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辞(59)

作者:在下本无良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娘说我会。”

“为何是你娘说?”

“我磕到了头,不记得了。”

银流笙见她一脸茫然,不像在说谎,“我怎么以前没在村里见过你?你娘是谁?”

“莲婶。”

“莲婶?你不知道后山是禁地吗?”

苏辞奇怪地看着他,禁地?那莲婶为什么能来?

“你放开她”,莲婶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把拉过苏辞,护在身后,掏出镰刀,防备道:“畜生,不许你伤害我的孩子。”

银流笙白衣如仙,负手而立,对莲婶的态度极为古怪。

他未说什么,朝她行了一礼,便以轻功飞上树冠,消失在山林中,倒真像个仙人。

苏辞悄悄看了一眼莲婶背在身后的竹筐,一根鸡毛都没有,倒有一大堆药材。

莲婶一路将她拉回家,呵斥了她一顿,不许她再去后山,更不许她再和刚才那人接触,又连夜给她熬药,莲婶将一大筐不知名的药材熬到只剩小小一碗。

“傻姑,不能让人知道你身上有伤,记住你只有脑袋在河里磕伤了。”

苏辞一肚子疑惑,却还是应承地答应了,“好。”

“对了,你左手腕处的骨头有旧伤,不能用力,娘为你寻块竹板,把左手腕固定住就好了。”

可不是嘛,苏辞自醒来,就发现自己的左手使不上半分力气,不是在河里撞的吗?

莲婶熬的药十分有效,第二日苏辞连伤口都不疼了,她趁莲婶不在家,到邻居家问了莲婶的身世。

“莲婶子二十年前就住在桃花村了,比我们这些后迁过来的西蛮人都要早,据说有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儿,不知道后来怎么就没了。”

村长一手托着烟杆,一手支着拐杖,慢悠悠地走过来,“许大娘,你又瞎唠嗑,地里的活儿干完了吗?”

这老人家眼睛明亮,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吞吐的烟气模糊了那张苍老的脸。

“傻姑,你娘呢?”

“去后山了。”

“她怎么又去后山了?大祭司这几日已经回来了。”

许大娘怪里怪气道:“反正大祭司一直默许莲婶能进出后山,不像我们这些人……”

村长呵斥道:“你闭嘴,傻姑你去把你娘找回来,记得千万不能冲撞大祭司。”

“大祭司是那个银衣银发人的吗?”

“对,大祭司是神明化身,你一定要……不对,你怎么知道的?”

“……”

半个时辰后,苏辞被五花大绑地送上了后山,以冒犯大祭司之罪被压至一处名为“坐忘居”的竹屋,这竹屋修得位置极佳,颇有几分“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有声”的诗意。

村民们把请罪书恭敬地放在门口,就赶紧跑下了山。

苏辞真搞不懂他们在怕什么,竹屋门缓缓打开,她坐在地上,与那如仙清雅的人大眼瞪小眼。

银流笙不笑的时候,确实像个高冷的仙君,他扫了一眼地上的请罪书,“你就这么让他们绑你?”

“你在骗人,你根本不是神明,这世上没有神仙。”

银流笙衣袖一挥,银针飞出划断绳索,内功已是登峰造极,“你不信,不代表没有。”

苏辞扯下一身绳索,起身道:“他们说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算前世今生,分明是胡言。”

“何来胡言?人的命格天成,皆可以算出。”

“那你能算出我的吗?”

银流笙是何其聪明的人,当即猜道:“你是故意让他们绑来的吧。”

苏辞没有否认,“娘不让我见你,可我想知道自己谁。”

银流笙不是没有怀疑过她,早就命人查过了,是莲婶一个人把她从汾阳河里救上来的,不是断行河,而且北燕的大将军也不可能是个女子。

苏辞见他走神了,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瞪着他道:“你果然的是骗人的。”

她这一拽,四目相对,银流笙的嘴唇都快蹦到她的嘴唇,吓得他后退了一步,“胡闹,一个女儿家怎么能靠人这么近?”

苏辞的脸依旧脏脏的,一双清灵眸子疑惑地看着他,迟钝道:“为何……不能靠人这么近?”

她的潜意识里好像就是这么与人相处的。

“你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吗?”

苏辞呆滞地看着他,绞尽脑汁想了好久,才怒气冲冲道:“男女没有区别,凭什么女子就要低男子一等?你不仅是个骗子,还看不起女子……”

不管失忆与否,她脑子里都没有男女有别这四字,不然如何在军营里和一群皮糙肉厚的大老爷们待了六年多,唯一的不同就是,她失忆后不知如何隐藏情绪,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银流笙都快被她气笑了,“你……”

苏辞直接动起手,一拳打过去,“我要把你抓到村民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

她多管闲事的性格和骨子里的凛然倒是没变。

银流笙正想试试她的武功,顺势和她打了起来,竹屋中一时锅碗瓢盆横飞,颇有拆房的架势。

苏辞突然身形一顿,头疼如海潮席卷而来,她恍惚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唤她阿辞,冰天雪地里一袭白衣紧紧抱着她坐在河岸边,让她不要睡。

他到底是谁?

为何想起总觉得心口难受,还未待她深想,便被活活疼昏了过去。

……

北燕皇宫。

“坠崖?怎么会坠崖?”

帝王一怒,将书案上的茶杯和奏折都掀到地上。

禀报的武将吓了一身冷汗,头都不敢抬起,“皇上息怒,大将军是为了营救褚先生才会被敌军逼至断崖,如今荀老将军正在带人全力搜救。”

“褚南”,北燕帝大拳紧握,如渊的眸子沉沉。

刘瑾是个见风使舵、极会挑吉利话的人,跪在地上道:“皇上,将军福大命大,定然吉人自有天相。”

此时,严迟送来东海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启禀皇上,这是沈涵将军的信函。”

刘瑾小跑着上前接过,赶紧呈给北燕帝,小心察看着他的脸色。

东海早已退兵,沈涵一直留在东海整顿边防,监督堤坝重建,如今请旨前赴南境,怕是担忧苏辞与南境战事。

“回信,朕准了。”

“是。”

严迟退下,御书房一时空了人,只剩下帝王和刘瑾。

北燕帝靠在龙椅上,揉着眉心,心乱如麻,“瑾叔,你说我当年是不是就不该送她去战场?”

刘瑾难得褪去了那副狗腿子的模样,还真有几分长者的谦和,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当年皇上也是逼不得已。”

“可是朕后来明明有机会……都已经废了她的……”

刘瑾吓得差点跪下,急忙道:“皇上,当年的事切莫再提起。”

“罢了。”

“恕老奴多嘴,将军的身份毕竟尴尬,若此次能活着回来,皇上日后打算如何处置将军?”

北燕帝沈默不言,不是没想过,只是不知她愿不愿意。

他忽然想到一事,多疑的性子也是有好处的,冷声道:“让暗卫去清阿辞究竟为何坠崖,彻查褚南。”

刘瑾在宫里混了一辈子,早修成一条谁也抓不住的老泥鳅,心知肚明道:“是。”

千里之外,桃花村中。

苏辞再醒过来时,躺在一张竹板床上,那银衣如仙的人手里正拿着一块抹布,收拾一片狼藉的屋子,这种粗活实在不适合他。

银流笙:“醒了?”

苏辞走下床,抢过他手里的抹布,似乎那样的人理所应当像仙人一般站在山林中,“我来。”

“不觉得我是个骗子了?”

“觉得,可你不是坏人,尚且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惹得银流笙一笑,拾起桌子上的签桶,“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真的能算出人的命格,你抽一支。”

苏辞半信半疑地抽出一支签,银流笙接过,眸子一暗,良久后才道:“我不能白给你解签,你为我打扫一个月的竹屋,我就告诉你这签的涵义。”

她想了想,自己没什么可被偏的,若是他解得不准,她还可以借此在村民面前揭穿这个神棍,便点头答应了。

银流笙:“你下山吧,不然莲婶该着急了。”

苏辞这人有始有终,帮他收拾完屋子才离开。

夕阳渐落,照进竹屋里,银流笙一人坐在桌边,紧握竹签,眸色深深,“帝格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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