进山，盛宁上前一把抓着山以寒的手腕：“你跟我来。”
盛宁低头将防弹衣套在山以寒的身上，借着束带的力量，用力将她往自己怀中扯了扯。
第一次山以寒身子趔了一些，勉强踩着砂石站住。
第二次她心中记挂山上情况，没留神直接哼了一声倒在盛宁怀中。
未等山以寒挣脱出来，盛宁像是对待孩子似的，胳膊直接压着她的胳膊，又加了一根绑带将略大的防弹衣固定。
炙热的男风烘烤着被凉风吹得瑟瑟发抖的山以寒，整个人暖了起来。
盛宁最后找了一件自己的冲锋衣，罩在她身上。
蓝紫色带帽的冲锋衣，将山以寒像是采蘑菇的小红帽一般都在里面，可爱而娇俏。
“快天黑了，山里风大。”
“...谢谢。”
娇小的女生低头将袖子挽起来，露出耳后脖颈粉红一片。
盛宁下意识转移目光，却不知为什么失败，心中窜起一团火。
“老大，当地向导到了，我们准备登山。”
“好。”听到任力的通知，挽好袖子的山以寒恢复平日的凌厉，越过盛宁直接朝任力大步走去。
盛宁压下心中郁闷，用力将后备箱关上，跟着山以寒大步朝山口走去。
经过山以寒，盛宁整个背影明显松了些，动作步伐更大。
到达队伍前方之后，他回过身望着已经列队的其他同事：“大家注意嫌疑人有两位，一男一女，且身上带有危险性武器。任力，山以寒，还有一队其他同事跟着我直接去萤火虫洞。其他人由顾人语和当地向导带领搜山，确保万无一失。”
“天快黑了，”说完盛宁抬起头望了一眼天：“速度一定要快。必要时，可以击毙。”
“是！”
萤火虫洞内。
“好冷...”
Lucas身上单薄的衬衣已经被血迹染成五彩斑斓，无法御寒。他双手被缚在身后，脑袋和肩膀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开始打冷战。
韩继恒拿着手机站在洞口，寻找一处信号最稳定的地方，面无表情看着杨逸涛的记者会。
“你有没有锡纸或者衣服之类的？”假张老师蹲下身关注Lucas的伤势。
她抬起手背贴着对方的额头，有些担心道：“他发烧了！”
“死不了就成。”韩继恒抬起手将卫衣帽子摘下毫不在意。
“还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韩继恒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转身冷笑着：“胜天娱乐都是演技派，看吧，还没怎么演，你就已经心疼了。”
“毕竟那一刀是我刺的。”假张老师并没有被韩继恒的话影响，抬起刚刚触碰Lucas的手，发现湿滑一片，竟然是血。
这才发现，Lucas不知何时将止血的带子松开，暗红色的血迹渐渐流淌在地上。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省心——”假张老师哀叹一声，撑着膝盖起身要走。
“你去哪？！”发觉唯一的同伴要走，韩继恒脸上难得出现一丝丝的委屈：“你不要走。”
“Lucas是我们最后的声明，也是我们最后的结果。我们和他没有仇恨，但如果他死了，我们两个也就真的完了你懂吗？”假张老师明显比韩继恒大了几岁，她拿着车钥匙朝韩继恒摇了摇：“我去取些药品。”
“等等，”韩继恒放下手机，站直身体从假女老师手中抢过车钥匙：“我去。如果遇到警察，你就说是被我逼迫的，懂吗？”
城郊的翡翠山并没有被开发，上山的路都是被山民踩出来的土路。
没走半个小时，很多人已经开始喘着粗气，脚下也慢了些。
走着走着，任力停了下来。
山以寒从后面经过他，望着额头豆大的汗水滑落至下巴也来不及擦的任力，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水扔给他，自己继续向前走。
“我拉着你。”盛宁也是满头大汗，衣服黏糊糊的粘在身上。
同样流海黏在额头的山以寒望着眼前对方伸出的手，望着山的另一边，咬咬牙抬起手，任由对方拉着自己。
盛宁用力握紧掌心的小手，莫名的扬起嘴角，加快脚步。
傍晚的风，更加渗冷。
呼啸而过的夜风，穿过层层绿叶，将一丝丝的漠然无限放大，成为恶意满满的帮凶。
踩在杂草上的感觉有了细微的变化。
“隐蔽——”
第28章 27
盛宁最后一个音节还没说完，嘭的一声——
在场所有人落入韩继恒留下的□□陷阱，随着连续几声闷响，跟着盛宁的其他几人被炸飞，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千钧一发之际，他将山以寒护在怀中下意识朝一侧倒去——
青草潮湿的味道和硝烟的味道混在一起，有种不现实的恍惚感。
山以寒的脑袋被盛宁埋在颈窝，他一边遮挡着溅起的土块，一边四下环顾其他同伴：“大家找地方掩护！既然遇到陷阱，说明韩继恒就在附近！注意安全！”
“是！”
等到爆炸声完全结束，盛宁摇头甩掉土块顾不上等待耳鸣恢复正常，跌跌撞撞爬起来和任力会和。
他拉起同样晕晕乎乎的任力：“你和山以寒留下照顾伤者等待支援，其他人跟我去山洞。”
明知山以寒会拒绝，盛宁走到她面前，捏着对方肩头勉强站稳，捧着她的脸确认不是幻觉，这才大声解释：“Lucas我一定会安全带回来，这里伤员这么多，万一韩继恒或者野兽袭击无人应对，太危险。”
“你流血了！”看到盛宁额头淌着鲜血，山以寒顾不上再说其他的，低头在口袋里寻找纸巾或者纱布。
眼前视觉陡然空旷，山以寒心中一凉，等到抬头，早已不见人影。
“盛宁！”
山以寒跟着对方跑了几步，听到身后的哀嚎声，咬咬牙，还是回来检查伤员情况，呼叫山下救援。
韩继恒如同一只逃命的野兔在草丛之中飞似的穿梭。
听到不远处的爆炸声，黑色的身影顿了一下。
下意识转身望着萤火虫洞，侧身望着不远处盛宁和其他几人跌跌撞撞前行，再望着山下已经开始亮起的警灯。
太迟了。
太不可挽回了。
韩继恒倒退一步，终于做出决定，握紧手中匕首喃喃道：“我现在不能跟你们走。”
爆炸带来的后遗症，使得所有人的听觉视觉甚至触觉都失去了原有的精准。
盛宁在前方带路，总会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摆脱虚幻出来的袭击。
跟着他后面的几位年轻同伴，神情紧张的四处打量，跌跌撞撞提防着可能出现的敌人。
“等等。”正在向前走的脚步慢慢停下，盛宁转身疑惑的望着后面：“刚刚还有五个人，现在怎么剩了三个？”
一道黑影突然朝盛宁扑来，连带着自己滚下山坡。
“盛队！”
“快快快救人！”
“盛队——老张——小宇——”
天色昏暗，突如其来的袭击令劫后余生的大家反应都慢了半拍，迟疑几秒后，决定留下两人在现场，一人回去找支援。
山以寒扶着伤者围在一起，背对着众人望着盛宁消失的地方。
夜里的风将她的马尾吹至肩膀，刚才被盛宁压制的肩头隐隐作痛。
风中传来的隐隐的呼啸声，令她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
“——谁？！”
一道黑影在昏暗之中从山上伴着吱哩哇啦的怪声直朝山以寒冲来：“救救救救救——命——”
“老高？！”
听到声音，任力从山以寒身后冲出，手电筒的光照在来者身上，才看出来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