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兀自吟道。傅剑寒的神情也变了。
“……是你。”
“……是我。”
老人缓缓点头,剑下舞出一式“天若有情”——此招与其说旨在克敌,倒不如说在诉说心声。“老夫当年和你母亲约定,若是男孩——”
就在同时,傅剑寒还了一招“音信难寻”。那一剑穿过空门,刺入老人心口。
“……我好欢喜……”老人倒下去的时候,喃喃道。
“……”傅剑寒瞧着地上那人眉目,双唇微张。忽然他拔出剑刃,任凭鲜血飞溅了一脸。
“我好欢喜啊!我好欢喜啊!!”
他仰天长笑,手舞足蹈,仿佛已实现了毕生宏愿。
TBC
第十二章 12.
傅剑寒与东方未明二人从山岩的缝隙间打开出路时,正值深夜。此时岩洞内外已一般漆黑,山峦的形状都已分辨不清,近处只有黑影憧憧,树影婆娑,风声与虫鸣交织,流水宛如低诉一般。
“差不多是时候了。”
东方教主遥望天际,从怀中取出一支爆竹模样的圆管,点燃引信。刹那间一道灰烟冲上高空,又散落为万千萤火。
“啊,好像星星呢。”傅剑寒昂首道。“听说傅某出生的时候也是,许多流星从天上掉下来……”
“飞星齐陨,兆天灾、将叛、百姓流离之状。”教主唇边浮起浅笑。“傅兄的命怕是硬得很。”
“巧了,很多人这么说。”傅剑寒微微一笑,“十岁那年洛中大旱,村里人都说傅某是灾星呢。”
“本座一向以为,所谓的卦象星盘,命格祥瑞,都是欺世笑谈。”教主道:“古之枭雄,出生时往往不是五色祥云,便是日月入怀、红光满室为兆;然而之后争雄逐鹿,杀人盈野,带来的祸患只怕比区区一个江湖人大得多。”
“哈哈,东方兄是在笑傅某胸无大志么——哪怕是灾星,带来的祸事也忒小了。”
“你若有心,自可更进一步。”
此时山谷间由远至近地传来脚踏腐叶的沙沙声,似有数支队伍正匆匆向此地聚集。一束一束的火光蜿蜒照亮了山路,擎着火把的人皆一身黑衣,脸上覆着骷髅鬼面,森然可怖;另有一队马匹拖着大车,载着不知什么货物。人马皆步调整齐,显然训练有素。不多时,鬼面人和马队都停下,将教主二人团团围住。
一阵凉风拂过,松涛声中夹杂着一个女子的婉转轻笑,宛如黄莺出谷。一团血红的魅影从林间掠出,停在一群鬼面人的正前方。这是一名天姿国色的女子,乌发如云,红裙似火,笑靥灿若云霞;她的倩影在无数鬼面人的包围之中,更恍若山精妖魅,不似凡间所有。
一见她的面貌,傅剑寒先愣了一下。“是你?”
东方教主眼神微变,视线从二人身上扫过。但那女子斜了傅剑寒一眼,混不理睬,仿佛从未见过这个人。
“教主啊——”她自顾自地将半个身子倚在教主肩上,仿佛泫然欲泣,“怎么此时方才传讯我等;妾身心系教主安危,这些天夜夜不曾安寝……”
撇清得真快啊。傅剑寒无辜地笑了一笑。他和这名红衣女子——天龙教八部之一的夜叉确实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可惜彼时傅剑寒还不是什么成名人物,夜叉也不过一晌贪欢,两人很快便各分东西了。想不到若干年后会在此相见。
“你们到了多久?”
“三日了。我等一直驻扎在武当山下,等候教主传讯。” 夜叉道,削葱玉指不安分地在男子面颊上划过,“教主受伤了?”
“我自有分寸。天都峰上呢?”
“有摩呼罗迦呢,他近日挺安分;阿修罗也在。听说教主在万俟家吃了亏?”
“不过是引蛇出洞罢了。我已有安排。”
夜叉似乎刚刚发现杵在一边的傅剑寒,“教主,此人是——”
“此人姓傅名剑寒,出身洛阳,是位难得的人才。近来教中正是用人之时,护法之位又恰有空缺,”东方教主似笑非笑地道,“只是不知放在何处为好。无双,你说呢?”
“这个……无双不敢专断,不过似乎左护法之位虚悬最久,教主是否考虑……”
东方教主忽然变了脸色,冷淡道:“算了。有事明日再议,我乏了。”
夜叉对教主喜怒无常的性子早已习惯,似笑非笑地点点头,抚掌两下。从马车中立即走出十来名行动轻捷的仆役,从车上卸下货来,开始旁若无人地搭建帐篷、布置内室。同时有人起灶烧水,准备沐浴之用。不多时,寂静荒凉的山坳中便凭空生出了一座营寨,锦帐流苏,火把明亮,每隔十步设一岗哨,与驻扎野外的军营相类,只是更加富丽堂皇,处处体现出其主是个注重享受之人。
东方兄一路上凡事都亲力亲为,这会儿总算想起教主的排场了么,傅剑寒心中暗笑。他装作没瞧见夜叉使的眼色,寸步不离地跟着教主踏入最大的一座毡帐;侍立在门帘外的两名蒙面教徒习惯性地出手阻拦,却被他在数招内制服;教主不可能觉察不到这般动静,却毫无干涉之意,兀自走远了。
帐篷内部,地下垫了数层厚厚的兽皮,柔软舒适,踩上去有如行走在云端一般。有侍女搬来屏风,并将一只极大的浴桶挪入室内,一桶桶倾入热水。傅剑寒因在帐外耽搁了片刻,进去的时候浴桶已被人占了。他也毫不客套,自己脱个干净,利落地翻入桶内。虽然这浴桶极大,但塞入两人还是略挤了些。教主嫌弃地抬了抬眉毛,除此之外仍是无动于衷,任凭手足与他人相缠。
浴汤里似乎添了什么药材,解乏之效奇佳。傅剑寒抬眼看去,腾腾的白气混合着药香,教主的容貌轮廓不免模糊了,但瞧着波纹在伊人胸前上下荡漾,亦不失为一件乐事。他伸手在水下摸索,捉到一只修长细腻的纤足;不禁精神一震,在脚背上摩挲片刻,便迫不及待地提了起来,往自己胯间压去。
对面发出一声懒洋洋的讥笑,足趾却是缩紧了,在挺立的器物上轻踏碾压。教主力道使得极准,足掌脚背在那物周身凸起搏动的筋脉上交替滑动,不时擦过挺立的冠头;轻时若蜻蜓点水,重时若风吹劲草,偶尔一丝微痛,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傅剑寒心下纳罕:以东方兄心高气傲的性子,自练了辟邪剑法,想必是真的不近女色,更不能与他人习练这等房中功夫——如此得心应“足”,只能说是与自己一般无师自通罢。但他很快便没了别的心思,一股酸胀又舒适的气劲从阳物传至下腹,在丹田气海来回滚走,不禁用双掌连带那话儿与教主的足趾一齐紧握,又快又狠地上下律动;好一番擦枪磨剑后,四肢百骸终于蓦地绷紧,又松快下来。
教主从水中款款立起,跨出浴桶,披上一件玄色外袍,绣着血红的缠枝莲花,除此之外不着寸缕。傅剑寒喘匀了气,本想也站起来,却被他按着肩颈往水里轻轻一压——分明没多少力道,却叫人酥软得很。
接着,教主手掌轻轻抹过他的额角、下颌、颈侧、两肩,五指张开,拿住肩窝两侧,发力揉按。傅剑寒先觉一阵激烈的酸痛,随后便如筋骨被一一捋顺一般,惬意非常,肌肉也完全放松。他在水中懒洋洋地阖上眼帘,双手架着桶缘,几乎想要睡着。
“这般无防备,不怕颈骨突然折了。”教主的声音仿佛从极远处传来。
“唉,眼下未明兄便是把我端出去煮了,傅某也是毫无怨言。”
东方教主轻哼一声,拇指在蝴蝶骨上扣紧。“好端端的,乱叫什么。”
“未明都管手下人叫什么无双,我便叫不得名儿?”
“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教主口中轻笑,“你们这对劳燕分飞已久,就不想来个破镜重圆?”
“多年前的旧事,提它作甚。”傅剑寒干脆把玩起了搭在自己肩上的一只手,“莫非先前教主答允过傅某的绝色佳人,便是如此这般?”
猜对了。东方教主不禁暗暗感叹此人野兽般的敏锐;正是当初二人同在杭州时,他写了封密信将夜叉召至此处,作为对付傅剑寒的一招后手。谁知经过这一路的种种试探与交锋,此刻与当初的心境已大不相同。
“本座改变主意了。”他从傅剑寒手中抽回手指,力道凶狠地将对方的下颌抬起,双唇却异常温柔地在脖颈上轻触, “我用过的东西,砸碎了也不会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