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番外(9)

作者:景景有条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看了眼导航,距离目的地大约还有一公里。骆临川一赌气,决定给拥堵的路况添砖加瓦。拉开车门下车上锁,顺便掏出手机给李尧勋发号施令:“尧勋,我办公桌右手第一个抽屉有备用钥匙,来五四大街把我的车开回去。”

李尧勋:……WTF?

简榕走进场馆,一眼就看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弗兰克正举着香槟和人聊天,一身灿金色的西装不知要闪瞎谁的眼。当简榕打算靠墙溜边儿躲着走的时候,刚刚还跟人聊得火热的弗兰克跟装了雷达似的准确锁定他的身影,立马结束对话放下酒杯大跨步地冲过来,张开双臂就是一个熊抱。

“哦!我亲爱的简,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得心都碎了。”

“唔……冷静点……”简榕差点被弗兰克身上浓烈的香水味熏个跟头,奋力挣脱他的怀抱。

“看看,我布置得还不错吧?喜欢吗?”弗兰克一脸求表扬地跟在简榕身后,显摆自己多么能干。

简榕环视四周。这次画展占用了中国美术馆的一层展示大厅。场地布置得简约时尚,没有丝毫多余坠饰,展墙的设计也是一大亮点。虽然还是传统的浅灰色隔板,却不是生硬地立在那,而是用铁锁从展馆的顶层垂吊下来,四周雕刻成镂空充满现代感的造型,下部悬空,摆成类似迷宫的结构,既耳目一新,又显得空间感十足,也很符合诺兰的神秘气质。

“嗯,喜欢。”简榕点头,如果弗兰克的品味如果能分一些在他的穿着打扮上就更好了,就跟那个谁……那个安德森似的,他俩凑一起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四下浏览着,想不到他这些年竟然画了这么多,有好多他都已经不记得了。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幅《重生》,那是哥哥去世一周年时画的,那滴血泪也是他割破手指染就。

十指连心,鲜血淋漓,可那点痛比起哥哥的离世又算得了什么……

工作人员过来找弗兰克交代事情,弗兰克向简榕示意后就匆匆离开了,看样子是有人要买他的画。

简榕混在观众群中充当一个普普通通的看客,谁也不知道传说中的诺兰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来看展览的人不少,简榕也不知道弗兰克是怎么折腾的,看起来还蛮成功。想不到无心插柳的事倒是比他的正经专业搞得还有声有色。

简榕当年画画的初衷,完全是因为哥哥简枫,而说到这就不得不说说他的母亲简樱。

简樱年轻时是个思想前卫的新锐画家,当时正在交往的男友突然车祸去世,内心绝望的她本想随着一起去,却发现自己怀了身孕。于是她放弃轻生的念头来到法国散心,和当时法国国家交响乐团的首席钢琴家毕维斯勒梅尔相遇。毕维斯对简樱一见钟情并展开猛烈追求,简樱拒绝了他回到中国。本以为一段异国情缘就此结束,没想到毕维斯不仅追到了国内,为了表达他对简樱的爱还举办了首届个人专场演奏会,并发誓愿意一起将她腹中的孩子养大,就像自己亲生的一样。毕维斯的深情和真诚最终打动了简樱,两人在法国登记结婚,同年生下哥哥简枫。两年后简榕出生,他的父亲为他取了个好听法国名字,诺兰。

作为遗腹子的简枫得到了母亲更多的关注与疼爱,虽然毕维斯待他视如己出,但简樱内心里始终对这个儿子心怀歉疚,而简枫也没有辜负简樱的一番苦心,在绘画造诣上青出于蓝。简榕是她和毕维斯的爱情结晶,拥有完整的父母之爱,并且完美地继承了毕维斯的音乐才华。

哥哥内敛稳重,弟弟聪明顽皮,一家人其乐融融。简榕从小就爱缠着哥哥,让简枫教他画画。简枫又是个宠弟狂魔,手把手地教弟弟学画,久而久之竟也学得有模有样。小简榕教哥哥弹琴,可惜简枫对音律实在不敏感,学来学去只能记住几个简单的和旋,最后只得不了了之。

后来,简枫画画的时候,简榕搬着小凳子捧着小画本在后面凑热闹;简榕练琴的时候,简枫就坐在后面听。

然而这样美好动人的场景,却在简榕十八岁生日那年戛然而止……

简榕看着这些画,童年的回忆一桩桩一件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让他眼眶潮热,情不能自己。

在法国养病期间,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不停地画画。为了怀念哥哥,也为了自己那颗无处安放的愧疚之心。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日没夜地画,有时是一些零散的画面,有时就是单纯发泄的凌乱线条。他患上了重度的抑郁症和PTSD,不得不接受心理治疗。医生说如果他还是一味地沉浸在悲痛中,不仅对身体无益,更有可能让哥哥的付出付之东流。

简榕如梦初醒,知道自己必须从压抑封闭的内心世界走出来。于是他将所有的画打包扔到了垃圾堆放处,一边画一边扔,将自己的心一点点地从废墟里挖出来。

私人收藏家弗兰克看中这些画深藏的内涵,呕心沥血的作品扔了太可惜,这么优秀的画家也不应被埋没,所以将画通通捡了回去。从那以后,弗兰克隔三差五地就来转一圈,捡的画连他的收藏室都要放不下了。于是他将这些作品拍成照片放到了网上,做成了电子画展。

随着关注度的提高,已经开始有人出价收购这些画作,但他并不是画的原作者,没有擅自出售盈利的权利。于是弗兰克蹲守好几天,终于守到了扔画的人。

那是弗兰克第一次见到简榕,他没想到这些充满沉重与绝望的画作竟然出自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少年之手,而最让弗兰克为之心痛的便是简榕那双黯淡无光的美丽眼眸。他就像个被抽离灵魂的玩偶,外表完好无损,内里开始慢慢腐朽,最终灰飞烟灭。

弗兰克以为简榕得知此事会勃然大怒,但他只是淡然地表示这些画的一半收入捐给慈善机构,另一半归弗兰克,他分文不取,其他的事的他也一概不过问。

后来简榕恢复学业,心情一点点好起来,画中也渐渐有了色彩。他定期将作品邮寄给弗兰克,二人心照不宣,弗兰克也因此成了简榕,或者说是诺兰唯一的官方代理人。

六月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街上不少人都换上了短袖衫。骆临川手搭西装外套行走在骄阳下,感觉快要被晒化了。坐在车里吹着空调没什么感觉,下车走了没几步就已经额上见汗,好在只剩短短一公里,不然等他走到展馆还不知狼狈成什么样。

美术馆仿古阁楼式的建筑伫立眼前,骆临川紧了紧扯松的领带,递出邀请函,整理了下焦躁的情绪后提步迈入大门。

馆内阴凉的环境让骆临川渐渐平静,呼了口气,一边欣赏着画作一边梭巡着自己想要找的人。虽然没见过诺兰,但骆临川有种感觉,如果诺兰在场,他一定能认出来。

场馆精巧的设计让人在欣赏画作的同时也可以欣赏对面的人,简榕就这样随意走着,隔着展板的四方镂空,看到了骆临川的侧影。

骆临川站在一幅画前,单手抱胸,另一只手撑在下巴上,食指时不时轻点下唇,皱着眉头若有所思,有些怀疑但不敢确定。

这个动作,看起来竟是如此眼熟……

简榕缓缓走到骆临川身后,隔着展板的缝隙观察,发现他看的是一幅肖像,那是哥哥出事前他照着妈妈怀孕时拍的照片画的,肚子里的宝宝就是他自己。可能是收拾画室的时候不小心混进来,想不到也跟着展出了。因为出事后,他就再也没画过肖像……

骆临川似乎也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回眸一望,猝不及防地迎上简榕的视线,两人同时愣住。

时间仿佛突然停滞,周围的景致也随之模糊,闲杂人等也都消失不见。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那一瞬,好像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有映在眼中的彼此。

只一眼,就知道你是我要寻的人……

骆临川心潮涌动,六年来四处漂泊不定的心终于找到归处,就像拼到最后一块的拼图,落下了,心安了,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一刻的圆满。

双唇轻启,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再也忍不住呢喃出声……

“诺兰……”

像一支利箭破空而至,击碎两人之间无形的结界,爆裂之声让简榕瞬间清醒,下意识地想逃。他甚至不知为何要逃,身体却先一步做出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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