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安东尼表示非常不满:“哈尼,你为什么对别人那么温柔对我那么凶,差别待遇!人权,我需要人权!”
蒋轻云拍了拍安东尼晾着的腰,“等你彻底恢复直立行走再跟我讲人权吧。”
简榕提前一个小时下班,不慌不忙地骑着自行车跟着导航找到了蒋轻云所在的小区。
蒋轻云接到消息走出楼门,正瞧见简榕弯腰锁车。
“这么环保?”
“我……不太习惯坐车。”
蒋轻云瞬间明了,出了那么严重的车祸,任谁都会有心理阴影,是他思虑不周了。
“走吧,我们上楼。”
安东尼身残志坚地换了衣服,趴在沙发上朝简榕打招呼。
“安东尼先生,你这是怎么了……?”简榕一看这阵势不由得一愣,怎么还卧床了?
“简榕你别理他,坐。”蒋轻云瞪了安东尼一眼,给简榕倒了杯茶。
“谢谢。”简榕接过茶杯,顺势打量着蒋轻云的家。
房子是一百二十坪的三居室,主卧客卧和书房,适合两人一起住,不会太旷又不显得拥挤。装修风格以白色为主,家居摆设也极致简约,透着一股冷漠无情的距离感,十分符合蒋轻云的人设。置物架上憨态可掬的动物摆件虽然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却给这个看起来像实验室的家增添了几分生趣,应该是安东尼的手笔。
“你们去我书房聊吧。”蒋轻云抬脚踹了踹沙发腿,冲着安东尼一抬下巴,“别装了,在简榕面前也不嫌丢人。”
安东尼无奈,只得顽强地爬起来。其实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一直装可怜博取蒋轻云的同情。蒋轻云不戳穿他,他也乐得享受爱人的照顾。不过在外人面前,蒋轻云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书房是轻云的工作圣地,未经许可我都不敢私自进来的。”安东尼的话里带着一股浓郁的酸味,蒋轻云眼刀一扫,老安同志缩了缩脖子,一扭一拐地领着简榕进了书房。
书房不算大,装饰却和客厅大相径庭,生活气息浓厚了许多。暖黄色的壁纸,毛茸茸的地毯,还有看起来就很舒服的懒人沙发和毛毯。
占据整面墙的复古书架上全是专业书籍,飘窗的坐垫上也堆放着好多正在看的书,超大书桌铺满了A4纸打印的英文材料,还有医学刊物、工具书,亮着的电脑屏幕显示着一篇正在撰写的论文。由此可见,书房才是蒋轻云放松自我的私人领地,卧室只是提供睡觉的地方罢了。
简榕借用了蒋轻云的电脑打开云盘,和安东尼边听边讨论。
“这曲子听起来有些伤感。”蒋轻云将切好的蜜瓜递给简榕。
“谢谢。”简榕接过蜜瓜,“这是电影主题曲的钢琴小样,只是有个大概想法,还需要推敲。”说完才咬了一小口,吃得很小心。
安东尼哀怨地朝偏心的爱人眨眼,为什么没我的?
蒋轻云皱眉,桌上有,想吃自己拿,不伺候。
安东尼撇嘴,汪呜……
简榕默默地被这俩人秀了一脸……
蒋轻云没再打扰他们谈正事,临出去前神色复杂地望了简榕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些许不舍。老婆迷安东尼不明所以,危机感爆棚,不明白一向疏冷淡薄的蒋轻云为何会对认识没多久的简榕另眼相待,态度柔和得像换了个人,难道他喜欢的是英俊美少年款?
简榕抽出纸巾擦手,低头的同时眼睛不经意扫过桌面,一份露出一角的资料吸引了简榕的注意,材料上的一寸照片赫然是简枫的脸。
哥哥的资料怎么会在蒋医生这?
轻轻抽出文件,简榕慢慢地看下去,越看脸色越白,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
“简?”
“啊?”简榕一个机灵,胡乱地将材料塞回书堆里,“怎……怎么?”
“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叫轻云帮你看……”安东尼刚刚在思考,并没有注意简榕的举动。
“不!不用!”简榕突然站起来,过激的反应吓了安东尼一跳,“我……我突然想起公司还有些事要回去处理,配乐的事改天再聊,抱歉……”
说完他一把抓起背包逃也似的冲出来,正在厨房准备食材的蒋轻云看着失魂落魄的简榕,不禁怀疑安东尼是不是对人家图谋不轨。
“简榕,怎么突然就走?我送你……”
“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我想自己走走,谢谢……”仿佛这屋子里有什么吓人的东西,简榕顾不上失礼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电梯都没乘直奔下楼,不管什么方向只是一味地向前跑,直到精疲力尽瘫坐在地。
那份资料对他的冲击太大,大到他有些无法相信那是真的。
怪不得骆临川那么像简枫,因为哥哥的心脏就在他的身体里……
那他对骆临川种种的情不自禁,似乎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骆临川是不是已经知道,所以这些日子才这么反常。瞒着他疏远他,是不是觉得对他的感情并非本意,而是来自无法抗拒的亲情关系?
那自己呢……?
就算骆临川因为简枫重新活过,可他毕竟不是简枫,说得难听些,他只是个配型成功幸运儿而已。
当初简枫签署遗体捐献协议书时,他极力反对。他不能接受哥哥变得四分五裂活在不同的人身上,最后简枫还是说服了他,说什么万一自己英年早逝,他或许还能在别人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却没想到一语成谶。
哥哥死了,带着他的爱和悔恨永远离他而去。
简榕沿着陌生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何去何从。
哥哥是骆临川重生的火种,骆临川却不是简枫生命的延续。他们是相对独立的个体,谁也不能替代谁。
可他的感情要怎么办?把骆临川当做哥哥的替身吗?他对骆临川的与众不同,真的只是因为他继承了哥哥的心脏吗?
不,不对。骆临川和简枫的相似只是潜在的小小因素之一,在知道这一切之前,他就已经悄然心动了。
骆临川也会这么想吗?他会不会把这一切当做潜意识里对弟弟的关怀?他辨不清自己的心意所以才会远远逃开……他还会回来吗?
蒋轻云冲进书房,揪着安东尼的领子质问:“你对简榕做了什么?!”
安东尼高举双手一脸无辜:“哈尼!我对圣母玛利亚发誓我只爱你一个人,怎么会对别人做什么?”
“那你们到底干什么了?!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蒋轻云气势汹汹,安东尼有种自己好像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的错觉。
“我们就坐在一起听音乐,什么都没干啊!哦,对了,简吃了你的哈密瓜……”
“说重点!”
“这就是重点啊!”安东尼简直比窦娥还冤。
蒋轻云捋了一把额前的碎发,简榕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骆临川把人托给他照顾,真要出什么岔子他可怎么交待。
余光瞥见书中夹着的突兀纸页,这本书他昨天才看过,里面并没有夹东西。
当他抽出那份材料,脑袋“嗡”地胀了一下,呆立着喃喃道:“安东尼,我可能闯祸了……”
“啊?”安东尼连忙凑过去:“云,怎么回事?”
该死的!他怎么能犯这种错误,不仅没把材料放回原处,还阴差阳错地跟着其他文件被带了回家,偏偏又被最不该看到的人看到。
简榕那个样子明显受了不小的刺激,保不齐会做什么傻事。蒋轻云越想越不安,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跑,“我去找他!”
“轻云,外套!外套!”
骆临川在飞机上,心里一个劲儿地发慌,总觉得没好事。好不容易挨过十二个小时,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马不停蹄地赶回家,屋子里却空荡荡的,简榕根本不在。
“骆先生,怎么是您?”朱婶听见动静还以为是简榕回来了,披着衣服出来一瞧,竟然是骆临川。
“简榕呢?他去哪了?!”骆临川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急躁。
“简先生早上出门到现在一直没回来,电话打不通,老卢去公司接人也没接到,又联系不上您,我们都快急死了。”
一股深深的恐惧攫住了骆临川的心,简榕,你怎么了……?
骆临川不顾旅途疲惫开车直奔四合院,深夜空荡的街头,帕加尼风之子终于有机会发挥它的强劲动力,迈速表直飙到一百四,发动机的轰鸣声响彻整条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