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拉着小道士走到窗边,似乎生怕他跑了,“礼尚往来,本宫也请道长看一出好戏。”
窗外不远处的街道上,苏辞的燕狼卫和魏忠北的守城军对峙。燕狼卫的黑甲皆是由玄铁打造的,坚硬无比,一个个犹如石像般立在苏辞身后,打到现在依旧如同刚出鞘的利剑,蓄势待发。反观魏忠北这边死伤惨重,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守城军怎么能和久经沙场的燕狼卫相比。
魏忠北被苏辞所伤,以剑支撑,半跪在地上,擦去嘴角的血迹,仰天一笑,“终究是老了,赢不了你这黄口小儿。”
炎陵嘲讽道:“你就算没老,也赢不了我家将军。”
其实收拾这老头,炎陵上足够了,可他下手没个轻重,苏辞虽然招招刁钻,却没一招伤及要害。
苏辞扔了那把随手捡来的剑,对付魏忠北,她连自己的剑都没有,冷冷道:“为何?”
魏忠北一愣,为何?问他为何谋反吗?真是笑话。
“竖子,你懂个什么,我一生为北燕而战,历经三朝,到最后却落个守城门的下场,而你不过是仗着皇上的宠信,才奉为天下兵马大将军。”
炎陵立马就来了脾气,“我呸,那你仗着皇上的宠信从战场上,一次又一次走回来试试?宠信算个屁,那皇帝小儿有真正信过我家将军吗?”
苏辞一怒,“住口。”
炎陵早晚死在这张嘴上。
魏忠北一阵狂笑,“苏辞,我杀不了你,但有人能。”
话音刚落,四周的房屋便接二连三地爆炸,褚南的小毛驴才刚走到苏辞身后,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打,苏辞一回身,便把他扑倒在地。
爆/炸未停,就从浓烟中射出暗箭,小毛驴吓得直接撒丫子狂奔,由于臀部上中了一箭,跑出了此生最快的速度。
褚南暗自庆幸,这要是刚才坐在毛驴上,估计这会儿就被射成筛子了吧!
不过很快,他就被压在自己身上的将军吸引了注意力,隔着盔甲在苏辞屁股上拍了一下,笑得像只偷了香的花狐狸,“将军也太猴急了吧!”
苏辞此时若是摘下鬼面具,褚南定能看到她如锅底般的黑脸,咬牙切齿:“你才猴急,你全家都猴急!”
一旁匍匐前进的炎陵差点泪奔,为啥他家将军只有对着褚南的时候,才肯说一句完整的话,而不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呢?
苏辞带着褚南滚到一处墙角,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不是让滚到暖和地方去养病吗?”
褚南这人金贵得很,自幼体弱多病,受不得凉,南境阴冷,故而每年冬天苏辞都会派人送他到温陵山庄去过冬,全军上下只有他有这待遇。
“在下这不是想将军了吗?”
“……”
暗处的叛军看着滚在地上的两人,一阵绝望,居然在战场上和男宠亲热,呸,苏辞真不要脸。
“怎么?将军不信,那褚某只得将心挖出来给将军看了。”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人话。”
“城中街道悉数埋了火琉璃,从皇城后山走。”
虽说褚南满嘴跑火车,但八百句废话里总有那么一句有用的。
苏辞当即起身,“来人,护送褚先生出城。”
“将军,褚某可是第一次来北燕皇城,你不带我四处逛逛就算了,还要让人送我走。”
苏辞是真想一剑戳死他,皇城都埋了火琉璃,逛个毛线,逛成骨灰吗?
风月居的顶楼,长公主眸子冷冷地望着那和苏辞撒泼的人,她很难想象苏辞那般冷的人居然能容忍有人在她面前撒野。
长公主:“他是谁?”
未济道长倒是见多识广,“褚南,字慎微,家中排行第七,又称褚七。苏辞麾下第一谋士,也是唯一的谋士,这些年帮了苏辞不少。”
长公主:“是苏辞看重的人?”
未济道长:“想必是。”
长公主一抹嘲讽的笑容,“她还会懂看重的人是何滋味?萱奴……”
“在。”
若不是长公主一声召唤,未济道长都不知道这屋里还藏了一个女侍卫,只见那女侍卫将一把做工精美的弯弓递给长公主。
那弯弓少说也要二十几斤重,长公主左手持弓,右手上箭,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费力,二话不说地射向褚南,不偏不倚,足有破石之力。
未济道长素来知道北燕皇室皆是天纵之才,文成武德是对他们最低的评价,饶是如长公主这般长年沉浸于温柔香的人,多年荒废武学,却依旧比寻常人强太多。也许是上天嫉妒,因而姬家一脉人丁稀少。
纵使苏辞未注意到风月居这边,多反应也异常迅速,耳朵微动,长剑出鞘,一剑斩断了那暗箭。
这似乎在长公主的意料之中,不怒反笑,“有趣。”
未济道长可不敢像长公主这般大胆,依旧站在窗边,往后退了一步,笑道:“确实有趣,竟能逼得苏辞出剑。”
长公主本就是个绝美的人,掺着笑声的语调更为动听,“将军有两把剑,一长一短,一把折兮,一把难全。折兮已经出鞘,难全怎会沉寂?”
苏辞斩断暗箭后,便一直注视着风月居的方向,由于浓烟和距离较远,她看不清楼上的人,却能猜出个大概。
转而,她看向赖在地上不走的某人,气得深吸一口气,“褚慎微你还不走?”
褚南看着地上那支断箭,吓得有点起不来身,不由咽了口口水,“褚某觉得还是跟着将军比较安全,将军放心,在下弱不禁风、体虚多病,一定紧紧抱住将军的大腿,拖累到底,坚决保住这条命。”
“……”
怕是做了八百年的孽,才能赶这么个混蛋玩意吧!
苏辞不再理他,却始终站在他身前,周围明显安静过头了,方才的爆炸和浓烟来得突然,等浓烟散去时,苏辞身边的燕狼卫只剩炎陵几人,孤军奋战对于她来说是人生常态。
暗箭再起,从四面八方射来,褚南被苏辞一脚踢回墙角,扔给他一块盾牌,褚南这时候便非常知趣,老老实实往墙角一蹲,将盾牌挡在身前,任他枪林弹雨,也伤不到他丝毫。
暗箭刚停,便有三十多名黑衣人从四周的民居涌出,从吐纳便知皆是高手,显然是早有预谋,但以魏忠北的脑子想不出这么好的点子,以关内侯的能力请不来这么厉害的高手,是谁呢?
苏辞不由地望向风月居的方向,右手握紧折兮剑。
正前方一抹黑影闪过,还没等苏辞看清,来人便朝她迎面劈来,折兮横档在前才,她还未来得及反击,一抹同样的黑影便从后侧偷袭。
苏辞左手握住右侧腰间的一根月光银的长棒,那银棒和剑柄长短一样,她轻轻按动银棒上的一处花纹,雪亮的剑鞘便从剑柄中出来。虽然剑身比折兮短了一半,但质地不会差一丝一毫,此剑名难全。
苏辞反手挥动难全,挡住后面人的攻势,很明显其他的黑衣人都是用来挡住炎陵他们的,而这两个人是来杀她的。
未济道长立在风月居上,眉头不由一皱,“长公主殿下怎么把双影派出来了?”
“怎么?道长舍不得?”
“不敢,贫道将双影送于长公主做暗卫,那他们便是长公主的人,只是双影未必杀得了苏辞,怕是要让长公主失望了。”
长公主轻蔑一笑,“你以为本宫是关内侯那个蠢货吗?刺杀苏辞不成,反而让苏辞提前察觉了皇城的端疑。”
“那长公主是打算?”
“本宫花重金从结海楼买来一个消息,关于苏辞的弱点……”
未济道长眼中流露出明显的兴趣,“是何消息?”
长公主不是看不出他的心思,不过只要目的一致就行,“结海楼告诉本宫,苏辞的左手是废的。”
未济道长闻言,立即看向街巷中以一敌二仍然游刃有余的人,她的左手使着一把短剑,却没有看出丝毫残疾的迹象,反而剑走游龙,又刺中一人的要害。
“这……长公主是在说笑吧!”
“未济道长听本宫说完,结海楼说,苏辞的左手之所以看起来无事,是因为她用玄铁护腕固定住了左手,再以内力驱使,才得以使剑。不然她双手皆可使像折兮那般的重剑,为何左手独独用难全那把轻巧的短剑?”
街巷中,苏辞右手一把折兮便压得双影二人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